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衫襤褸的男子頓時像見了救星似的，連連磕頭：“欽差大人！不要信了這狗的胡說八道！咱們江州早就出了瘟疫！草民，草民周禺山，清平縣人，家母半月前便染了怪病，縣裡還有不人染了這種病，不出七日便暴斃。草民背著家母想去城裡找郎中，誰知到了城門口被攔下，說是不許將此事傳出去引起恐慌。草民去求衙門擊鼓鳴冤，知縣大人又說此事不歸他管。想上報到知州，知州又閉門不見！一拖再拖，生生拖到家母病亡！如今小妹也染了怪病，草民已經不能再失去小妹了！草民走投無路，日日坐在知州府外，想等狗出門時攔轎討個公道……今日聽聞欽差大人下訪，才想鬥膽上告，跟著欽差大人的隊伍混進了知州府……可這狗卻命人把草民抓起來關柴房！”

他緒激，但條理還算清晰，誰都能聽明白。

周明禮拳頭嘎吱嘎吱響，氣得七竅生煙。一邊又忍不住疑，公子斂是怎麼知道柴房裡關了這麼個人的？

衛斂當然不會多言。

廷尉是文職，周明禮並不懂武功，耳力自然沒有衛斂好。方才廊中，衛斂聽到一晃而過的喊冤聲，就命人去查個清楚了。

劉仁貴面如土：“一、一派胡言！欽差大人，您可千萬別信了他的鬼話！”

他想說他什麼都不知道，就算真有什麼事也是下面人瞞著他。話到邊卻又突然頓住，想起他剛才為了邀功親口說自己都是親自去調查走訪的……

突然翻了口供，橫豎都是罪名。

先是裝利熏心之人引他放松警惕，再是循循善不經意間他局。青年的每一句看似隨意的話……竟然都是在引他套。

“你想要證據？”衛斂抬眼，“給他看看。”

侍衛立刻將書房裡搜出來的那些關於瞞報疫的證據都呈了上來。還有一月前下面便呈上的疫公文，本應急報送永平，卻被劉仁貴積了下來。

劉仁貴：“……”

他突然又想起衛斂剛才那句——“待會兒再去劉大人書房看看罷。”

該死，他一邊在這兒穩著他，另一邊早就派人去書房搜那些來不及銷毀的證據了！

劉仁貴張開，百口莫辯，也無從可辯。

“不用解釋了。”衛斂起，將那一道詔令扔給他。

“為不仁，何以為貴。”衛斂眉目平靜，“你被革職了。”

他走出大廳，聲音微輕。

“家也一並抄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