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人圍的越來越多,青陸了,怕人看出來不妥,便道了謝,自回馬車上換洗不提。
到了傍黑,青陸依舊扮了男孩子,領著潘春同彭炊子,捐了二十兩香油錢,這才在佛堂見著了大悲禪寺的知客僧惠空。
惠空不過五十多歲,寶相莊嚴,得知了青陸的來意,雙手合十念了聲佛號。
“……惠航大師許多年前便四游方,早已離開禪院,施主怕是一時半刻等不來。”接過青陸手里的那枚小小的玉凈瓶,只看了一眼,便道,“惠航那一年為七十九枚玉凈瓶做法開,想必施主也是那個時候得來的這玉凈瓶吧。”
青陸心里咯噔一聲。
七十九枚玉凈瓶?這惠航師父大概率是個騙銀子的吧?
失地把玉凈瓶收了回來,塞在了兜里。
“您這里可有惠航大師發玉凈瓶的名錄?”報了最后一希,問道。
惠空斜斜乜了眼青陸,“施主,玉凈瓶是佛家圣,開了的法,怎麼能用發這個字呢?”
青陸愕然,旋即附和著點頭,“那該怎麼說?”
惠空放過了,搖了搖頭。
“佛贈有緣人,哪里又有名錄呢?”
青陸垂下了頭,無比的失落。
最后一線的希破滅了,可該怎麼辦呢?
惠空卻念了句阿彌陀佛,“施主,惠航大師當年所居之,目下開辟出來做待客的寮室,天已晚,施主不若小住一晚,或許能找到你想要的。”
青陸面無表地看了惠空一眼。
惠空也看了青陸一眼。
“收費吧?”
“佛渡有緣人,施主怎能用收費二字來形容。”
“……渡一晚多銀子?”
“……一百兩。”
行吧,這輩子就被坑這一次吧,青陸心痛地看著潘春了一百兩銀子,心都要碎了。
到了那寮室才發現,那知客僧惠空還賣了兩家。
以墻花影隔斷,東邊給了青陸,西邊不知道賣給了誰,倒是陣仗很大的樣子,仆婦絡繹不絕地,往里頭搬著什麼。
潘春同彭炊子拾掇屋子,青陸樂的悠閑,背著手在□□上來來回回地溜達,正在為那銀子心痛時,迎頭瞧見了一位婦人。
溫端方的模樣,不是舒蟾又是誰?
這回相見便比午間稔許多,舒蟾給一旁抱著素被面過去的仆婦讓了一讓,溫言問道,“可巧又遇著了,小人住這里?”
青陸點了點頭,笑的眉眼皆開。
“就住一宿,明兒就走了。”
舒蟾哦了一聲,笑著應,“我家夫人要在此地長住,大約月余。”
青陸啊了一聲,手地把自己的合上了。
“一晚上一百兩,一個月豈不是千兩?”嘖嘖,“我可住不起,明兒就打道回府了。”
舒蟾覺得眼前這年親切可,愿意同多說幾句。
“我家夫人一心向佛,時常在佛寺小住。”
說到這兒,莫名地想起前些日子在明寺,那冒牌貨幾次三番接近自家夫人,便是那崇長公主都跟著推波助瀾,可夫人還是邦邦地給懟了回去。
“哪有母親認不得孩子的?”夫人那時候說的冷冰冰,十分篤定。
舒蟾仔細看了看青陸的眉眼,若不是頭上那頂布帽子遮住了,這小哥兒怕是會更加好看。
大約人都是相似的吧,這小人眉宇間倒有幾分夫人的影子。
舒蟾還想再說幾句,忽的便聽□□旁的灌木叢里有什麼聲響,像是有什麼竄了出去。
有種嗆人的異味兒飄過來,青陸擰著小眉頭,有點兒警覺,“大約是貓兒吧。”
舒蟾笑了笑不以為意,同青陸道了別,回了禪房不提。
到了夜間,星月俱滅的,是個黑了的夜,青陸晚上一直在這寮室里翻找,翻不到什麼名冊,心里一陣懊惱:這銀子砸來的寮房,住了個寂寞。
躺在床榻上輾轉反側,大將軍晚晚來打攪,這乍一不來,青陸還有些不適應,可見習慣真是件可怕的事兒。
正慨,那一子嗆人的異味又飄過來,青陸使勁兒地嗅了嗅,還沒分辨出什麼氣味,便見那墻花影上,倏地便騰起了一團火,接著便摧枯拉朽一路燒過去,不過一霎眼的功夫,已然熊熊之勢。
這廂暫時沒有波及,只是對面燒的熱烈,青陸記掛著白日的舒蟾以及那位聲音聽的夫人,一躍而起,便往對面寮室沖過去。
一點兒靜都沒有,怕是都憋在了房吧?
