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盤的窩頭塞進手里,懷玉滿眼迷茫,甚至看了看下頭的就梧,懷疑是他們專門請來讓高興的。
然而阿婆道:“我是兩年多以前,從江西過來的這里。你救過我家一回,這是第二回。”
大興六年的江西干旱,瘟疫蔓延七縣,更要以不可遏止之勢席卷整個江西,若不是長公主當機立斷封城,那藥石無靈的病,定會害死更多的人。
阿婆不懂朝堂紛爭,只知道們家得救了,因為長公主。
而這一回,也是得益于長公主,旱了多年的一線城有水了,他們能澆地,能種糧食,能繼續活下去了。
一盤窩頭,相當于一家人一天的口糧,全端了來,手在滿是補丁的圍上著,顯得有些局促。
李懷玉呆愣了好一會兒,手拿起一個窩頭,咬了一口。
干的口,遠比不上赤金的手藝,可咽下去,又咬了一口。
“殿……殿下?”旁邊的護衛想勸,懷玉搖頭,生生將一個大窩頭吃了下去,末了抱著盤子朝那阿婆道:“我都會吃完的。”
阿婆笑了,連連點頭。
李懷玉問:“您家在哪兒啊?”
“不遠,就在西郊外。”阿婆指了指,“我也該回去了。”
看了看那方向,懷玉點了點頭,朝旁邊的護衛示意,后者了然,扶著阿婆下了城樓,捎帶上了幾袋米。一并送回家。
江玄瑾上來的時候,就見李懷玉抱著一盤窩頭在發呆。
他不解,走過去看了看,那盤子糙,窩頭也糙,但手指上沾著碎屑,顯然是已經吃掉一個了。
“殿下?”
聽見他的聲音,面前這人抬頭,一雙眼燦若星辰。
像個孩子似的舉起手里的盤子,睜大著眼向他炫耀:“這是一個阿婆給我的!”
江玄瑾沒明白。連忙指了指下頭還在被百姓圍著的那群人,又指了指手里的盤子,咧道:“我也有!”
微微一怔,江玄瑾垂眸:“一盤窩頭,你就能高興這樣。”
“你不懂!”懷玉止也止不住地笑,眼里滿是璀璨,“說我是個好人!”
這麼久了,一直活在朝堂的爾虞我詐里,聽慣了群臣和百姓的謾罵,也聽慣了邊人的安。第一次有人這麼真誠質樸地夸。
像江玄瑾這種聲極高之人。對人的崇敬和戴定是習以為常了。不像,等了八年,才等來這麼一盤窩頭。
后頭的乘虛皺著眉,言又止。
主子怎麼可能不懂呢?他要是不懂,就不會費盡心思替換來如今這局面。
“我是不懂。”江玄瑾淡聲應,神自如。
李懷玉心好,笑著就問:“君上要不要隨我下去看看?咱們順便談談丹和紫兩地之事?”
“不要。”他想也不想就拒絕。
然而,兩炷香之后,一輛馬車慢悠悠地沿著護城河前行,車鋪著厚厚的被褥,懷玉窩在角落里,給自己腰后墊了枕頭,舒服地出了口氣。
面前的紫君很是嫌棄地跪坐在松的被子上,子依舊得筆直。
“你不累嗎?”懷玉挑眉,“這車就是用來躺靠的,坐著反而不舒服。”
“殿下有話直說。”他冷淡地道。
李懷玉輕笑,撐著下看著他,道:“陸記正在給一線城供貨,丹邊城的貨源不夠,還有些要從紫邊城運。但紫對丹嚴得很吶,東西運不出城門,還請君上行個方便才好。”
與他同乘,就是為了給陸景行求?
心口一,江玄瑾冷笑:“若是我不行這方便呢?”
輕哼一聲,懷玉氣勢十足地開口:“你要是不行這方便!那我就!”
子挪啊挪,挪到他旁邊,手勾住他的手指,李懷玉展一笑:“那我就多求求你。”
陡然下來的語氣,像一雙溫的手,把他一直往下沉的心給托住了。
腔里悶疼得厲害,江玄瑾盯著抓著自己的手,沉默許久,再開口,聲音都有些啞:“你這樣做,不怕陸景行生氣?”
懷玉認真地想了想,搖頭:“他不會生氣的。”
“也是。”江玄瑾頷首,“這麼多年了,他能一直在你邊,總有他的過人之。”
那可不?陸景行在賺錢方面,的確是本事過人。
懷玉暗笑。看著他這想甩開又不忍心的模樣,得寸進尺地手過去,鉆進他的指間,像很久很久以前那般,與他十指相扣。
江玄瑾臉很難看:“殿下。”
“嗯?”
似是覺得難以開口,江玄瑾瞪眼看著的手。
懷玉一副堂堂正正的模樣:“怎麼了?哪里不對嗎?”
哪里都不對好嗎!不是要了休書了?不是要與陸景行親了?突然與他這麼親做什麼?
覺到在調戲他,江玄瑾很惱,薄抿,眉心也攏了起來。
“好玩嗎?”他問。
懷玉笑瞇瞇地點頭,將他的手扣得更:“可好玩了。”
“停車!”他低喝一聲。
外頭的馬一聲長嘶。懷玉子跟著往前傾,立馬“哎呀”了一聲。
江玄瑾是想起下車的,可一聽這靜,僵片刻,還是扭頭問:“又怎麼了?”
哼哼唧唧地抱著肚子,李懷玉道:“難。”
車行在河邊,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江玄瑾咬牙,吩咐乘虛:“回公主府!”
“哎,不用。”抓著他的手,懷玉笑,“繼續往前走走就好。”
江玄瑾:“……”
坐回原來的位置,他沉默地看了許久,頗為疲憊地了眉心:“殿下就不能放過我嗎?”
既然注定不能在一起,為何還要戲弄他?
了與他握著的手,李懷玉唏噓:“君上,我的力氣一點也不大,你要是不喜歡,完全可以掙開。”
就是仗著他不會掙開,所以才來同他玩這樣的把戲?江玄瑾氣極反笑:“罷了,殿下的要求,本君應了就是。”
“多謝啊!”懷玉樂了,卻還是沒松開他的手。
這個人到底是怎麼想的?江玄瑾很不明白。
在江家的家訓里,已有夫家卻與他人親近,按規矩是要刺字于額,逐出家門的。他很清楚,這樣的行為有違禮教,有違綱常,他若再不掙開,也算是同罪。
可鬼使神差的,他沒。
李懷玉臉上的笑意越來越大,一雙杏眼瞅著他,像腥功的老鼠似的,一個沒忍住,還直接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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