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挽荷倒是也聰明,知道私下里找沈倩去說應該沒戲,這會兒,趁著老爺子的壽辰,全是家里人的場合,這麼客客氣氣地說出來,想著沈倩應該不會拒絕。
但沈倩還真不是那麼個不好拒絕的人,不拒絕了,還把兩人以后的路也給堵死了,靠在座位上頭,歪著腦袋道:“二姨,我媽那會兒還信任你的吧。怎麼,當年得了老太太的好幫著給我媽下藥,現在就又清清白白出來做人啦?”
顧挽荷聽見的話,臉一變,很是尷尬地回答:“你、你從哪兒知道的。”
沈倩咧一樂,“嗐,您別管我怎麼知道的,反正啊,我媽當年想著姥姥沒把你的破事鬧開,但您跟我可沒有半點關系,您上那胳膊在我這,都不如金華火值錢。”
顧挽荷這下見沈倩說話這麼不客氣,也忍不住換了副口氣:“夫家始終是夫家,人最后靠得住的,還是自己娘家人。就今天我說的這件事,對于他們姚家來說,不過是舉手之勞,你難道就為了這麼點東西,不顧咱們家里的面了嗎。”
沈倩“嚯”了一聲,嘖嘖稱奇:“那也得咱們有過面啊。”
顧挽荷最終還是沒得到沈倩的同意。
沈大在沈倩準備離開的時候,卻忽然把喊下來,說是有話要講。
沈倩對于自己這個大堂哥平時還怵的,畢竟位高權重。
但沈大的老婆家里條件一般,當年為了結婚,兩人吃過老太太多的苦,顧蘭青那時替他們兩幫過不忙,所以沈大這些年,十分記得這份恩,如今從自己母親那里得知了顧蘭青當年離婚的真相,一時也很氣憤,拍了拍沈倩的腦袋,就讓別心:“你現在懷著孩子,不應該這麼緒起伏,想為二嬸抱不平是好事,但也要注意方法,老太太這把年紀的人了,你跟撒氣,其實沒有多大作用。”
沈倩聽完覺得有道理,歪著腦袋問:“要怎麼辦啊?”
沈大喝了一口手里的茶,意味深長地告訴:“鄧家這幾年眼看著不如從前,家里一堆爛事千瘡百孔,這事兒要敲在老太太心尖上,才算真的出氣。”
沈倩瞇著眼睛,一下就嘆起來:嚯,果然是修煉多年的老狐貍,跟自己這樣單純可憐又善良的傻狍子就是不一樣。
晚上,姚信和陪著老爺子下了幾盤棋,沈倩跟自己幾個兄弟姊妹嘮了一會兒磕,八點多鐘,終于打道回府。
進門之后,剛開口喊了聲“糖糖”,就見顧蘭青的小舅舅和小舅母走了出來。
沈倩一時都愣了,好半天才撒狂奔過去,一臉興地喊著:“哇,舅姥姥您怎麼來了不跟我說一聲啊!”
顧蘭青的小舅舅年輕時是知青,后來認識小舅媽,沒有回北城,在南方留了下來,當年,他們兩口子把顧蘭青接到自己邊養,可謂盡心盡力,就算后來顧蘭青結婚生子,沈和平步步高升,他們也從來沒想要來沾過什麼福氣,如果不是這次兩人的孫子顧亦可考上北大準備來讀書,他們怕是也不會過來打擾。
如今,他們老人家提前了兩天到,帶著不家鄉的好東西,什麼土啊當地的特產臘鴨呀和溪茶啊,好大一堆,都放在屋子的后院里。
顧亦可今年十八歲,長相帥氣,跟沈倩一樣,咧一笑,還有倆酒窩,眼睛勾著往下那麼一彎,青春洋溢,極親和力。
姚信和之前從沈家回來,心就有些莫名的郁,因為顧挽荷那一句“夫家始終是夫家,人最后靠得住的,還是自己娘家人”,他一晚上都有些心神不寧。
如今見到沈倩跟顧亦可相談甚歡的模樣,那些負面的緒便越發囂張膨脹了起來。
上樓回到臥室,姚信和走進浴室沖了個冰冷的澡,帶著一寒氣站在鏡子面前,看著里面的自己,試圖學著顧亦可的模樣,慢慢彎起角,出一點值得讓人親近的笑意,可到最后,真正顯出來的,卻只是一個冷漠生的表。
姚信和有那麼一刻的絕,他甚至開始覺得顧亦可有一些礙眼,又或者說,那些與沈倩有著緣關系的人,都有那麼一些礙眼。
畢竟,他們生來就可以擁有著不可割舍的親。
