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念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將筷子塞到老者手里,低聲道:“今天團圓夜,吃飯。”
岳刑手微微抖著:“又是一年了,你母親還在的話,該有五十二了吧。”
“恩,是吧。”他隨口應著。
傭人過來添了飯,岳刑捧著碗,慢慢流出了眼淚:“是我的錯對嗎?”
荊念沉默。
“是我的錯!”岳刑激起來,骨瓷碗的碎片砸了一地。
這頓飯沒法吃了。
荊念垂下眸,每年都是一樣的劇,他懺悔,他痛哭,隨后抱著母親的照片沉沉睡。
如果早知如此,為何當年要為了那點利益強行將嫁給荊梵?
世人都是糊涂,明知道沒有后悔藥還要一意孤行。
他牽了下角,當年母親神出現嚴重問題,犯病后回娘家靜養了段日子,差不多三個多月。
他就當是還這份恩,每年除夕都來陪這個實際上并沒有多緣親的外祖父。
只是,隨著年復一年的過去,他似乎越來越不耐煩了。
傭人拿來椅,推著岳刑回了房間,老人在進門的那刻倏然開口:“阿念,你的病好了嗎?”
荊念笑笑:“好了。”
他目送老人進房,隨后踱步至走廊盡頭的房間,門塞滿了灰塵,顯示已經很久沒人進去打掃了。
他喚來管家:“鑰匙給我。”
管家很震驚:“可是爺,您要是看到,會不會又……”
“不會。”他淡淡道。
管家很快取來了鑰匙,不放心地跟在一旁。
荊念支開了他,將鑰匙.門鎖,手腕轉了下,聽到咔噠一聲。
他輕輕推開門,室一片黑暗,撲面而來都是木板被氣腐蝕的味道。
打開燈的剎那,塵封的記憶席卷而來。
斑駁地板仿佛布滿跡,臉慘白的人躺在地上,手腕間麻麻的傷痕。柜里悶悶的撞擊聲接連不斷,小孩子撕心裂肺地哭喊著媽媽放我出去。
他寸步難行,被釘在原地。
怎麼會這樣。
他已經很久沒做噩夢,他已經很久沒失眠。
他以為自己已經好了。
悉又惡心的暈眩再度襲來,耳鳴令他頭痛裂,他用盡全力氣,退了出來。
傭人在后急切喊著,他充耳不聞,直接上車發。
在城郊高速上轉了一圈又一圈,他的神瀕臨崩潰,比任何一次都嚴重。
除夕夜,街上無人,他仿佛被整個世界落了。
冥冥中,他記起曾經有個人,拿手溫捂住他的耳朵,告訴他不會丟下他,永遠都在。
想見的念頭無法遏制,如野草瘋長,瞬間抹殺全部理智。
他都不記得他是怎麼開到付家別墅的,跳下車的那刻,迎面而來的冷風灌領口,刺骨寒意總算令他清醒一些。
他靠著車門,出手機給打電話。
不久后,許一臉迷茫地下樓,表明顯著不愿:“荊大,什麼十萬火急的事非要現在說?我正在守歲呢……”
話沒說完,就被他抱在了懷里。
愣了半刻,到男人溫熱的呼吸噴在頸側,又掙扎起來:“荊念,我小姑姑他們都在樓上呢,你發什麼瘋……”
“別,讓我抱一會兒。”他用力收手臂,頭埋在發間,用力汲取的溫度,近乎求地道:“一會兒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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