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親芳澤？”虞莞低聲重復了一遍。

窗外看去, 夜間的王府已是一片悄寂的漆黑，只有森潤的月灑在不遠的湖面上，泛起粼粼的水波。

仆婢們早在二人獨一室的時候就退到遠, 這間書屋周圍方圓一里，恐怕只有房中子纏在一起的二人。

起之際，薛晏清的有些了的呼吸仿佛過下頜，打在頸下一寸。

虞莞頓時生出一種無可逃之。

一親芳澤，這個詞有種模糊的曖昧。既可以指淺嘗輒止的齒相, 就如從前那樣蜻蜓點水、一即分。

但是朦朧的夜平白為它增添了些許旖旎。再向深了想些, 就是紅燭羅帳、巫山云雨。

“夫人若是不愿, 直言即可。”有些凌的眼風沒有逃過薛晏清的眼睛。倒不如說，說出這句話之后, 他的心就再次跟隨著虞莞的一舉一而搖擺。

虞莞不自在地抿了抿，并非不愿，而是拿不準薛晏清究竟是哪一種一親芳澤。

薛晏清哪有什麼意思, 他只不過本能地想與虞莞再靠近些。他漆黑的眸中印著飄搖的燭火, 幽然點如碎星子般閃。

與從前所有的清冷淡泊不同, 分明是抑著什麼, 卻著抑制不住的。/與克制一刻不停地斗爭著, 矛盾仿佛一個深深的漩渦。

那是一雙了的眼睛。

怎麼忘了，薛晏清再如何清冷自持，實則不過年方十七。正是好、慕艾的年歲。他心中再如何謹守著君子端方的準則, 對親接的求卻做不了假。

求是因為，抑也是因為。

忽然, 虞莞向前傾一步，主送上朱。

像夜間曇花盛開的短促一瞬，薛晏清只覺角一熱, 就見懷中的子忽然湊得極近，眼睫仿佛都與自己眼睛在一。

更重要的是，上傳來的溫熱。

那是——

他腦中如一個煙花般炸開，大起大落之后的驚喜滋味遠比想象中更加甘。扶在細腰上的修長雙手猛地一個使力收，將楊柳般窈窕的一截牢牢扣在自己懷里。

然后，他輕輕閉上了眼睛，用齒著懷中之人的滋味。

虞莞見薛晏清閉上了眼，自己也不管不顧地一闔，專心投這一場齒相。初時味如甘醴，如墜云巔。飄飄搖搖陶然醉間，靜靜這片刻的親，只覺時間都靜止。

然而很快，就有些不住了。

薛晏清的氣息并非疾風驟雨而來，而是溫而綿長。頃之后，眼前的人毫沒有松開之意。

而那雙牢牢扣在腰上的手也如同著了火般發燙，不自覺地越發用力、越扣越。明日的腰上就要多幾道按出的青痕。

但是更焦急的顯然是眼下，虞莞發覺不知何時，兩人的子也在一，沒有隙，連月也鉆不進來分毫。

直覺不好，微微推了推薛晏清的肩膀，才發現那堅如鐵，顯然正在用力。

猶豫要不要繼續推，好在薛晏清很快松開了手臂，如同在一場好夢中驚醒，臉上的怔忪與憾一閃而過。

兩人的齒也順勢分離，但仍然離得極近。

薛晏清雖然有些憾，但是并未說什麼。他也敏銳地察覺了，夜稍濃、氣氛正好。若是再這樣繼續下去親著，就會走向不可挽回的一步。

那未免太草率，也對虞莞過于狎昵。

但是雖心如明鏡，但是他心里的意猶未盡依舊如野草般瘋長。他微微回味著剛剛的，眼睛一錯不錯地注視著虞莞，想要留住相、毫無嫌隙的親。

虞莞忽然發現，薛晏清出汗了。

他的額間泛起薄薄一層水珠，顯然是方才心緒激所致。

著的眉眼、淡淡的汗意，濃得化不開的目，一同出現在他那張眉削骨刻、俊逸非凡的臉上。

這張臉有別于平常的疏冷，被清涼的月一照，仿佛蒙上一層，竟有著別樣的魅之意。

四下寂靜無聲，只有虞莞的中仿佛有什麼鼓噪不停。

那是自己的心跳聲。

不知過了多久，小小的書房仿佛變了時間泯滅之。直到遠更鐘的聲音遙遙傳來，才驚醒了屋中的兩人。

竟然已過了人定時分。

虞莞輕道：“晏清。”

“阿莞何事？”薛晏清明知故問。

他猜到虞莞馬上要提出告辭，只想幾句話的拖延，好讓懷中人停留得久一些。

“人定已過了。”垂下眼，抵著薛晏清的手松開來。

薛晏清只好順勢讓虞莞離開，懷中空空，縈繞的香氣茉莉香氣也漸漸散去。

他面上不顯，緩聲道：“阿莞好睡。”

“你也是。明天還要上朝呢。”