而自己擁有的,卻只是一個并不以為基礎的婚姻,一段不值得被提起的陳年舊事,他們沒有生來親昵的脈,沒有可以共的藏私,甚至沒有一個完合的,在他們的這段關系中,他可以掌控所有外在的事實,卻獨獨掌控不了在的虛偽和真心。
沈倩以為姚信和今天只是有些疲憊、提早回了屋,如今,把顧亦可和顧獻、郝文蓮兩口子安排好,起來到臥室,看見姚信和那麼一涼水的出來,一時被嚇了一大跳,快步小跑過去,抓著他的胳膊輕聲問到:“你怎麼啦?家里熱水出問題了?怎麼一冷水。”
姚信和低著腦袋看向沈倩的臉,看見眼睛里,與自己截然不同的芒,呼出一口長氣,面容冷淡地說到:“我明白你對于親人的認可,我也明白我在的反饋方面存在缺失。但我是你的丈夫,我不明白,為什麼那些可以跟他們說的話,你卻不愿意跟我提起。”
沈倩聽見姚信和的話,知道他此時又鉆了牛角尖,眨一眨眼睛,便有些氣呼呼地說到:“你是不是傻。我為什麼不和你說?當然是因為沒有必要啦!每個人的家庭里,都有些蒜皮的事,如果想要對自己的終生伴保持絕對純粹的浪漫主義,那就要適當的將這些東西擯棄掉啊。兩個人能夠長久幸福地生活在一起,不是因為他們今天聊了多家長里短的話,而是因為他兩心里有對方,都想要對方變得更好啊!我和你在一起,也是一樣的,我不想無休止地傾倒一些負面緒給你,只要在你邊,我就會覺得很有力量,很充實,很高興。我不需要那些傾訴來紓解我心里的痛苦,所以,我干嘛要告訴你。”
說完,又覺得自己一片真心被質疑實在可氣,使勁踢了姚信和一腳,得到他一句悶哼,便還是心疼起來,看向他的腳踝,把人重新推進浴室里,嘟著說到:“你這里,是當年戒毒時留下的疤吧?我聽說,你那時候把自己的腳踝骨都敲斷了,現在,還很疼嗎。”
姚信和其實從小就不怕疼。
但此時他著沈倩的眼睛,卻是從深發出了一點想要喊疼的沖,所以他點了點頭,難得地告訴:“疼的。”
沈倩見他沒有再糾結于心里的那點顧慮,難免也松了口氣,拍著脯大大方方地說到:“是吧,我初中口開始發育的時候也可疼可疼的了,那時候,我拿那麼長的圍布把自己包起來,然后我姥姥就說,很多東西,包起來,是沒有用的,長一年,歪一年,修修剪剪又一年,咱兩以后的日子也是一樣,還長著呢,且走且看唄。以后你要是疼了,一定得告訴我,我疼了呢,也一定會告訴你。哼,你別以為我不知道,現在你就老是占我便宜,我好幾次晚上醒來,都發現你在我的大,姚先生,你現在的心理,也很是危險吶。”
好嘛,原來人已經在這兒等著了。
姚信和見說的一本正經,此時終于抿笑了出來,把人從地上抱起來,點頭“嗯”了一聲。
沈倩臉上表一愣,不嘀咕起來:“你這反應不對啊,你不該和我那時候一樣,無地自容,充滿慚愧,并從心底生出兩行改過自新的眼淚嗎!”
姚信和咬了咬沈倩的,低低地著懷里的人,低聲回答:“那是姚太太知錯就改,姚先生從來一意孤行。”
沈倩這下總算是遇著對手了,頭上淋下來一頭熱乎乎的水,捶頓足地喊著:“曾經以為自己所向披靡,沒想到,最終竟然在冠禽的姚先生面前敗下陣來!我現在很有依據的懷疑,你剛才在我面前賣慘,就是想要合理耍流氓!姚先生,你如果在外面這樣,是被會警察叔叔請去喝茶的。”
姚信和低頭親吻的耳垂,從嗓子里頭發出一點愉悅的笑聲,回答:“姚先生只在姚太太面前耍流氓。”
沈倩聽見他挨著自己耳朵過去的聲音,只覺渾一,心中大嘆:不是我方不堅強,實在是敵人太狡猾,自己一個修煉多年未能得道的胖狐貍,怎麼能夠比得上這樣下凡驗生活的老神仙。想來以后肚子里的崽子出來,一定要好好聯合兩個孩子的力量,抵抗住這一男的歪風邪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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