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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以山河聘》 第85章 心結

屋子裡頓時安靜得可怕。

衛斂凝那一大塊淤青,抓著姬越的手

他怎會看不出,這不是磕著著了,這分明是……染上瘟疫的癥狀。

姬越本沒有去過清平縣,也沒有與相關人員接過,這段日子一直與他寸步不離,怎麼會染病?

衛斂剛要否決這個可能,心中卻清楚,未必。

姬越不在他視線范圍的時候太多了。

他去聽人匯報公務的時候,他給周小山做針灸的時候,他夜裡安眠的時候……他有那麼多的時間不曾與姬越在一起。

姬越完全可以背著他去清平縣。

“……你是不是去過清平縣?”半晌,衛斂才問出聲。

姬越低眸,沒有回答。

衛斂固執地拽著他的袖子,聲音微冷:“回答我。”

姬越沉默許久,輕輕點了點頭。

衛斂一瞬間氣得想打他。

“都說了讓你別去湊熱鬧!”衛斂恨鐵不鋼地看他一眼,轉就走,“我去給你煎藥。”

瘟疫的藥方早已有了,姬越又年輕力壯,一定會沒事的。

姬越抬頭看衛斂匆匆的背影,言又止,最後卻什麼都沒說。

衛斂將面巾戴好,沒好氣地把藥碗放到姬越面前:“喝了。”

姬越坐在椅子上乖乖喝藥。

衛斂問:“你這段日子還接過什麼人?”

“沒有。”姬越將藥一飲而盡,把碗放下,說,“只見過你。”

衛斂看他:“你好端端的往外跑什麼?我堅持了那麼久,好不容易堅持到現在……要是被你染上了,我都沒地兒哭去。”

他平靜地說著這樣的話,心中卻湧上一難以言說的酸與委屈。

……他已經竭盡全力想要活下來了。與所謂的命運做著鬥爭,有驚無險地生存到現在,想和眼前的這個人過一輩子。

他不想前功盡棄。

要是他也病了怎麼辦?死劫在,他的病好不了怎麼辦?

姬越……你明知道我要死的,你為什麼要出去?你為什麼就不能……

就不能替我想想。

姬越頓了頓:“你不會有事的。”

衛斂冷冷嗆回去:“你怎麼知道不會有事?瘟疫可不認人。”

姬越閉了。

衛斂惱歸惱,姬越病了,他是最擔心的。

“這幾日不許出門了。”衛斂不容置疑道,“我會給你送藥,直到病好。這幾日暫且分房。”他提起這個就來氣,“……我也得隔離幾天。”

照料姬越的事不能給別人來做。姬越是王,他染瘟疫的事萬不能被外人知道,若被有心人拿來大做文章,搖的將是國之本。

最好的結果就是在眾人發現不對以前,姬越就痊愈了,當無事發生過。

姬越垂了垂眼,仍是一言未發。

一夜無眠。

翌日,衛斂端著藥進來,敲了敲姬越的房門。

過了好一會兒,房門才被打開,姬越站在門口,容有些蒼白,子似乎更清瘦了些。

衛斂只看了一眼就蹙起眉頭:“今天好些了嗎?”

按理來說,輕癥病人只要服一回藥,第二日就不會再嚴重,連喝三日,病就能徹底痊愈。

姬越不語。

衛斂也不多問,直接拉起姬越的胳膊。

“……”

手裡的藥碗應聲而碎。

怎麼會……

昨日的淤青並沒有消退,甚至已腐爛得極為嚴重,輕輕一撓就會出,並正以眼可見的速度蔓延開來。

遠比普通病人擴散的速度要快,癥狀也更嚴重。

藥沒有用。

衛斂怔了一下,著那條胳膊,突然升起一巨大的恐慌。

姬越啞聲開口:“阿斂……”

“……可能是藥見效沒那麼快。”衛斂魂不守舍地輕喃,“我再去研究一下。”

青年轉就走,背影竟有一倉皇。

姬越,想要讓他不要再做無用功了,可半晌沒能說出口。

他低頭看了眼自己那隻慘不忍睹的手臂,曾經拿槍握劍的手,如今使不上一點力氣。

這麼快嗎?

