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云向來信任韓臨風,一看他備下了后手,心里也有了底氣。
將自己親手制的軍服遞給了韓臨風,著他的臉頰道:“家里的事,你盡不必管,一切有我,只是凡事要量力,不可逞勇……你還沒有子嗣呢!”
說來也氣人,都已經停用了藥包,可是肚皮一直不見靜。
落云都暗自擔心是不是自己先前用的藥包太霸道,以至于宮寒難以綿延了。
不過這話在韓臨風聽來,完全是人對無能男人的鞭策了——就是因為他無法安立命,才害得自己的人沒法放心給自己生孩子!
所以韓臨風面冷凝,瞪了蘇落云良久,突然一把抱住了,用幾乎勒斷細腰的氣力低聲道:“這事兒……容后我再跟你說……”
蘇落云有些不明所以,生孩子的事兒……不應該做嗎?哪里用說?
想到這,居然臉頰緋紅,一時想岔了。
而韓臨風默默抑著緒后,看著懷里玉人緋紅的臉,心里倒是痛快些:原來也知對不住我,愧得臉紅了……
這二人各懷了一份心事,就此也是短暫相聚,便要依依不舍別離。
前方又有一場大戰即將來臨,后方的各個府宅也覺到了戰事的近。
之前惠城的天寶樓那一場鬧得實在太大,甚至有眷死在了里面。
所以再提起邊關的戰爭,對于這些眷們來說,就再也不是茶余飯后的談資,與自己無關的無聊話題了。
這些日子,漁公主再也不提日子無聊了,除了偶爾廟祈福,還開始組織從經州退回后方來的許多軍眷在一起制夜里寒的被子。
雖然到了春季,可這里靠北,夜里依舊有些寒風料峭,正是需要寒的被子。
宗王妃了那次驚嚇之后,就一直陳病不起,本該張羅的活兒,全都推給了蘇落云。
蘇落云的眼睛剛剛恢復,除了給夫君制的服外,也額外領了些手工,沒事兒的時候,坐在自己的屋子里開始穿針引線。
的針線活原本好極了,可惜失明的這幾年里都荒廢了大半。
只是怕累壞了眼睛,上幾針,便來到窗前遠眺,所以不太怎麼出活。
可剛了沒有幾針,就聽丫鬟懷夏進來稟明:“世子妃,我聽前院的人說,王妃的娘家那頭來人了。”
落云聽得一愣,這才醒悟是宗家來人了。
不過眼下梁州兵荒馬的,并不是來訪親的好時節,怎麼宗家偏這個時候來走親戚了?
按理說府上來人,宗王妃應該新婦去認人見客的。
落云想著到時候別耽擱了,就提前換好了服,又重新梳了頭,然后便繼續等著。
可是過了半天,也不見王妃那邊人來。
蘇落云也習慣了宗王妃在外人面前忽略自己,既然不,那就不要湊趣了。
可沒想到剛了外衫,準備換下便服時,宗王妃卻派人來請過去了。
等去了才知,宗家來的人是宗王妃的弟弟宗瑾年。
姐弟倆也不知先前說了什麼,都是一幅愁容滿面的樣子。
尤其是那宗王妃,本來寒涼之癥就沒有好,現在更是一副咳得要斷氣的樣子。
也不等落云跟宗家舅爺見禮完畢,一邊捂,一邊擺手落云過來:“我聽瑤兒說過,你跟京城里許多宅門子都,如今有件棘手的事擺在眼前,權看你有沒有可用之人,幫著疏通疏通。”
落云小心地問究竟是何事。
宗王妃要跟兒媳婦說自己的家丑,也是覺得臉上無。
如今被得無奈,一向要強的忍不住抹了眼角的淚道:“你宗家外祖父三個月前協助前線運糧的時候,也不知下面的吏是怎麼辦事的,竟然記糊涂了幾筆賬。結果被人拿了把柄,脅迫著要上報天子,幸好竣國公府二爺正管著這攤子事,便攔了一下。只跟你們舅舅說,若是一旦上報,你們外祖父一定會落大牢。若是年輕人還好些,熬上今年也就出了來。可你們外祖父的年事已高,如何得起折騰?”
聽到這,落云心思亮,一下子就猜到了下面的關節,可沒說話,只聽王妃繼續說下去:“那二爺說了,如今宗家鬧出這樣的枝節,只怕牽累甚廣,所以竣國公聽聞了這事兒,便跟二爺委婉表示,若是能讓瑤兒解了與三公子的親,倒是可以考慮替宗家將這件事下來。”
落云聽了,果然跟自己猜測的一樣,便輕輕道:“既然竣國公府顧念人,愿意施以援手,不是很好嗎?”
宗王妃的臉氣得都要青紫了:“他們竣國公府這是要出爾反爾!我豈能如他愿?我就偏不用他家,你且想想,有何門路能走通,就是多花千兩萬兩的銀子,我也樂意!”
