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禮節, 原本我打算盡地主之誼, 招待范秋霆一餐再走。
結果吃著吃著飯,就聊開了。
范秋霆指出了我作品中很多不足,他居然看過我所有的書,我向他討教,他傾囊相授,毫不吝嗇, 純干貨, 簡直令人大呼過癮。
我甚至忘卻了時間。
直到手機響,李珩來電:【老婆?什麼時候回家?要不要我去接你?】
我:……
結婚這麼久他還是頭一次查我的崗。
一看時間, 臥槽午夜十二點!
我急得撓頭:“不用不用我現在就回來!”
回家之后, 李珩接過范秋霆送給我的全球第一本新作, 面祥和。
我:“沒想到J居然是一個中國人,長得好帥一男的, 他居然看過我所有的書,還說要我陪他在本市玩幾天……”
“啪。”
李珩手里的書甩飛了。
扔垃圾一般不屑。
李珩瞇起雙眼,步步, 我節節后退, 一屁倒在床上, 他俯上來:“我以前怎麼沒發現, 自己的老婆這麼招人”
我:“誤會,誤會。我覺得他可能……也是我的?”
李珩:“賤大,你真是連一點自覺也沒有啊。”
我:“什、什麼?”
李珩的熱吻落下來:“停止散發魅力吧,你真是該死的迷人啊。”
唔!
我。
賤兮兮。
一顆行走的chun藥?
雖然心里十分介意。
但表面上看起來非常大度的男人, 給我配了兩位彪悍的小姐姐做隨行保鏢。
出門前李珩微笑著對兩位小姐姐說:“如果對方有什麼對夫人不禮貌的行為,給我往死里打。”
我:……
阿門。
想拒絕J大是不可能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沒有一個鐵能抗拒得了偶像的邀約。
GOD。
今天范秋霆穿得很休閑,相較于昨天正式的裝扮,眼前的他更顯年輕了,說他與李堃同齡都不會有人懷疑。
他還是那樣,三句不離寫作的事,正合我意,這麼些年他從來不接任何形式的采訪,作品中的很多未解之謎,全球就我一個人GET到答案了。你說爽不爽吧。
范秋霆是一個很念舊的人,他點名去的很多地方都在老城區,可惜22年過去,修建和整改的部分太多,這座城市早已不是當年的模樣了。
但還是陪他去找了,步行街,中學附近的巷道,偏僻卻暗藏老字號食的犄角旮旯……
和范秋霆度過了非常難忘的三天。
他說:“和你在一起的這三天我很開心,謝謝你。”
我:“我才是益匪淺,很高興能為您的向導,其實這三天帶你去的,都是我小時候待過的地方,很悉所以當起導游也比較練。”
范秋霆始終微笑著:“是麼,那真是太巧了。還有最后一個地方,不知道簡導不悉?”
此時天漸晚,夕西下。
我心想,難道想看本市最著名的海邊日落?
范秋霆:“我想去墓地玩玩。”
我:……
還以為他是創作需要。
而且天快黑了,這時候去墓地,好瘆人啊。
我很想拒絕但是我沒好意思。
人家去這最后一個景點打卡就回國了。
陪就陪到底了吧。
到了墓地。
一片墓碑。
又不是清明掃墓的季節。
這里冷冷清清,一片死寂。
我:“……J大是為小說積累靈嗎?”
范秋霆:“不,我想來看一位已故的朋友。”
墓地這麼大,找朋友也不早說?這時候我問誰他在哪行哪排?
我:“請問您朋友的名字是?”
范秋霆:“季曼琳。”
我:……
我花了好幾秒種才回過神:“好巧啊,我媽也這個名字。”
范秋霆:“我就是來見你母親的,西西。”
我:什、什麼!
我:“你和我媽認識?”
范秋霆苦笑:“何止認識?”
我:“我為什麼從沒聽過我媽提起過你?”
拜托。
我家書柜全是你的書!
還都是買的!
“是麼?”范秋霆神落寞:“還在生我的氣吧。”
噁。
這曖昧的語氣怎麼四!
