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有人唾罵:“縱然殺了吾等祭旗誓師,但熊勝小豎子去與葉公決戰,也必死無疑!”
“誰說我要去與葉公決死?”熊勝哈哈大笑起來。
他再也不用考慮如何讓這些貴族臣服於自己了,再也不必考慮如何贏得戰了。
他,終於可以直面自己的對錯與野心了。
“我聽信賊人之言,割裂楚國,殺令尹、司馬,使得楚國卑弱,即將面臨趙國大軍來伐,楚國社稷或許不保,倘若如此,吾罪萬死不贖。但我既不能落沈諸樑之手,死無全;更不甘心繼續做趙無恤的棋子,做他的狗!”
“思來想去,楚國要想在趙國的大軍下保全下來,首先,戰必須停止,其次,便是要先殺汝等這些蠹蟲!今日,便全當是給楚王章和葉公幫一個忙罷。大江滌盪,泥沙俱下,滔滔水流裡,總會有泥沙沉積,堵塞河道,只有不斷清理沖刷,才能重新得到一條幹乾淨淨,蓬生機的清流!”
言罷,熊勝以郢以來前所未有的決心,下令道:“二三子,盡殺之!”
登時,熊勝僅剩那2000餘忠心耿耿的“楚武卒”將河岸上的貴族包圍,縱兵大殺。刀劈斧砍,飛矢加,一時間哭喊陣陣,流溪,匯漢水。
是日,上至王孫,下至小邑主,郢都的數百名貴族,不分良,無一倖免,都葬於江魚之腹……
漢水潺潺南流,不因任何事停止,只是水流中,又多了許多渣滓泥沙。
就在“漢濱之變”後三日,葉公大軍已經抵達郢都城郊時,準備展開進攻,但前鋒探哨卻愕然發現,整個郢都已經去武裝化,城門大開,三老與國人們紛紛出來迎接王師,並訴說前幾日在漢濱發生的可怕事件。
“叛賊熊勝何在?”葉公的前鋒,司馬子期之子公孫寧咬牙切齒地問道。
“走了,他已經走了。”三老如此複述……
此時此刻,利用郢時的那些船隻,熊勝帶著他的殘部,和部分震撼於漢濱之變,害怕貴族們回來清算的楚國無業士人、惡年,一萬餘人沿著漢水南下。
他放棄了郢都,避離葉公鋒芒,在高赦說出實後,知道自己不過是一枚棋子的熊勝,已經沒了再戰下去的理由,楚國,不能再在戰中流了。
在抵達長江後,熊勝沒有選擇順江而下,去投靠趙無恤,而是到了大江的南岸,進一片荒莽的沅湘流域,遂不知所蹤……
許多年後,一首歌謠,道盡了這次失敗者的淚遠征。
“滔滔季春,草木莽莽。傷懷永哀,汩徂南土。”
“浩浩沅湘,分流汩兮。脩路幽蔽,道遠忽兮。”
《史記.楚世家》載:“白勝敗於郢,不得東出,率餘部數千,渡江南竄,爲楚江南諸縣公所阻,不得長沙。遂溯沅水而上,過黔中,西南夷,至滇池。滇池方三百里,旁平地饒數千裡,僚、僰羣長居之,勝遂以兵威定之,乃以其衆王滇,仍號楚國,因滇在西南夷,故稱西楚。勝王滇十年,滅勞洸、靡莫,破昆明夷,遂霸南中,又十年而卒,後人尊之爲……西楚霸王!”
ps:忘了件事,本來還想給西遷的秦伯子棘上一個“逐日者”的稱號,想想還是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