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鸞嚇了一跳。

的腳步頓住,一個晃神之間，后人已經追了上來。皇帝用的都是上好的酒，酒香醇厚。沈玉鸞偶爾也喝酒,但極為厭惡皇帝與這樣東西同時出現。

褚越和沒聽到的回答，便追到的面前，堵住了的去路。

他垂下眼,看著眼前近在咫尺的人,是與他意中人一模一樣的面容。但此時,哪怕是他酒意上頭，也仍舊分得清二人區別。他向來都分得清。

褚越和說：“從前你不是這樣的。”

沈玉鸞繃了臉。

向來不是個聰明人,做什麼都會被人發現,也藏不住什麼。

冷冷嘲道：“那您說這話，又是什麼意思呢？”

“坐在皇后位置上的本該是大姐姐，只是大姐姐不在,臣才暫居此位。臣只要老老實實做好自己的本分,其他的,與從前是否一樣,要做什麼，做了什麼,與皇上您有什麼關系？”

沈玉鸞嘲笑他：“您與大姐姐不是兩相悅嗎？”

皇帝皺了皺眉，沒有說什麼。

或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梁全站在一旁，張的大氣也不敢出。

但沈玉鸞知道他的意思。

他一定是又將看作沈玉致了。他喝了酒，犯了糊涂，沈玉致不在邊,便只能用這個替來緩解思念之。

褚越和不知想起什麼，回憶道：“從前你總跟在玉致邊……”

“有一回，朕與玉致上山祈福,你也鬧著要跟著一起來，后來求了一道平安福，非要讓朕收著。”

沈玉鸞冷著臉聽他說。

褚越和頓了頓，回想起來的更多。

沈玉鸞用的借口拙劣，但依舊堅持，看在沈玉致的面上，他勉為其難收了，回來以后便不知丟在何。

褚越和又說：“你教給慧妃的那些，連玉致都不一定清楚，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沈玉鸞昂起下，抿了，就是不說。

慧妃一從儲宮踏出去，他便收到消息，褚越和本不放在心上，誰知慧妃做的的確事事順他心意，后宮諸位妃嬪皆是如此，就是一直跟在他邊侍候的梁全都不一定有如此心。

可沈玉鸞又偏偏什麼都知道。

再后來慧妃學會做合他胃口的甜湯，也是沈玉鸞給的方子。雖然沒親手做給他喝，可背地里又按照他的口味研究出了新方子。

他知道沈玉鸞向來喜歡自己，還做了不討好他的丑事，只是一直當做不知道。但知道有個人如此盡心盡力后，即使是塊石頭也難免有些容。

他心想，他雖是沒法回應，但等玉致回來以后，好好彌補沈玉鸞，也算全一番好意。

但……

沈玉鸞為什麼又不對他好了？

他將對信王的種種都看在眼中，也不得不說一聲，即便是太后在世時，對他也沒有像沈玉鸞對褚沂川那般上心，恨不得事事關心，所有細節都照顧到。梁全雖然伺候他起居，但也不敢什麼都到他面前啰嗦。更別說沈玉致，沈玉致如何風霽月的人，怎麼會注意這些小事。

那些細致的好，又全都是給褚沂川的，沒有一點給他。

他試探一番，結果果真一點也不在意自己。

便是從前不在意，可想到自己從前擁有過，不知何時又沒了，回想起來總覺得不甘心。

皇帝心緒百轉，在面上的神依舊不太好。

沈玉鸞就是更不給他好臉了。

反問：“皇上把臣看作什麼呢？”

“……你是玉致的妹妹。”

“臣是皇后娘娘的妹妹，嫁給皇上的是大姐姐，要說起來，臣與皇上，那就是一點關系也沒有的。”

沈玉鸞神冰冷：“既然是沒有關系，那臣的事也與皇上無關，天已深，皇上便請回去吧。”

說罷，越過皇帝，徑直往室走。進去時把門“砰”地一下摔出重響。

的聲音揚高了從里面傳出來：“珠兒！送皇上出去！”

小宮猛地提起一口氣，戰戰兢兢地靠近皇帝，開開合合。一點聲音也不敢發出來。

褚越和了眉心，倒是自己走了。

珠兒跪在殿門口，眼看著皇帝的輦走的遠了，才忙不迭爬起來。

“娘娘，娘娘？”珠兒小心推開門：“奴婢進來了？”