薛晏清輕輕搖了搖頭，佳人的刻了懷中，久久未散。長夜孤枕，他哪里能好睡？

但是這些這些都不必與說了。

“上朝”二字仿佛把兩人從天境拉了人間，明日是皇子封王之后上朝的第一天，他與薛元清都要出面。

薛晏清有種直覺，恐怕熙和帝不會讓他們這麼安生下去。

虞莞的眼中也有類似的擔憂。擰起秀眉不過一瞬，就覺額間上一熱源。

是薛晏清在以手為展眉。

哭笑不得：“殿下。”

“阿莞不必擔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我自有對策。”

虞莞聲道：“我自然相信殿下。”

擔心的只是龍椅上的那人又出了什麼昏招。畢竟從林小姐一事起，這個皇帝在心中，已毫無節威信可言。

第二日，虞莞起了個早，一路送薛晏清出了大門。

“阿莞何苦這樣？”

薛晏清看著妻子的困眼，有些啼笑皆非。幾次之后，他早發現了，虞莞是個不早起的，每次清晨起，都會有片刻的迷糊。

從前在宮中不時有宴會，不得不起早。如今當了府邸的主人，按理說最自由不過，又何必這麼難為自己？

“今日是殿下開府后第一次朝會，我怎的也得來送一送。”虞莞著困眼道。

薛晏清了虞莞的烏發：“往后不必如此。”

這份心意他記掛住，就好了。

虞莞乖巧地點頭，目送了薛晏清的影緩緩離開，向前百步就是宣門。

過宣門后，他頎長拔的背影漸漸消失在仲秋清晨的霧里。

虞莞緩緩回，在門前的匾額停下了腳步。

本該掛著主人家份、名諱的牌匾空空如也。

想起驗收府邸之時，工部陪同的員滿臉擔心他們夫妻怪罪的惶恐：“禮部尚未定下殿下的封號，工部也不敢隨意掛牌。”

虞莞問：“皇子府之類的，也不能掛麼？”

那員立刻一聲不吭，于是明白了，這是熙和帝的意思。

那時與薛晏清對視了一眼，兩人都有相同的預——

恐怕在新皇踐祚之前，此空空、沒有名分的匾額之，不會在再有什麼更改了。

薛晏清上落了點點的水，一路行至承平殿的偏廳之中。

那里，已經有不員等候，三三兩兩地湊在一寒暄著。

他們見薛晏清來，都挨板地行了一禮：“見過二殿下。”

隨即，仿佛隔絕了他這個人一般，繼續方才的談話，沒有一人前來搭話。

與先前的待遇何止天差地別。他的角浮現一冷笑。

他即使遭了冷待也能安之若素，一個人站在了偏廳的一角，沒有毫局促，而是冷眼看著這幾個刻意忽視他的人。

史臺不必說了，他們一貫是誰也不理的，清傲得很。從前的林昌林大人也是其中一員，現下卻當上了承恩公，在鴻臚寺領了一份閑職。

他被一群低位員眾星捧月般地圍在中間，神卻未見得高興，反而有些不耐。

剩下三二團簇在一起的，都是支持薛元清的員。但是他們當中也并非一片和睦。

方家、唐家、盧家……

薛晏清一一數過，若沒記錯的話，這幾個都是嫁給薛元清的家族。

而其中方家可能最大，據說消息已經傳到了皇后那，因此方大人有為小圈人領頭的趨勢。

……只是，剩下的人仿佛并不如何服氣。

他搖了搖頭，一群烏合之眾。

“二殿下早。”這時，戶部的張大人笑呵呵向他打了個招呼。兩人曾經在救災一時上合作過一段時日，對彼此都有些激賞。

薛晏清被孤立，張大人何等聰明，一下就猜了前因后果。他連忙上前一步，替薛晏清解圍。

虞振惟來得晚了一步，暗恨自己沒有把握好時機，他也殷勤道：“二殿下。”

薛晏清回了聲問候，對待二人如出一轍。

虞振惟接到了薛晏清的禮待，卻并不開心，反而惱。

不知為何，二殿下與他那個兒態度總是淡淡。明明自己可是薛晏清親岳父啊，為何殿下對他的態度與對張大人如出一轍？

周圍人一瞧，六部之中舉足輕重的兩個部門都對薛晏清和悅，眼底的又深了幾分。

但是沒時間給他們多想什麼，前侍很快前來通知他們排好隊形，即將要前奏對了。

員們依次而出，走到了承平殿正殿之中。

熙和帝坐在龍椅上，和煦地看著百列魚貫的長龍。這一幕他早已看了千百次，只有這一次，為首的是個龍章姿、玉質金相的年輕人。

他的眼中忽然多了幾分復雜之意。

這個兒子……能力、心皆是上品。

若是他能晚生哪怕五年十年，自己定然把江山全數給他，而不是忌憚如斯。

他定了定神，抬手宣了一個禮部員外郎的奏對。

眾人心中一凜：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