我帶范秋霆去見我媽了。
他居然帶著花來,還是我媽最喜歡的梔子花。
我看他這麼年輕,就算當年認識我媽,也頂多18歲的年紀。
18歲的年紀和26歲的人……
不能想。
我媽可是最剛正不阿的婦。
范秋霆讓我們回避一下。
他說他有話要和我媽單獨講。
我就和兩個小姐姐站開兩排的距離。
天黑了。
但我還是能覺到他對著我媽的像在哭。
什麼況啊。
真是百爪撓心啊。
范秋霆上車后,眼眶有點。
真是惹人心疼。
他說:“麻煩西西送我去機場。”
我居然有點舍不得他:“這麼快就走了?”
他我的頭頂,“我本來不應該來打擾你。但是得知你獲獎,實在覺得太驕傲了,如果你母親還在世,一定會為你到高興,我就忍不住來了。抱歉啊,西西。”
我搞得不好意思了,“客氣什麼啊真是的,能見到您是我的榮幸。不過……你怎麼知道我就是賤兮兮啊?這事除了我的編輯也就我爸知道了——”
范秋霆:“我一直和簡衛東保持聯系,為了得知你的況,我一直關心你的長,西西。”
我越聽越疑:“為什麼?”
范秋霆:“來見你已經犯規了,我不能更多了。”
不虧是J大。
這麼會給人留懸念。
回去之后。
我想了有三天。
終于發現一個可怕的事實——
這個范秋霆,很有可能,就是我父母不合的元兇。
他18歲出國,我媽在他出國之前那短時間,懷上了我。
我媽一直沒跟我爸離婚,以單親母親的份養大了我。
我從小看J的書長大,我媽去世那年還在買他的新作。
我,在寫作反面,有與生俱來的天賦。
他,文學界,鼎鼎有名的天才作家。
他能吃,不胖。
米兔。
他很自閉,姓埋名。
米兔兔。
我們連吃的東西都一樣,榴蓮、螺螄、長沙臭豆腐。
我們都是左撇子——
天哪。
我難道,是,隔壁老范的兒?
造孽啊!
我越想越害怕。
簡衛東還真沒跟我做過親子鑒定。
而且。
我仗著是他的兒。
花了他多錢啊!
2000億加96億加一座海島。
我拿什麼還啊。
最最恐怖的是,我靠簡衛東兒的份,和李珩結了婚。
我現在不是了——
他的態度會不會搖?
我越想越怕。
力大到不想見任何人。
自閉社恐極端發作。
我收拾收拾包袱。
發了個消息給李珩:【閉關寫作一周,勿找。】
匿了。
所謂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
我就躲在李家附近一個民宿里。
住宿消息沒聯網那種。
一個星期過去了沒人查到我住哪。
我就宅在這里寫小說。
然后在深夜思考人生。
民宿大院子里有一條二哈。
黑白分明的,碧藍的大眼珠子,統相當純正。
就是有點自閉。
見到人就拿頭抵著墻角一不好可憐。
老板說它是從山上跑下來的,半夜來院子里吃,眼睛幽幽地閃著藍,他第一次差點當狼給打死了,后來發現原來是一條傻狗。
這條傻狗跟我還投緣的。
反正我每天除了寫作也沒事,就拿好吃的喂它,一來二去喂出了,它畏畏跟著我回了房間,起先兩天是睡地上,有天半夜居然跑到我床上來了,放肆!
我的床是你能睡的嗎?
要睡、也要洗干凈……才能睡。
我在院子里接了一大盆水,給二哈洗了個澡,洗完之后小伙子更帥了。
抱在床上睡覺,真的好治愈。
我抱著它,睡了幾晚,我想通了。
不是簡衛東的兒,那就不是。以后我就是簡西溪,不是誰的兒,也不是誰的妻子,我就是我自己。
如果簡衛東得知真相,后悔了在我上付出這麼多,那我努力掙錢,還錢給他;如果李珩敢說后悔,OK,那這種男人,不離婚留著過年嗎?
勇敢一點吧。
簡西溪。
早上。
我退房了。
離開民宿的時候,二哈低著頭跟著我。
我說:“你回去吧,我不會帶你走的。”
它裝聾。
一路跟著我。
老板拿鐵鏈把它拴住,從來沒發出聲音過的二哈,對著我嗷嗚嗷嗚的慘,鏈子拽住它的脖子,一次次兇猛地往回拉扯,它砰一下摔倒在地,太慘了。
雖然我現在可能自難保,但是二哈太可憐了,我走回去對老板說:“這狗賣給我吧。”
老板苦大戲總算沒白演一般松了一口氣,“不要錢,求求你,把這傻狗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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