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盛幾乎要咆哮,生生地咽下去了,皮笑不笑地“嘿”了一聲:“大人好大的威風,聽得趙某都有些害怕了。”
特使站了起來,眉宇間忽然帶上了威嚴之,他高高地舉起了手中的將軍令,厲聲道:“趙長盛,你好大的膽子,怎麼,大將軍的令牌管不住你嗎,你對將軍的命令百般置疑,是何用意?”
趙長盛咬著牙,低下了頭:“不,大人誤會了,趙某并無此意。”
唐博遠打了個哈哈:“大人息怒,我這個婿就是個愣頭青,除了打打殺殺就不知道別的東西,不會說話,還請您海涵一二。”
特使面上怒未息,冷冷地道:“我乃是奉了大將軍的意思來此傳令,若還有人說三道四,搖軍心,莫怪我嚴正軍令,一律斬首以儆效尤,你們兩個,可聽得清楚了?”
“哎呀,這個人好大的口氣,我怎麼聽怎麼覺得耳朵不舒服呢。”
這肅穆兇煞的軍營中,忽然從外面傳來了一個甜的聲音。
唐博遠和趙長盛面上出驚喜之。
特使的臉大變。
營帳的門簾被挑開,李懷慶恭恭敬敬地打著簾子,弓著腰:“夫人,您小心,慢一點走,可別著了。”
蘇意卿扶著黎黎的手走了進來,唐氏跟在后面。
看了看那特使,又看了看他手中的將軍令,“嗤”了一聲:“東西的賊人,可讓我逮住了。”
那特使的臉漲得通紅,猶自不甘,口中嚷道:“這是軍營重地,豈容你一個婦人胡言語。”
蘇意卿心中惱恨這個人,當下也不多說,直接對著趙長盛道:“殺了他!”
那特使大驚:“我有將軍令在手,你們安敢……”
話音未落,趙長盛已經拔刀而起,寒一閃,特使的頭顱滾了下來,還在那里張了兩下。
剩下無頭的軀搖晃了一下,從頸腔出噴出了一,然后仰面倒下。
夫人最大,什麼令牌都得靠后。
時間已經耽擱太多了,蘇意卿不多說,簡單地道:“即刻開拔,按原定的安排趕過去,大將軍一定在苦等著你們。”
“是。”
唐博遠跑著出去了,開始傳令全軍。
趙長盛看著蘇意卿,心驚膽戰的:“夫、夫人,你就這樣過來了?現在怎麼辦?”
蘇意卿斜斜地瞥了趙長盛一眼:“什麼怎麼辦,跟你們一起去漠河。”
趙長盛一,幾乎要跪下來:“夫人饒命。”
他拼命地瞪著李懷慶,“老李你膽子,我服你,好了,現在沒事了,你趕護著夫人回去,回頭大將軍要降罪下來,都是你的事,你可別拖累我。”
李懷慶了鼻子:“不,我說老趙,夫人可能真的要跟著你們去漠河。我們一路過來,遇到了不流寇,有些還是胡人,看來有些燕軍和匈奴人分了小溜了過來,我不敢再帶夫人往回走了,回去要三天,去漠河不到一天,相比之下,還是漠河更安全,畢竟有大軍守護著,宵小之輩不敢作祟。”
趙長盛頭都大了,又急得開始團團轉了起來。
唐氏在一邊嗔道:“別磨磨蹭蹭的,抓時間,快點作起來,你一個大男人,墨跡啥呢?夫人在這里干等著你嗎?你以為我們這一路過來沒有仔細考慮過嗎,如今確實只有去漠河才是最穩妥的。”
趙長盛還在躊躇著,外頭出發的軍號已經響了起來,長長的聲音,催軍馬。
蘇意卿不理會趙長盛,著黎黎和唐氏又扶著慢慢地出去了,馬車就停在那營帳前,坐了進去,吩咐道:“馬上走,跟上。”
十二匹戰馬拉著車子,奔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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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楚河剛剛從戰場上下來,他的手中握著長木倉,已經把木倉柄都完全浸了,一路上滴滴答答地淌下來。
他的面上一片冷厲,眉目間的煞氣凜然如劍刃,然則,他的心中卻有幾分沉重。
唐博遠與趙長盛的人馬已經遲到了兩天,對陣的燕胡聯軍提前發起了猛烈的攻擊,他領著士兵殊死搏殺,生生地膠著在漠河西部,雙方皆是死傷慘重。
對陣的領軍的一是慶宗皇帝李明睿、一是匈奴的莫多單于,看來這兩方都是存了一決生死的心念,攻勢瘋狂而猛烈。