沈玉鸞一不。

珠兒輕輕地把門關上，靠近的床邊，把蓋過臉上的被子拉了下來。借著昏暗的仔細打量了一番，見他們娘娘臉上不像是有眼淚的樣子，這才松了一口氣，去把蠟燭點上。

從前們娘娘傷了心，都得躲到被子里哭鼻子，還要來安呢。

室線大亮，珠兒回過頭，頓時被們娘娘齜牙咧像是怒目金剛的模樣嚇了一跳。

“娘娘？！”

沈玉鸞自己坐了起來。

憤憤捶一下被子，捂著口長嘆一聲：“我以前怎麼就這麼笨吶！”

真是又蠢又瞎，看上了誰不好，竟然看上了這樣一個冷心冷肺的人。

珠兒小心靠近：“娘娘？您不難過啊？”

“我有什麼好難過的？”沈玉鸞擺擺手：“珠兒，你把上回小川送進宮的話本拿過來，全拿過來。”

被皇帝那麼一鬧，是半點睡意都沒了，傷心也沒有，只是心中有一團火在燒，恨不得替前世的自己狠狠把人教訓一通。只是皇帝是不得的，便只能另外排解怒火。

讓宮拿來桌案，擺上點心，點亮明燭，癡男怨的話本往眼前一攤，帶著滿腔怒火去罵話本里的渣男。

……

第二日，沈玉鸞病倒了。

太醫給開了藥方，珠兒給煮了滿滿一大碗的苦藥，和著餞一起咽下，等一碗喝完，神比先前還要憔悴幾分。

慧妃過來看時，站在床前看了又看，唏噓不已：“娘娘一病，倒沒有平日風姿了。”

沈玉鸞瞪：“你要不會說好聽話，那就下次換個人來。”

慧妃掩著笑：“是娘娘把臣妾過來的，一來又要趕臣妾走，臣妾可真不知該如何是好。”

沈玉鸞咳了兩聲，擺手趕：“你離我遠點，小心過了病氣。”

慧妃便坐到了不遠桌子那。

低聲音，悄悄的打聽：“臣妾聽說昨晚皇上來了儲宮？”

沈玉鸞哼了一聲。

“您還和皇上大吵一架？”

“行了，有話直說。”

“您這病，是因為皇上才得的？”

旁邊的珠兒咳了一聲，被們娘娘一瞪，又趕咽了回去。

哪和哪啊。是小王爺從宮外送進來的話本太好看，們娘娘看的了迷，后來一點也不生氣了，卻還是不肯睡覺，如今雖是開春了，可夜里頭還冷，一不留神就把們娘娘給凍著了。

們娘娘嫌丟人，一大早就叮囑不準說出去。

沈玉鸞尷尬地說：“你別打聽。”

慧妃便識趣地不再多問。

在病中，腦袋昏昏沉沉，一點神也打不起來，后宮里的事更不想再管，索便讓慧妃暫時打理幾天宮務。慧妃自然樂意，高高興興聽過的叮囑，也不多打擾休息，很快就告辭離開。

剛走出去，便見皇帝邊的大總管帶著一隊人浩浩的來，慧妃心思一轉，立刻退了回去。

梁全是來送禮的。

賞賜的單子好長一條，念了好長一段時間，那些箱籠更是擺了滿地，連讓人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慧妃驚訝地問：“皇上怎麼如此大方？”

梁全避而不答，對沈玉鸞道：“皇上說，昨夜的事讓您別放在心上，知道娘娘喜歡這些，特地讓奴才送來的。”

沈玉鸞冷下臉。

沈玉致當然不喜歡這些金銀，這就是給的了。

可給做什麼？讓忘了昨天夜里皇帝發酒瘋的事？

梁全走了，慧妃捂著，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滿是好奇。

“你看本宮做什麼？”沈玉鸞說：“你想要，那就那就拿走吧。”

“這可是皇上給您的賞賜。”

“給了本宮的，還不是任由本宮置？”沈玉鸞擺手：“拿走，你拿去和麗妃們分了，一件也別剩下。”

慧妃這下是真的驚了：“娘娘？！”

從來只見皇后娘娘像只吞金，只管收銀子的，什麼時候這麼大方過？

再說從前們孝敬的，加起來也沒地上這些值錢。

“封口費。”

慧妃恍然大悟。

于是宮中關于帝后的猜測一下消失無蹤了。

……

沈玉鸞病了之后就容易困，本來是如往常一樣等褚沂川來，可躺在榻上，腦袋昏昏沉沉的，一不留神就睡了過去。

等再醒來時，便看見褚沂川坐在旁邊，拿著一本雜記在看。俊朗的面龐被火映出一層和的廓，安靜的只有書頁翻的聲音。

出神地盯著看了一會兒，才總算是慢慢醒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