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凜見不回答,又背過了:“是朕唐突了,你若是不愿……”
他話還沒說完,嘉卻忽然點了頭:“可以。”
“反正總要試的。”嘉今晚格外地好說話,“你暫且等等。”
嫁的穿著格外的繁瑣,隔著一道屏風,蕭凜聽著后面窸窣的靜,不知為何,忽然有些張。
屏風一撤,那一大紅嫁的人裊裊地走了出來。
烏發,紅,雪白的手臂從那袖中一抬起,沖擊力極強,極盡明艷。
蕭凜盡管腦海中早有預想,但一出來,還是連杯中的茶都忘了飲了。
“不好看嗎?”嘉看著他木然的樣子微微垂下了睫。
“不是。”蕭凜放下了杯子,卻一時語塞,半晌,才吐出幾個字,“朕記得,新婦需綰發才好。”
新嫁娘的確需要綰發,嘉捋了捋一頭垂墜的青,款款坐在了銅鏡前,可的頭發太長太,沒有侍的幫忙怎麼也挽不上。
“朕幫你吧。”
蕭凜綰起他曾經把玩過無數次的發,雙手一繞,了支簪子,替松松的綰了個簡單的發髻。
頭發一束起,真的有幾分新嫁娘的樣子了。
蕭凜看著那鏡中明的人,久久移不開眼,搭在肩上的手忍克制,終于還是忍不住收攏了手從后面抱住了。
明日便要離宮去江府長住,等回來出嫁的時候,他大概已經去出巡了。
今晚不出意外,應該是他們相的最后一晚了。
蕭凜著的額發,半晌,克制了心底那些卑劣的,暗的,瘋狂的心思,平靜地著的側臉:“你能不能嫁給朕一次?和朕做一晚夫妻,哪怕只是做個表面樣子。”
嫁給他,嘉何曾沒想過呢。
只不過,從前不敢,如今是不能。
可他的眼神又太過熱忱,猶豫了片刻,嘉終于還是點了頭:“好。”
今晚月極好,兩人揮退了所有的侍,學著一對再普通不過的夫婦一般悄悄地行著禮。
一拜天地,月如洗。
二拜高堂,他們的雙親都不會應允。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默契地略了過去,互相對拜著。
至于這合巹酒,偏殿里無瓢也無酒,他們便各自倒了一杯茶,著手臂送了口中。
一杯茶飲盡,兩人相坐著有些尷尬。
接下來的便是-房之禮了,但他們如今的境,卻是不合適再做這種事了。
能和對拜,蕭凜已經沒有憾了,坦然地了的頭:“到這里就可以了,明日你便要回江府了,今晚早些休息。”
嘉低著頭不說話。
心愿已了,相顧無言。
借著燈,蕭凜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才克制自己轉了:“那朕走了。”
只是他剛剛轉,一直低頭的嘉卻忽然扯住了他的袖子:“禮還沒。”
“什麼?”蕭凜一僵,慢慢回頭。
嘉耳尖微紅,卻還是固執地抬起頭看向他:“禮還沒。”
的眼睛前所未有的明亮,飽滿的紅輕輕地咬著,配上一大紅嫁,明人。若是存心勾人,簡直沒人能抵擋。
“不是說好了做一晚上夫妻嗎?”嘉慢吞吞地開口,聲音微微抖,“一晚上還沒結束,你就要走了嗎……”
他怎麼會想走?
