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頂一陣恍惚,眼眶莫名了,似乎等這句話等了很久很久。
“新郎新娘子親一個!”沈碧茶高喊。
眾人都跟著起哄:“親一個親一個!”
蘇毓臉一黑,小頂卻大大方方湊上前去,在蘇毓的角親了一下。
蘇毓心跳了一拍,右手上的臉頰,偏頭在上印上一吻,帳中的燈火卻在相的一剎那盡數熄滅。
沈碧茶“嗷”一嗓子了出來,一手揪著心口,一手著額頭:“我的天!我要暈過去了!我要死了!”
年輕弟子們跟著起哄,青廬中頓時一片鬼哭狼嚎。
西門馥用摺扇敲敲沈碧茶:“人家蕭頂婚,又不是你嫁人,你怎麼比還激,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
沈碧茶白了他一眼:“要你管!我就是喜歡看人婚怎麼了?”
西門馥:“我看你自己想嫁人。”
沈碧茶狠狠地瞪他:“我就是恨嫁怎麼了?礙著你了?”
蘇毓傳了個音給師兄下逐客令:“你們去前廳飲宴吧。”
頓了頓道:“別忘了把神位帶走。”
云中子只得招呼眾人離開,賓客都是歸藏弟子,連山道君積威甚重,也沒人敢當真鬧他的房。
眾人出了青廬,去前廳飲宴。
廳中燈火通明,竹繞梁,著紅的傀儡人端著酒菜往來穿梭,一向冷清的掩日峰充滿了塵世煙火氣。
隨著酒菜上來的還有新人給賓客的回禮,每人一個紫檀木的小匣子。
沈碧茶好奇地打開,只見匣子里放著一顆西海明珠,一株昆侖雪蓮,一瓶紫微丹。
此外還有一個青玉小盒,盒蓋上刻著三個小小的金字:堵丹。
沈碧茶吸了吸鼻子:“這一看就是蕭頂煉的。”
又探頭去看別人的:“你們的是什麼?”
西門馥收到的是“指哪長哪清心明目辟榖丹”,陸仁的是“萬眾矚目丹”,葉離的是“招財進寶丹”、蔣寒秋的則是可以生死人白骨的“真元化靈丹”,金竹、程寧等人各有小頂特地煉制的丹藥,其他弟子則是一人一顆返神丹。
酒過三巡,眾人都有些醺醺然。
西門馥瞟了一眼邊的沈碧茶,清了清嗓子道:“沈碧茶,你要是實在想嫁,不如我倆湊合一下……”
沈碧茶斜他一眼:“那我還不至于那麼恨嫁。”
西門馥不惱怒:“好心當驢肝肺,也不想想你這張除了我還有誰得了……”
話說到一半,他立即閉上了,因為他眼角的余看見沈碧茶給自己上了水,眼睛里淚閃爍。
他又懊惱又后悔,但又拉不下臉來道歉,直到酒闌席散,沈碧茶再也沒看他一眼。
兩人平日上學放課都結伴同行,這回沈碧茶卻沒等他,頭也不回地騎上紙鶴飛走了。
西門馥遲疑了一下,還是騎著紙鶴追了上去:“沈碧茶,等等我。”
沈碧茶只當沒聽見。
“我錯了還不行嗎……”西門馥道,“你平常損我的時候也不留啊,算扯平了行不行?”
誰見了他不恭恭敬敬稱一聲“西門公子”、“西門小道君”,只有這人天西門傻西門傻,他難道不要臉面的嗎?
沈碧茶一個眼神也不給他。
西門馥覷,只見眼角似有意,心一:“大不了你像平時那樣損我幾句,我不還……”
沈碧茶還是不吭聲,水得嚴嚴實實。
西門馥意識到事嚴重,著頭皮拽拽的胳膊:“我認錯還不行嗎?”
沈碧茶揭了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天下男人死絕了我也不稀罕你!”
罵完立即把水了回去。
西門馥心里堵得慌,半晌自嘲地笑笑:“行吧,我知道自己差勁,要骨沒骨,要天分沒天分,才智也比不上你,也就家世好些,你樣樣比我強,瞧不上我也是應當的……”
西門大爺一向眼睛生在頭頂上,沈碧茶還是頭一回見他這樣頹喪,不由一怔,吸了吸鼻子道:“原來你還有點自知之明……”
西門馥:“沈碧
茶你這張真是……”
沈碧茶道:“你也不用太自卑,說實話你的臉還行。”
西門馥沒好氣道:“真是過獎了!”
兩人對視一眼,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西門馥道:“消氣了?”
沈碧茶:“呸。”
呸完忍不住一笑,把水給上了。
悄悄把在手里的“堵丸”放回乾坤袋里,從懂事起就盼著能把口的“”堵上,如今忽然覺得不需要了。
在這里有很多朋友,他們不會在意口不擇言,他們喜歡,也開始喜歡上這樣的自己了。
……
掩日峰頂,小頂和蘇毓并肩走出青廬,靠著闌干俯瞰山下星星點點的火。
夜明珠和星辰的輝中,百上千的紙鶴向著各峰飛去,筵席散了。
小頂怔怔地著遠連綿起伏的山巒,想起這個世界源自一本一言難盡的書,不由生出奇妙的覺。
蘇毓走到后,將擁在懷中,親了親的發頂:“在想什麼?”
小頂道:“我實在想不出,這個世界,這些人都是你造出來的。”
蘇毓笑道:“你真是抬舉我了。我可造不出這些奇形怪狀的人。”
小頂抿春一笑,靠在他臂彎里,仰起頭他,眼中倒影著星芒:“有家真好啊。”
蘇毓“嗯”了一聲,捧起的臉,深深地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