既然是坐出租車,也就沒那麼多規矩了,王思宇乘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目投向車窗外,遠的山脈雖不高大,也稱不上雄偉壯麗,卻靈秀人,如龍蛇起伏,連綿不絕,殘如,斜掛在天際裡,為大地塗上了金的胭脂,煞是好看。
江南自古多水,其中最為著名的,就是江南運河了,寬闊的河道上,幾艘烏篷船,載著雜貨,順流而下,在夕之下,化作遙不可及的黑點,在視線中漸漸模糊,消失得無影無蹤,只有那條如同彩帶般的河流,蜿蜒逶迤,不知疲憊地向遠方奔去。
出租車司機是一位五十多歲的老人,頭髮花白,臉上寫滿了滄桑,他點了一顆煙,把打火機丟下,邊開車邊吸著,半晌,轉頭了下王思宇,笑著問道:“老板,你們去埔城,是去做生意還是遊玩啊?”
“都有。”王思宇笑笑,收回目,輕聲道:“師傅,埔城有什麼好玩的去嗎?”
司機聽了,立時兩眼放,不顧簌簌的煙灰從指間飄落,笑著咳嗽道:“那可太多了,想去高檔的還是低檔點的地方?”
王思宇微微一怔,隨即醒悟,對方會錯了意,以為自己是去找風月場所,尋花問柳,不覺得有些好笑,就將錯就錯,微笑道:“師傅,高檔點的地方啥樣?”
司機深吸了口煙,吐著煙圈道:“就是環境好唄,住得舒坦,小姐人長得也漂亮,要學生妹也,大學生,高中生都有,還有未年的,只要有錢,想怎玩都行。”
王思宇笑笑,口而出道:“安全嗎?”
“絕對安全,出了事兒,有人能擺平!”司機瞇起眼睛,臉上現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探過頭,神兮兮地道:“凡是搞那個行當的,在公安局裡都有人,沒人早被整垮了!”
“啊,咳咳,咳咳!”歐吉安有些坐不住了,故意大聲咳嗽了幾聲,暗自琢磨著,這老師傅真是多事兒,說這些做什麼,把王部長當嫖客了嗎?真是不像話。
王思宇轉過子,有些不滿地看著歐吉安,皺眉道:“歐,你怎麼了?”
歐吉安嚇了一跳,趕忙揚起脖子,拿手指著咽,啞著嚨道:“老板,昨晚可能是酒喝得有點多,上火了,嗓子有炎癥,總像是有什麼東西卡著。”
“多喝點水就好了!”王思宇拿起一瓶礦泉水,拋了過去,又瞪了他一眼,這種小把戲,自然瞞不過他的眼睛,既然下來搞微服私訪,當然是什麼話都要聽的。
警告了歐吉安後,王思宇轉過子,笑著道:“師傅,你們清安市搞這些的場所多嗎?”
司機點點頭,踩了腳油門,把車速加快一些,跟著前面那輛車子,笑著道:“多,哪都多,不過這兩天好像有況,暫時都歇業了,要下周才能恢復營業。”
王思宇微微皺眉,好奇地道:“有什麼況?”
司機搖了搖頭,坦白道:“不太清楚,好像是省裡要來檢查吧,反正,那些地方耳朵靈著呢,有什麼風吹草,第一時間就能知道,風頭過了,又都恢復正常了。”
王思宇笑笑,饒有興致地道:“師傅,你對那些地方好像很,經常過去?”
司機笑了,張開,出一口焦黃的牙齒,又狠吸了幾口煙,把煙頭彈出窗外,笑著解釋道:“我是不怎麼去的,不過,乾我們這行的,經常能拉到小姐顧客,時間久了,自然也就悉了。”
王思宇點點頭,微笑道:“埔城市最高檔的場所,什麼名字?”
司機把著方向盤,悠閑地道:“好些個呢,最出名的應該是國天香了,那個店是從黃曲市乾起來的,這兩年乾得很紅火,在幾個地市都有分店,去的顧客,都是有份的人,很多當的也去消費。”
說到這裡,他停頓了下,用眼角的余掃了王思宇一眼,試探著問道:“老板,聽口音好像是華西那邊的,對吧?”