一看見瀲滟的眼,蕭凜原本抑的緒盡數涌了上來,捧著的臉深深地吻了下去,嘉也前所未有的主勾上了他的脖子。
一主,蕭凜吻的更深。
這吻來的太急,桌子被重重一推,桌案上的杯盤傾倒,茶水灑了一地。
這吻來的突然,兩個人邊走服邊掉,剛到了榻邊,原本繁復的嫁的便所剩無幾,當最后一件里扯掉的時候,嘉倒下去的一瞬卻忽然按住了他即將下沉的肩。
“后悔了?”蕭凜深吸了一口氣。
嘉搖了搖頭,輕輕了口氣,手指抵著他肩上那道猙獰的箭傷輕輕地著:“沒有,我只是擔心你的傷。”
蕭凜順著的眼神看過去,落到那新愈合的淡的傷疤上,卻只是著的額發低嘆了一聲:“別擔心朕,要擔心還是擔心你自己。”
嘉懵懵地想著他的話,還沒反應過來,抵在他肩上的手便忽然被推了開,接他便覆了下去,低頭吞下了的低……
夜半的時候,母按往常一樣來給小皇子起夜,一進門卻只見往日靜悄悄的偏殿里紅燭垂淚,杯盤狼藉,大紅的嫁散落了一地。
一旁的搖床上,小皇子大約是剛醒,正著眼哭著要找人。
而搖床另一側的拔步床上,床帳長長的垂墜到地上,里面也傳來了令人耳熱的聲音。
母不敢走近,連忙繞了路將無暇被顧及的小皇子抱了出去。
一將孩子抱走,里面那原本抑的聲音頓時便逸了出來。
因著是最后一晚,兩個人再無遮掩,前所未有的熱烈。
直到將近天明的時候,那偏殿里才慢慢平靜了下來,掩蓋了一切荒唐。
夏日的清晨,太還沒升起,晨間的薄霧縷縷地鉆進來,落到的上,凝了細的水滴,沁的人微微發涼。
嘉肩上了一下,慢慢睜開了眼:“天亮了。”
“嗯。”蕭凜應了聲,卻仍是低著頭一下一下的啄吻著。
眼睫,鼻尖,肩頭……他吻的細細,仿佛要永遠記住一般。
“時候不早了。”嘉輕輕捧起了他的臉,“爹爹快進宮了,我該走了。”
“知道了。”蕭凜終于停了下來,抱著的肩悶悶地開口,“再讓朕多抱一會。”
嘉輕輕地嘆息,這次沒推開他,抬起了白皙的手臂慢慢環上了他的脖頸。
等到太升起來了,一縷探進了床帳里,兩個人沉默地抱了許久,才默契地分開。
東西已經大半收拾好了,并沒什麼可整理的了。
一一翻檢之后,當目落到那折子上之時,嘉忽然發現昨晚被退回去的地契不知何時又放了回來,厚厚的一摞格外顯眼。
趁著他穿好服,尚未離開,嘉又將那地契遞給了他:“這個你還是拿回去吧,我與謝二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不會在南郡待很久。”
“朕知道。”蕭凜一臉了然,“這里不有南郡的,還有鄴京的,你以后若是想回京也用得著。”
原來他知道婚只不過是為了出宮的事了。
嘉一時間有些五味雜陳,小聲地問道:“那你為何還要放我走?”
“朕說了,朕只想讓你高興,你想做什麼都可以。”蕭凜定定地看著,“你若是只想出宮,朕現在幫你換份,直接讓你回到江府也可以,朕保證不會再打擾你。”
“不用了。”嘉吸了吸鼻子,“回到江府又能怎樣,遲遲不嫁難免會惹人非議,倒不如了親再和離,一勞永逸。”
“你還這麼年輕……”蕭凜不忍。
嘉卻打斷了他:“沒關系,反正我以后也不會再嫁了。”
“抱歉,是朕不好。” 蕭凜將輕輕擁住。
往事歷歷在目,嘉搖了搖頭,輕聲開口:“都過去了,反正我們以后應該也不會再見了……”
兩人一推一拉之間,全然沒注意那被放在了榻上的孩子已經醒了,正不安分地滾著。
眼看著那孩子要從隙里掉下來了,被侍引著從外面進來的江懷連忙快步過去,一把將他扶了起來。
扶穩了孩子,他又輕咳了一聲,那兩個人抱的難分難舍的人才注意到了這邊。
嘉一看見父親,慌忙推開了蕭凜,了淚過去:“爹爹,你這麼早就來了?”
江懷將那險些跌下去的孩子給了:“我再不來,這孩子怕是就要摔下來了。”
嘉被他說的臉上一陣薄紅,心疼地抱過了小滿哄著:“以后不會了。”
一提到以后,輕輕嘆了口氣,將孩子給了侍,又改了口:“我是說會叮囑嬤嬤以后好好照顧他。”
江懷見連說話都這般懂事,愈發心疼,輕輕了的頭:“你這孩子,就是太會為別人著想了。”
“秦大人這是什麼意思?”
嘉低著頭,還是一旁的蕭凜從他的話里察覺到了些許不對。
江懷掃了一眼他尚未扣好的領,目不善,并未回答,而是拉住了兒的手:“爹爹有話跟你說,你跟爹爹到外面走一走?”
嘉不明所以,再一看到蕭凜頸上的紅痕,知曉是被爹爹看出來了,連忙低下了頭:“好。”
父倆在藤蘿架下漫步,蕭凜識趣地沒跟過去,遠遠地站在窗邊候著。
“今日原本是要接你出宮小住的,但爹爹現在卻有了不一樣的念頭……”江懷看了眼那站在窗邊的人,意有所指,“以前是爹爹太過武斷,沒有察覺到你的心意,便要強行帶你出宮。如今你既然在宮中還有這麼多牽掛,爹爹既已知道了,自然要順從你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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