姬越出神地想。

但好在,他還能握筆。

日暮時分,衛斂再臨,面

他一日翻閱了數千典籍,仍未找到湯藥對姬越無效的答案。瘟疫雖令許多人致死,可要麼都是因藥材缺沒等來藥的,要麼是年紀大了、弱多病沒撐過去的。

姬越兩者都不佔,他不明白為什麼。

來的太突然,衛斂到現在都難以置信。可時間不等人,他必須要想辦法救姬越。

可當他打開房門,室卻空無一人。

衛斂瞬間目沉下。

他找遍房間,只找到在硯臺下的一紙信箋。

上頭是姬越筆走龍蛇的大字,卻不如以往遒勁有力,筆鋒甚至帶著些許抖。

阿斂:

染惡疾,恐命不久矣,此生牽掛,唯余你而已。

阿斂有治世之才,真龍之命,江山百姓從此付與汝,孤信汝定能千古明君,青史留名。孤已將兵符與暗令贈予汝,謝忱將效忠於汝,永平諸事皆已為汝鋪好路,禪位詔藏於書房暗室,機關為書架三排第二格。其余阻礙,以汝之能,必能掃清。

孤不信鬼神,卻與你有來生。萬般不舍,此難訴。三生定,紅線繞指,唯願來世再續。

衛斂,我心悅你,至死不渝。

姬越絕筆

秦昶王十三年六月初九

衛斂久久凝著這張紙,這上面的每一個字他都認識,拚湊在一起卻了他理解不了的意思。

姬越這是何意?

這算什麼?

話本看多了麼?

……誰要什麼來生啊。

兵符與暗令又是什麼?什麼時候給的?他怎麼不知道。

衛斂突然想起什麼,匆忙翻出自己上隨攜帶的兩個致的小玩意兒。

一隻虎頭虎腦的銅,一塊花紋繁複的牌子。

這都是姬越前段日子送他的東西。姬越那幾日天天送他稀奇古怪的玩意兒,衛斂便沒有多想,悉數收下。

可原來竟是將兵符與號令暗衛的暗令。

姬越瘋了麼?是真打算將江山贈予他?

衛斂垂目,忽然不會思考了。

信上還說,姬越已在永平為他鋪好路,就連禪位詔都早已準備好。

那是在兩個月前。

姬越難道在兩個月前就預料到今日會染病麼?

他從那麼早就開始部署……

衛斂立刻轉,奪門而出。

他得去找姬越問個清楚。

江州之大,衛斂並不知道姬越在哪裡。

可好像是冥冥之中自有應,衛斂下意識就跑到了他和姬越重逢的那座橋上。

金黃蘆葦飄,河水奔流不息。

綺麗到淒厲。

衛斂走過那座橋,站在一棟廢棄的小屋前。

隔著一扇門,他能夠到裡面有人的氣息。

衛斂開口:“姬越。”

“我知道你在裡面。”

沒有靜。

衛斂輕聲:“你開門,我們把話說清楚。”

無人出聲。

衛斂抑著,咬牙道:“你那些話是什麼意思?姬越,你到底瞞了我多事?”

一片沉默。

衛斂嘲諷地笑道:“好,你是到死都不肯見我。”

“阿斂。”門後終於傳出姬越低啞的嗓音,“……我不敢見你。”

“我如今的樣子,不想被你看到。”姬越聲音沙啞,曾經聽的聲線也變得氣力不足,“我怕嚇到你。”

破敗小屋,紅青年靠著灰塵遍布的牆壁,長發盡數散落,遮了半面容

眸輕垂,出的一半容得妖孽,被青掩蓋的另一半卻形如鬼魅,醜的不能見人。

腐爛已經蔓延到了臉上,毀去曾經驚豔世人的面貌。

整隻胳膊都變得慘不忍睹,鮮蜿蜒下來,滴落在修長好看的手上,染紅掌心裡攥著的護符。

那是衛斂曾經送他的。

“你是想一個人躲在這裡等死麼?”衛斂眼眶一紅,突然就有了哭音,“我以為時至今日,我們可以坦誠相待……可你總是瞞著我很多事。”

詔,疫病,兵符,暗令……”衛斂樁樁件件地列舉著,竭力忍著哽咽,“你打點好一切,可什麼都不肯告訴我。”

“現在連你死,都要躲著我。”

“你這樣一廂願地為我好,你有問過我要不要麼!”

他額頭抵著門,垂眸低聲道:“姬越,我累了。”

他閉了閉眼,落下一滴淚:“你的心我敲不開。”

“……對不起,阿斂。”姬越捂咳了幾聲,掌心的愈發豔烈。

他緩了好一會兒,才繼續道:“我曾說過,孤信人命,不信人心。”

“我是個殘缺之人,越是喜歡什麼,就越害怕失去什麼,總想著要用外力來拴住喜,好讓他們不得走遠。”姬越自嘲道,“我的人,我死都要和他在一起。我若是死,他便也得陪葬。他若是叛,我便要親手殺。”

“世人謂我殘暴,倒也不算汙蔑。”姬越慘淡地笑了笑,“阿斂,我本就是這樣一個……一個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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