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楚河焦躁地在帳轉了兩個圈子,忽然沖了出去,著人把唐博遠了過來。
唐博遠剛剛卸下戰甲,以為又發生了什麼急軍,趕跑了過來。
誰料謝楚河對他道:“老唐,你親自去株州城,把最有名氣的大夫請兩個過來、不、三個,請三個過來,去,馬上就去,不得延誤。”
唐博遠不明所以,卻也不敢怠慢,馬上騎馬帶人去了。
唐博遠是個經驗老道的人,目下謝楚河的軍隊已經接管了株州城,他進城后立即了當地原先的吏,只消一問,再出去走了一趟,不到片刻功夫,就拎了三個須發皆白的老大夫過來,也不多解釋,當下又匆匆帶著他們趕回了軍營。
三個老大夫嚇得哆哆嗦嗦的,進來就噗通跪下了,不敢抬頭。
謝楚河親自扶起了他們,盡量溫和地道:“拙荊不適,適才暈厥了過去,吾心焦慮,故而請老先生前來,多有得罪了。”
這三人見謝楚河并不若傳說中那般兇神惡煞,反而和悅的,倒是暗暗地松了一口氣,連稱不敢,這才壯著膽子過去,坐下來替蘇意卿把脈。
他們都是懸壺濟世經年的老手,了脈象,其中一人便“嗟”了一聲:“這位夫人已經懷了兩個月的孕了,正是不穩的時候,怎麼還如此勞心勞神,不該、真不該。”
謝楚河那麼剛威嚴的人,此刻竟覺得有些眩暈,他勉強按住了心神,張地問:“夫人眼下可有大礙?那該如何是好?”
另一個老大夫捋著胡子:“還好,貴夫人平日格尚算結實,應該是這幾日膳食不定、兼之睡眠不穩,使得氣不協,才至于暈厥,如今這樣,需要好好調理一下,還不會太過虧虛,大人暫且放寬心。”
老大夫說得含蓄,意思就是,本來好的,就是蘇意卿沒有好好吃飯、好好睡覺,把自己給折騰倒了。
謝楚河心里卸下了一塊大石頭,這下子覺歡喜得有些要飄起來了,一種高昂的緒一下子傳遍了四肢百骸,比之前攻下株州城更令他興,他盡量繃住臉,才不至于傻傻地笑出聲。
他賞賜了三位大夫每人兩錠黃金,連方才那幾個軍醫,也傳令下去各賞賜了二十兩銀子。
三位大夫得了這樣的重酬,當即滿口應承,馬上開方抓藥,好好為夫人調養安胎,保管八個月后生個大胖小子,呃、不,大胖閨也是可能的,這個他們還不能斷言。
將那三人送出去之后,謝楚河回轉進來,看了看還躺在那里閉著眼睛的蘇意卿,慢慢地跪在了的床邊,就那樣癡癡地著。
他滿臉都是笑。
過了許久,蘇意卿悠悠地轉醒過來,一睜眼就看著謝楚河的笑臉。
怔了一下,皺了皺鼻子:“哎呀,你笑什麼呢,打下株州城就樂這樣了,大將軍,你可真不穩重。”
“卿卿,你肚子里懷了我們的孩子了。”謝楚河一把抓住蘇意卿的手,“我們終于有了孩子了,我真是太高興了!”
“咦?”蘇意卿好像沒有聽清楚,出了一點兒茫然的神,“你說什麼?”
“大夫說,你懷了兩個月的孕了,卿卿,你要做母親了。”謝楚河眼角眉梢都是喜氣。
本來以為今生無的孩子,突如其來地蹦了出來,又在這大捷之際,怎令他不欣喜若狂。
“我剛剛打了一個大勝戰,這孩子就來了,可見是個有福氣的。”謝楚河免不得沾沾自喜。
蘇意卿終于回過神來,看謝楚河的樣子也不像是在騙,驚訝得都張圓了,想了想,掀起被子看了看自己的肚子。
平平的,沒有一跡象。
謝楚河“刷”地一下,又把被子給蓋上了,張地道:“你做什麼呢,著涼了怎麼辦?”
蘇意卿被巨大的驚喜沖得頭暈腦脹的,下意識地去肚子:“我這幾年在將軍府上養尊優的,要多舒坦有多舒坦,這孩子偏偏不來,到了這軍營里,要多艱難有多艱難,他卻來了,你說,豈不是自討苦吃,這孩子該有多傻哪?”