青陸頂著火使勁兒地往門上一撞,這木門結實,足足撞了兩下才將門撞開,剛進去,頭頂的大梁便掉了下來,青陸好險躲了過去,在一片火海里去看,果然幾位仆婦倒在火里,最里頭的床榻下,一位夫人側倒在地上,顯然是被濃煙熏過去了。
濃煙滾滾,青陸來不及,將夫人的胳膊往自己上一掛,矮著子便把夫人背了起來,索著往外頭走去。
寮室全是木制結構,頭頂的梁木皆燃了火往下掉,后的夫人忽然就咳嗽了一聲,青陸在濃煙里安,“您別怕,我背著您呢!”
后頭那夫人好似吸了濃煙,十分難的樣子,咳了好一會兒才抓住了青陸的胳膊,眼見前頭是門,青陸剛想出去,頭頂便有梁木砸下來,青陸一躲,兩人便歪倒在地。
那夫人蜷在地上咳嗽,青陸在濃煙里抓住了的手,為輕拍背部,“再走一步就出去了!您別怕!”
濃煙中,那夫人一雙明澈雙眸定定地盯住了,青陸莫名覺得安心,眼見著門就在前方,一咬牙,將夫人背起來,一個箭步邁出了房門。
大火已然燃了一片,青陸沖了出來,哪知濃煙大火中,卻有一人黑黑,執了匕首砍來,目標顯然是青陸背上的夫人,青陸大驚失,下意識地一個轉,將自己的膛亮給對方,眼看著那匕首就要刺自己的口,卻斜刺里飛撲出一人,千鈞一發之際擋在了青陸的前,生生地接了這一刀。
匕首極深,為擋刀那人吃痛,卻并不出聲,縱往那黑人逃竄的方向追去。
那夫人邊的護衛涌上前來,青陸已知沒什麼危險了,心里記掛著為擋刀的人,也隨著黑人逃竄之追去了。
大火撲滅時,已然是后半夜了,夫人躺在禪房的床榻上,氣息逐漸地轉穩,好一會兒眼睫輕,忽的像發了噩夢一般地坐起,閉著雙目往前手,口中喃喃地喊著,“雪團兒,雪團兒,娘的孩子……”
周遭的仆婦皆驚嚇萬分,舒蟾一把抱住了夫人,一下一下地著的后背,為順氣,“夫人,夫人您別怕……”
夫人那雙明澈的雙眸忽的便睜開了,淚如雨下,以手指指著外頭,聲音抖著。
“方才是雪團兒救我的!是!是我的孩子”
舒蟾同邊人對看一眼,有些駭然,“……方才背您出來的,是下午救人的小人,是個男孩子……”
夫人一把推開了舒蟾,抖著要下床,腳一整個人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放屁!我的孩子就是騸了進宮當太監,我也能認出來!”
捶頓足,哭的快要吐出來了。
“這天底下,哪有認不出自己孩子的母親!那是我上掉下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syoukira,謝謝小杏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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