這兩個人都是當年害死謝楚河父兄的兇手,謝楚河心中激憤,恨不能將其碎尸萬段,但如今近在眼前,卻不能如愿,哪怕冷靜如他,也不免有些焦躁。
派遣出去打聽消息的人早上已經出發,不知道唐趙二人出了什麼意外,竟會如此延誤軍機,而如今只能暫且等候了。
持著鐵盾的士兵排了長龍,嚴地守衛在陣營之前。其后是弓箭手,持著長弓,蓄勢待發。黑的騎兵手握長戈,在稍后的地方嚴陣以待。
敵人的攻勢一接著一,即便是戰斗的間隙,也不容松懈。
的衛兵過來,接過了謝楚河的武。謝楚河下了頭盔,甩了甩,汗水和著水濺落了一片。
他也不進營帳,直接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稍作息。
過了一會兒,遠有人騎馬飛奔而來。
“報大將軍。”
那是今天早上派出的打探唐趙二人消息的斥候。他飛下馬,跑過來跪在謝楚河面前:“唐將軍和趙將軍領著五十萬人馬已經來了,即刻就到,屬下先行一步前來稟告大將軍。”
謝楚河面目冷峻如故。
過了莫約半個時辰,轟然的行軍之聲就漸漸地近了。
唐博遠和趙長盛一馬當先,飛馳而來,和他們兩個并駕齊驅的,竟然是義安王李懷慶。
到了近,謝楚河看清了來人,他的臉就變了,霍然長而起。
三個部將下了馬,齊齊跪倒:“末將來遲,大將軍恕罪。”
謝楚河并不問他們遲到的緣由,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李懷慶:“你怎麼在這里?夫人呢?株州出了什麼事?”
李懷慶被那樣的視線盯著,差點都抖了,忙不迭地道:“夫人無恙、株州無恙,大將軍請放心。”
謝楚河面稍緩,但還是語氣嚴厲:“那你為何擅離職守?”
李懷慶期期艾艾的。
從后面的大軍中馳過來一輛馬車,豪華寬敞,是由十二匹披著鐵甲的神駿戰馬所拉著,穩穩地馳到謝楚河的面前,停住了。
謝楚河一看見那輛馬車就想扶額,他恨得牙的:“胡鬧!真是胡鬧!”
話雖然這麼說著,他還是大步地上前去,出了手。
馬車的門簾挑了起來,一雙雪白的手了出來,放在了謝楚河的掌心里。
謝楚河小心翼翼地扶著蘇意卿下了車。
蘇意卿不待他說話,先一頭撲進了他的懷中,用的聲音撒道:“有人走了我的將軍令,把唐將軍和趙將軍阻在路上,我怕延誤你的戰機,才冒險出來抓拿那個賊人,如今幸而賊人已經伏誅,援軍也已經趕到,我呢,一點兒事抖沒有,所以,你不許生氣,聽到沒有。”
蘇意卿三言兩語已經把事說了清楚,謝楚河心念轉圜之間,也知道此事確實非得已。
但他想及蘇意卿懷著八個多月的孕,奔波數百里而來,不知道有多兇險,他心中又是后怕又是惱怒,氣起來幾乎想把打一頓。當下他也不說話,板著一張臉,冷冷地看著蘇意卿。
看看知不知道自己主認錯。
蘇意卿眨著眼睛,和謝楚河對視,那目而無辜。
對陣忽然傳來了轟隆的行軍之聲,鋪天蓋地的敵軍再次發起了進攻,他們并不知道這邊的援軍已至,正打算趕在謝楚河得到增援之前,務必要置他于死地。
謝楚河咬了咬牙,對蘇意卿低聲道:“你先待在后面,你等著,等我回來好好和你算賬。”
蘇意卿卻皺起了眉頭,一把抓住了謝楚河不讓他走。
笑了起來,笑得格外討好,近乎諂:“那個……我說謝郎,你冷靜一點,這會兒我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你,你聽了肯定要高興的。”
蘇意卿向來懂事,這麼急的關頭,既這麼說,謝楚河免不了耐下子問一句:“什麼好消息?你快說?”
蘇意卿在發抖,幾乎笑不下去了:“你們謝家的娃娃子比較急,他……好像要出來了。”
耳邊的喊殺聲震天,謝楚河卻呆住了。
唐氏跟在后頭,聞言尖了一聲:“夫人要生了!”
謝楚河一把將蘇意卿抱了起來,厲聲高喊:“老唐!長盛!李懷慶!你們三個,先頂上。老唐先統領大局,快!我稍后就來!”
那三人立即依令出戰。
謝楚河將蘇意卿抱到了主帥的營帳中,他還差點踉蹌了一下,好不容易將蘇意卿放了下來,他發現蘇意卿下的全部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