謝楚河手發了,氣得幾乎又想打屁。
“你這個做母親的,哪有這樣埋汰自己孩子的?”大將軍罕見地沒有附和夫人的話,他斬釘截鐵地道,“吾兒降臨于沙場營陣,可見來日必然是個鐵錚錚的男子漢,這才是我謝家的骨。”
蘇意卿馬上警惕起來:“什麼男子漢,說清楚,萬一要是生個娃娃,你就不喜歡了嗎?”
謝楚河馬上改口:“是,我錯了,我娶了個這麼好的夫人,只要你生的,無論男孩孩,必然都是極出的,我疼都來不及,怎麼會不喜歡呢。”
蘇意卿這下慢慢地反應過來了,想著腹中有一團小小的骨,那是與謝郎的孩兒,如此奇妙而的存在,令的眼眶微微地潤了。
甜甜地道:“幸好我這回跟著你來了,才有了這個孩子,可見這機緣都是老天注定的,該來總會來,回頭一定要去廟里好好拜謝菩薩。”
謝楚河聞言,忍不住責備:“這里萬事都比不上在家,我沒法照顧你,你自己也不細致點,大夫說你膳食不定、睡眠不穩,這才會暈了過去,日后可不敢如此了,尤其是,昨天早上,你還那樣淘氣……”
他微微頓了一下,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板起臉,“那可太兇險了,萬一傷到我們的孩兒怎麼辦?”
蘇意卿的臉一下子紅得要滴出來,用被子捂住了頭,氣咻咻地道:“你還說,那會兒我看你分明得意得要命,現在又來編排我,說什麼日后,日后你還想要那樣,做夢呢你。”
謝楚河拉下被子,他著蘇意卿,眼睛明亮而火熱:“來日方長呢,夫人總會再有賢惠的時候,就讓我做做夢又何妨。”
他說著,湊過來想要親近。
蘇意卿又聞到了那濃重的腥味,忍不住又要作嘔:“你、你快走開,臭死了,把你孩兒熏壞了。”
謝楚河馬上站了起來,一邊笑著一邊倒退了出去:“好好,我這就去沐浴,洗得干干凈凈的,保管夫人滿意。”
蘇意卿啐他:“這話說得,忒不正經,孩子面前呢,不許胡說。”
謝楚河大笑,只覺得生平從來沒有這麼快活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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株州大捷,大將軍犒勞三軍,殺豬宰羊,人人皆是歡喜。
原本說蘇意卿坐胎未穩,不宜聲張,但謝楚河還是忍不住得意勁頭,有意無意地說了。
趙長盛這個大知道了,然后,左右的將領都知道了。
原來是夫人懷了孕,大將軍有了繼承人,終于不再有后顧之憂,眾將領也不由為之振。看著大將軍這幾日神采飛揚的樣子,便番到謝楚河面前猛拍馬屁,謝楚河居然也都一一生了。
幾個大夫看過了之后,都異口同聲地道,夫人目前這形,千萬不可再長途跋涉,這一胎本來得來就艱難,必須小心呵護著,若頭胎順了,后頭七個八個都不在話下。
謝楚河想著那七個八個,大興,蘇意卿知道后,差點沒把他捶死。
如此一來,是暫時不能回懷魯了。
謝楚河雷厲風行,將株州城上下大力肅整了一番,就安頓了下來,暫且住進了原先的株州都督府。
七八個大夫常駐府中,每日為蘇意卿診脈調理,還開了一堆滋補安胎的藥。
蘇意卿素日里就氣,這下子簡直是驕縱了,口口聲聲稱腹中的孩兒怕苦,再給喝藥,就要吐出來。
大將軍沒奈何,每天端著藥碗千哄萬哄,通常是夫人喝一小半,大將軍喝一大半,不知是苦是甜。
那邊已經令人將這個好消息飛鴿傳書遞送回了懷魯。
赫連宜之和蘇明岳夫婦都是歡喜不勝。
溫氏更是熱淚盈眶,不顧眾人的勸阻,果斷地收拾了包裹,當下就要去株州照顧兒。
對蘇明岳道:“你兒向來是個不省心的,這幾年被婿都縱到天上去了,這回好不容易懷上了,若是婿不住,要生事起來,那可不是鬧著的,不行,我放心不下,一定要過去看著才好。”
自己生的兒自己知道,不得不說,岳母大人在這一點上相當明智的。
妯娌崔氏與溫氏母一向相得,見溫氏一個人要去株州,便自告勇地要和溫氏一道前往。蘇意卿這一胎來得很不容易,多個的長輩在邊,總是能多一份穩妥,溫氏自然是歡喜應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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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意卿對著鏡子看了又看。
白茶不在邊,服侍的都是新來的丫鬟,見狀夸道:“夫人生得真是貌,這些日子氣越發好了,紅潤飽滿,簡直可以掐得出水來,讓我們都羨慕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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