蘇落云想了想,輕聲開口問:“我斗膽問一句,母親的手里握著峻國公府的什麼把柄,才為小姑子定下的這門親?”
宗王妃的表一凜,不道:“你問這個干嘛?”
落云想了想道:“如今只有北方打仗,你說的那批輜重,最后也該是運往遷西糧草營。可是偏巧運輸的時候,多此一舉繞泰州走了一圈,偏巧又在泰州出了事兒,還偏巧被竣工公府的二爺給攔截下來。母親不覺得這些‘偏巧’太多了?”
宗王妃這時已經騰得站到了地上,直著眼問落云:“你……是說,是竣工公府故意給我父親設的套兒,陷害著他?”
落云可不覺得竣國公府的人會憑空給人造罪名。韓臨風的那位名頭上的外祖父,依著韓臨風的話講,眼大肚兒也大,屬于雁過拔的主兒。
當初就是因為他聲不佳,自絕了晉升之路。
原本在泰州那等偏遠的地方狗也沒人理會他。偏偏一批得流油的輜重從他眼前過,他豈能不想法子貪一貪?
所以峻國公府的人雖然有下套的嫌疑,可也得遇到貪吃的狗才行。
如今這把柄被竣國公府的人拿實了,若是宗王妃還要起幺蛾子不依從峻國公府的話,落云實在擔心這事兒牽連到北鎮王府的頭上。
之前告信的司剛解,王府可不起又一番折騰了。
宗王妃聽了越發的憋氣,拍著桌子道:“他竣國公府居然敢如此算計人?就是為了要跟瑤兒解除婚約?這是什麼狼心狗肺的人家?我真是看錯人了!”
落云心道,只許你做初一,還不許人做十五?
當初宗王妃就是拿了峻國公府運輸輜重出錯的把柄,高攀這門不相宜的親事,現在人家也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罷了。
但是現在不能拱火,只能從中勸解道:“母親,您大約跟竣國公夫人也無深,的為人是嚴謹,十分冷厲,讓人看了就心生畏懼。若是喜歡韓瑤還好,可若是不喜,就算這次您不肯解了婚約,將小姑嫁過去,一人在京城豈不是哭訴無門?這在您邊養了這麼久的孩子,若真到了這等心思狠毒,城府深沉的人家,豈不是生生要被磋磨得凋零了?”
宗王妃這次娘家出事,都沒跟王爺說,便先說給落云聽了。
這里自然有王妃的小算盤:一來是落云京城里有人脈,若是能托關系使銀子下去最好。
二來,宗王妃實在懶得聽王爺對自己的娘家冷嘲熱諷。
尤其是韓瑤的這門親事,王爺以前就不同意,現如今鬧出這樣的事,只會連著和宗家一起罵。
原本王妃冷落落云,實在是奚嬤嬤的七分功勞。
自從韓臨風那一腳心窩子,奚嬤嬤一直將養不過來,只能告老回家去了。一走后,宗王妃邊倒是了陳年攪屎。
再加上天寶樓的經歷,還有那遷西糧草營查銀子的事兒,宗王妃倒也知道自己這個兒媳婦是個遇事不的主兒,心里倒是信幾分。
同樣控訴竣國公府的話,韓瑤說出來就是孩子氣不懂事,挑揀瘦。可是蘇落云緩緩說出來,倒是讓王妃心了幾分。
這麼一看,竣國公府當真是黑心腸的!當初北鎮王府好心替他們瞞了錯,可是公府的人卻恩將仇報,如此地算計害人!
宗王妃倒是將自己當初兼施地要挾竣工公府定親的事全忘了,一心覺得峻國公夫婦對不起。
氣得原地走了好幾圈,又問蘇落云:“那依著你,該如何辦?”
落云想了想,道:“我覺得這件事還是稟明王爺和世子比較好。”
宗王妃瞪了一眼,道:若能告訴,我還用得著你?既然你不肯幫忙,我自不用你,你不許給我說出去!”
可惜落云卻不肯應承下自己辦不到的事,朝著婆婆福了福禮,道:“這事兒瞞不得,竣國公府一直忍耐到現在,才突然下套,一定是做了萬全的準備,若是您瞞著不說,我怕以后會釀大禍……”
還沒說完,宗瑾年在一旁不耐煩道:“我就說這事不該說給個年輕的婦人聽,不但不幫忙,反而拆臺子!你這子,竟敢跟你婆婆頂!姐姐,你也不教訓教訓這兒媳婦?”
落云抬眼看了看這位舅爺,只觀他的面向,也不過是個沉溺于酒之輩。開口淡淡道:“舅舅千里迢迢來此,究竟是來解決事的,還是來鬧得王府家宅不寧的?”
宗王妃也知道自己這個弟弟事不足敗事有余,狠狠瞪了他一眼,同時語調清冷道:“你宗家舅舅第一次見你,不知你的厲害,更不知有人敢欺負你,您那丈夫會抬腳踹人心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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