“厲害!”王思宇豎起拇指,點頭道:“沒錯,我老家是華西的,不過,出來很多年了,說話的口音都南腔北調的。”
“口音沒怎麼變,一下就聽出來了!”司機笑了笑,拿手在額頭上劃拉一下,把稀疏的頭髮抹到旁邊,笑著提醒道:“老板,國天香消費太高了,那是個宰人的地兒,一晚上沒個六七萬出不來,不太劃算,你要真喜歡玩,我帶你去別的地方,環境也不錯,還安全,幾百塊就了,服務態度也好的,全套都能做,那邊吧,還有個特……”
“咳,嗯!”書歐吉安又聽不下去了,把手放在邊,大聲咳嗽起來,心裡暗自後悔,在挑選司機的時候,應該謹慎著點,提前和人講好,別說話。
王思宇冷哼一聲,著倒視鏡裡的歐,皺眉道:“歐,不舒服,你就回省城吧,別跟過來了!”
歐吉安心裡咯噔一下,立時安靜下來,規規矩矩地坐著,訕訕地笑道:“老板,不用回去,克服一下就好了!”
司機見狀,心頭泛起疑雲,迷地了王思宇一眼,若有所悟,一臉神地問道:“老板,你是道上的朋友吧?”
王思宇頓時無語,苦笑著道:“不是,怎麼,看著像?”
司機點點頭,輕聲道:“別說,還真有點像,尤其是那雙眼睛,兇的,看著就像帶頭大哥的樣子!”
歐吉安險些氣樂了,卻不敢再吭聲,無奈之下,隻好把頭轉向窗外,聽著兩人談。
王思宇擺擺手,微笑道:“我不是道上跑的,是本分的生意人。”
“了解,了解!”司機的表有些不自然,語氣也比剛才客氣了許多,顯然,在心目中,還是把王思宇當了不良分子,有些敬而遠之的意思了。
王思宇皺了下眉頭,轉移話題道:“怎麼,這邊混社會的人很多嗎?”
“也不是。”司機歎了口氣,目直視前方,輕聲道:“那些人吧,哪裡都有,可都在忙著撈錢,倒很平白無故地禍害人,就是些外出打工的小年輕,可怕的!”
王思宇微微一怔,詫異地道:“這話怎麼說?”
司機出右手,低聲道:“老板,你瞧瞧。”
王思宇低頭去,卻見那隻手上,有一道深深的刀疤,從掌心一直到尾指,看著有些目驚心,就皺著眉頭,詫異地道:“遇到過*的?”
“唉,別提了,真是晦氣!”司機點點頭,忿忿不平地絮叨起來:“那是兩個月前的事了,我上夜班,有個十七八歲的小青年,想要出城,兜裡錢還不夠,就求著我拉他,當時瞧著他可憐,就琢磨著當回好人,沒太計較錢的事兒,拉上就走了,可沒想到,這小子恩將仇報,剛剛到了郊外,就拿刀上了!”
王思宇點點頭,輕聲道:“你反抗了?”
司機搖了搖頭,苦笑著道:“那哪敢啊,我就拿手擋了下刀,跟他解釋,要錢給錢,要車給車,讓我下去就得了,那小子黑的,讓我了下去的,大半夜的,我手上還流著,著子跑到城裡報警的,半個月後,車找到了,人沒抓著。”
王思宇拍了下車窗,低聲喝道:“真是不像話!”
司機歎了口氣,把車速降下來,往遠一指,輕聲道:“這種事太多了,前段時間,就有師傅給害了,人給綁上石頭,扔到那邊的水庫裡了,其實搶的錢還真不多,才二百多塊,就把一條人命給害了,你說那些家夥,有多過分!”
王思宇點點頭,默然道:“現在的社會治安狀況,真是很嚴峻,要嚴抓才。”
“沒用,兒不在那兒!”司機擺了擺手,像是打開了話匣子,滔滔不絕地道:“就咱爺倆說,現在這社會,兩極分化太嚴重了,富人錢多得要命,窮人為了有口飯吃,累得要命,你瞅著吧,過段時間,這案子還得多,這不要過年了麼,有些人出來打工,一年多了,沒錢回家,急了就是連帶搶,每年到了年底下,我們這些拉活的,都得注意,後半夜的活基本都不接了,免得回去晚了,老婆孩子擔驚怕。”
王思宇笑笑,輕聲道:“師傅,那你覺得,該怎麼做才能好起來呢!”
司機煙癮很重,又點了顆煙,狠狠吸了一口,裡噴出一濃煙,牢滿腹地道:“人心壞了,社會黑了,好不了,誰都沒轍!”
王思宇笑了,搖頭道:“師傅,也沒那麼嚴重,江南一帶還是不錯的,相對國其他地方,還是很富裕的,能夠安居樂業的人,還是絕大多數。”
司機擺擺手,笑著說:“也不行了,這兩年買賣特別難做,很多大老板也都困難了,長三角這邊,工廠倒閉了好些,就放高利貸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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