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頂心頭一跳，手一抖，便將半瓶金灑在了上。

放下瓶子，正要從袖子里帕子，一方素白的細苧帕子被一只干凈白皙的手放到面前的藥案上。

“用我的吧，”丁一頓了頓，又補上一句，“若是小師姐不嫌棄。”

小頂道了聲謝：“這東西不好洗，清凈訣也洗不干凈，小師弟的帕子那樣白，別糟蹋了。”

說著還是拿出自己的帕，帕子一角繡著只圓滾滾的大紅，針腳很糙。

丁一默默收回自己的帕子，指著大紅道：“這是小師姐繡的？”

小頂微赧：“繡著玩的。”這是跟著碧茶學的，本來想練好了給金師兄繡個香囊什麼的，哪知還沒等練好，金師兄已經瘦半個了。

丁一目了，出了會兒神方才道：“小師姐的手一直很巧。”

小頂含糊地“唔”了一聲，把帕子團一團胡塞進乾坤袋里。

好在這時候別的學生陸陸續續到了，丁一坐回自己的藥案后，沒再說話，只是目始終若即若離地追隨著小頂。

一堂課上完，小頂正要收拾散的藥材和工，李圓湊上來殷勤道：“這些雜事讓小侄來吧。”

小頂假意推辭：“啊呀圓師侄太客氣了，那怎麼好意思呢。”

“七師叔還得回涵虛館上課呢，別耽誤了。”李圓一邊說一邊從捋起袖子。

小頂便順水推舟道：“那就多謝圓師侄啦。”

客套兩句，便出了門。

丁一收起自己的書卷和切藥刀，走到李圓邊，幫他一起整理。

李圓誠惶誠恐：“怎麼能勞小師叔。”

丁一微微一笑：“師侄不必同我客氣。”說著便不由分說地搶活干。

李圓本來覺得這小師叔的子有些冷淡，可此時三句話一聊，才發現他平易近人，不難接近。

李圓本就健談，丁一話雖不多，但很擅長傾聽，時不時問一句，更助長了師侄的談興。

不知不覺中，話題被帶到了掩日峰。

丁一道：“師叔收小師姐為徒前，一直是獨居掩日峰麼？”

李圓搖搖頭：“不不，七師叔剛門不久就住掩日峰了，那時候還沒拜師叔為師呢。”

丁一目微微一閃。

李圓忙道：“啊呀小師叔別想岔了，沒有那回事……”

他撓了撓頭：“其實我們也不知道緣故，七師叔是自己上山拜師的，一開始進的是外門，門禮之后搬去掩日峰的。”

丁一道：“聽聞門禮上可以測靈？可惜錯過了。”

李圓：“那是在河圖石沉水之前。”

河圖石沉水不是，丁一也有所耳聞，他點了點頭：“真是可惜。”

李圓道：“誰說不是呢，說句玩笑話，河圖石還是七師叔沉的呢……”

……

接連兩日，仍舊沒有師父的消息。

小頂掰著手指算，從師父沙磧算起，已經整整五天了，若是順利，再過兩天就能收到師父的消息。

偏偏越往后越難捱，連書也沒心思看了，整天坐立不安，簡直一刻也靜不下心來。

這天傍晚，正在院子里監督兒子念書，傀儡人阿亥從外面跑來：“小頂姑娘，丁小道君求見。”

小頂皺了皺眉：“小師弟有沒有說是什麼事？”

阿亥道：“丁小道君說是來辭行的，聽說他明日要回鄉祭掃。”

小頂這才松了一口氣：“請他去前院吧。”

小頂整了整衫，走到前院，阿亥也把丁一帶來了。

小頂問他要不要進屋喝杯茶，丁一似乎也看出小師姐虛假意，站在院中銀杏樹下，搖搖頭：“多謝小師姐，明日一早便要啟程，須得早些回去收拾行裝，就不叨擾了。”

他頓了頓：“這一來一回要月余，故此向各位師兄師姐道個別。”

小頂一聽別人也有份，頓覺自己有點小人之心。

不過一想到一個多月不用見到丁一，心里著實一松，仿佛在心上的大石頭忽然被撬開了一角。

丁一的目在臉上逗留了片刻，寒暄兩句，便告辭離去。

翌日小頂去大昭峰向師伯請安，得知小師弟一早便下山去了，立即松快了不。

這天晚上，沐浴更完畢，走進房中，正想和紅豆包玩一會兒，往它小窩里一看，發現靈虎不在。

走到院中，來幾個傀儡人、大嘰嘰和梅運一問，都道傍晚時還看見紅豆包在院子里撲蝶，后來見它進了房，便沒再留意。

阿亥道；“紅豆包膽子小得很，一定不會走遠，我們分頭去找找，小頂姑娘別著急。”

小頂點點頭，但仍舊蹙著眉，咬著。

幾人傀儡人施將整個府邸找了一遍，卻不見靈虎的蹤影。

“莫不是跑到后山去了？”阿亥忖道，“這樣吧，小頂姑娘在這里等著，我們幾個去后山找找。”

因為道君氣海不足，后山的制比府中松了許多，道君離去前叮囑過，不可讓小頂姑娘去后山。

小頂點點頭：“我在這里等你們。”

幾個傀儡人去后山找靈虎，小頂在院中轉了一圈，推門回到房中，雖然知道靈虎不在屋里，還是忍不住喚了一聲“紅豆包”。

角落里忽然傳來悉的喵喵，小頂喜出外，正要跑過去看個究竟，卻見一個人抱著靈虎走出來：“小師姐。”

小頂嚇了一跳：“你怎麼會在這里？”

一邊說一邊迅速往門邊退，不等退出去，門扇“啪”地一聲在后重重闔上。

慌忙轉推門，手一到門，便覺掌心一陣刺痛，趕收回手，發現手心上布滿了細小的口子。

丁一眼中沒了往日的溫，滿是冰冷和厭惡：“你最好別。”

他說著從乾坤袋中取出一盞琉璃燈，火焰閃著幽冷的綠。

小頂沒見過這東西，但是聽西門馥說起過：“這是……”

“搜魂燈，”丁一冷冷地說出了他心中的答案，“讓我看看，鳩占鵲巢的究竟是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