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孤現在對他念念不忘,只是因為還沒有得到他。等孤得到他後,就會很快失去興趣了。姬越如是想。
人天如此,得不到的時候心心念念,牽腸掛肚,得到後又總是很快到索然無味。
只要興趣缺失,理智就能重新回籠,就不會變得無法控制。
這個想法相當於得到人的又轉而將人拋棄,屬實渣得令人發指。
但對於一名君王,卻是最理智而正確的決定。
誰會說一名君王渣呢?他們就算后宮佳麗三千都是天經地義的事,從來都沒有真。
姬越是一名優秀的君王。
一直都是。
姬越今晚的打算很簡單。
幸了衛斂,然後等對衛斂的興致淡去,就把人養在后宮裡,權當養個閑人。
他會寵他,但絕不會他。
多冷酷的做法。
只是他做了許久心理準備,甚至練習了一下午的說辭,一踏進鍾靈宮,聽見衛斂一聲咳嗽,就什麼都忘了。
直到監督人喝完藥,姬越才終於記起今夜原本是為何而來。
——不是深宮寂寞,要與孤共赴巫山麼?
——孤允了。
衛斂神不變:“陛下,臣開玩笑的。”
姬越沉聲:“孤不是開玩笑。”
衛斂一頓,從秦王眼裡看到一認真。
秦王是真的想要他。
他笑意微斂:“陛下可還記得與臣的約定?”
他們只是演戲而已。
姬越諷笑:“孤乃秦王,你不過一質子,真以為你我之間的合約能夠平等嗎?”
還不是他說了算。
秦王就是想要衛斂,衛斂又能奈他如何。
“原先不過是陪你玩玩。”姬越垂目,猶豫在間好一會兒的話還是說了出口,“孤玩膩了而已。”
剛才還溫馨的氣氛頃刻間就降至冰點。
衛斂一言不發地注視他。
眼神極靜。
仿佛所有心思都在這雙澄澈的眼睛下無所遁形。
良久,衛斂短促地笑了聲。
狗皇帝想和他劃清界限啊。
衛斂何等聰明人,一個眼神便能悉人心,如何猜不到秦王的目的。
秦王害怕對他心,乃至於無可自拔,想要同他涇渭分明。
可秦王又一時割舍不下。
所以就想要了他,好讓這份興趣更快喪失。
秦王到底是秦王,聰明,狠心,自私自利。
懂得及時止損。
他這聲笑極輕,含著微微譏誚。
昨夜那場煙花,衛斂其實看得很開心。
盡管迎面吹來的風很冷,心扉卻是暖的。
煙花綻開的時候,他的心也是盛放的。
可他怎麼就忘了煙花易逝,人心易變。
何況秦王的心本就堅如磐石,怎能輕易打。
他差一點就陷進去了啊。
幸好,幸好他還沒有陷進去。
姬越聽到青年輕嘲的笑時,以為他是想拒絕的。
誰知下一刻,青年將帶一挑,層層疊疊的裳就落在地面。
一如雪的白得刺人雙眼。
姬越下意識別開眼:“你……”
衛斂淡然地抬眼:“去榻上罷。”
姬越心神一震。
他未想過衛斂會如此順從。
衛斂可以忍到如此地步嗎?
姬越突然有些氣悶。
衛斂什麼都不在意。
連自己的都不在意。
他到底經歷了什麼才變這樣,變得這麼……無堅不摧。
不,衛斂還是有反應的。
在青年褪下裳那一瞬間,姬越仿佛看見這些天圍繞在青年上的不見了。
重新裹上一層厚重冰冷的外殼。
姬越眸閃了閃,這次卻沒有退。
他強迫自己冷靜道:“嗯。”
芙蓉帳,曼華香。
青年伏在榻上,青凌,出一截雪白的頸窩,胳膊支著玉枕。
他蹙著眉,瓣輕咬,致容似染了一層胭脂,一聲不吭。
從始至終都很安靜。
只是當姬越出修長的手指,蓄勢待發時,他才低喚了聲。
“陛下。”
姬越形一頓。
他要喊停了麼?姬越想。
……其實他也有點做不下去。
這一點也不舒服。
“……臣怕疼。”半晌,衛斂卻只是垂眸,輕聲說了這麼一句。
青年低下青的長睫,整個人都顯出一令人心的脆弱。
“您垂憐。”
姬越眼神複雜地落到青年上。
青年腰肢細,勝雪,墨發如瀑。眼波低轉,綺豔生姿,時的模樣更是人間尤。
可這不是他悉的衛斂。
他欣賞的人不是這樣的。
衛斂應該是“臣從不認輸”的張揚,該是“當世驚才絕豔者,臣定乃其中之一”的狂傲,該是“你何懼之有”的放肆。
他不會說“您垂憐”。
姬越看著青年繃的脊背,那是衛斂無聲的抗拒。
青年全上下都著抵。
他不願意。
衛斂等了很久,上的人突然退開了。
他睜開眼,眸裡帶著疑:“陛下?”
“孤不強人所難。”姬越深吸一口氣,匆匆下榻,將服一件件撿起穿好。
他起扣好領,聲音低沉:“衛斂,孤等你心甘願的那天。”
他頓了頓,補充一句。
“……今晚的事,很抱歉。”
衛斂訝然。
高傲的王居然會說抱歉。
當晚,姬越再次落荒而逃。
一天之,同一個坑裡栽了兩次。
衛斂坐在床榻上,著姬越離開的方向,怔了半晌。
他收回視線,輕喃一聲:“姬越,現在……”
他忽然捂住眼低笑出聲。
“我好像真的有點喜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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