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守的定國驍騎衛接到暗悲快馬加鞭帶回來的消息，加守衛地牢，立即死重刑獄中關押的五個齊王府影衛。

暗悲來不及親自執刑，拋下命令飛奔趕去越州齊王府，他進中原地界時就接到了消息，齊王府夜起大火，齊王生死不明。

若李苑趁逃，勢必會給自家主子找麻煩的，主子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千秋大業豈能讓他給攪合了。

他一路快馬加鞭進越州，把守齊王府的定國驍騎衛推卸責任，說自己并未玩忽職守，不過是天干燥，風一起，火勢便起了。

暗悲沖進燒焦的廢墟中翻找，這齊王府已經燒得支離破碎滿地狼藉，即便能找見齊王爺的尸首，恐怕也了一坨焦炭，自家主子疑心重，一坨焦炭又怎麼能向主子代，到時候還不知主子要怎麼懲罰自己。

若是齊王爺真丟了，暗悲脊背發冷，主子怕是會把自己扔進蛇窟喂了龍蛇。

“暗悲大人！齊王爺找著了！”兩個定國驍騎衛架著一個昏迷的白公子過來，慶幸地大老遠兒就喊。

暗悲松了口氣，趕過去瞧了瞧，抬起他的下端詳，桃花眼涼薄，一副蔫兒壞的俊長相，正是齊王李苑。

他先試了試脈搏，了昏迷的李苑的臉皮，檢查了一番：“好生照看齊王爺，關起來，別讓他跑了。”

“是，大人。”

尹眉無頂著一張齊王爺的臉掛在暗悲臂彎里，悄悄睜眼四瞧了瞧。他的易容還從沒人識破過，即便是頂著這張臉去騙他師兄，也是一騙一個準兒。

尹眉無被幾個定國驍騎衛關進一家客棧里嚴加守衛，又怕剛從床底下救出來的齊王爺子太弱咽了氣，難得命人端來些果蔬食，又喚郎中來把了把脈。

于是尹眉無這替做得悠哉不已。

只是偶爾照鏡子時心里有些不平，這位齊王殿下的臉著實俊俏，令顧影自憐的尹狐貍十分不忿，照著銅鏡罵了半個時辰。

暗悲安頓了這邊，擔心流竄在外的影七對自家主子不利，只得馬不停蹄趕往京城向李沫復命。

因大軍提前啟程，恐怕中途遇暴雪封路，李沫率領五萬輕騎甲直奔燕京，十萬大軍殿后，其余軍隊鎮守嶺南，以防邊境蠻族趁虛而。

——

齊王府一場大火焚盡抑的過往，曾經孤獨倨傲的年已經隨著齊王府化為塵埃，燒紅的夜云中似乎傳來鸞啼囀。

李苑著雪白王服，自滾滾白煙中策馬沖出，影七影飄忽，在斑駁林木中若若現，跟隨李苑飛快離開越州。

通關文牒被李沫收繳，影七出飄忽劍卷下越州守將的頭顱，一路頂著飛濺鮮踩著尸護送主子出關。

烏云布，幾片雪花已緩緩墜在李苑肩頭的白狐領上，影七借城墻翻一躍，足尖在輕雪花上一踮，竄上城墻，一劍斬斷鐵索，城門緩緩降下，烏云役打了個響鼻，仰天長嘶，載著李苑飛奔出城。

影七從十丈來高的城墻之上縱躍下，李苑抓住他的手，把影七拉到馬背上，拉著韁繩的手將影七圈在懷中。

“去，接崽子們回家。”李苑把下擱在影七肩頭，薄了他冰涼的耳垂，翹著角道，“寶貝兒，破釜沉舟背水一戰，本王把王府都燒了，一無所有，窮蛋了。對，咱沒家了。”

影七摘了墨錦手套，熱掌心扶在主子冰涼的手背上暖著。

于他們而言，主子存在，影子才存在。他們的家在主子掌心里，將年韶華盡獻一人，千言萬語，出口不過遵命二字。

懷縱橫江湖之絕技，俯首甘心侍奉一人，年華了主子的鬼魅刀劍，忍寒，出鞘便是雷霆萬鈞。

誰言影衛奴鷹走狗，有人珍重，自有人不懂影衛何為。

他們是忠誠的影，亦是斬開通途的。

這一路上馬不停蹄，趕至，靜待一場送葬的白雪，權當送給定國驍騎營縊頸的白綾。

許久沒下過這麼大的雪了。凜冬第一場紛揚大雪簌簌而落，地牢的瞭臺堆了厚厚一層積雪，其上兩個哨兵挎著號角巡視瞭。

大雪掩蓋了外界的嘈雜，只聞定國驍騎衛巡邏時整齊劃一的步伐聲，轅門的紅旗迎風獵獵作響。

壯些的哨兵了冷的裳，喃喃道：“今年比以往冷呢，幾年不見這麼大的雪。”

另一個哨兵擰開酒壺咂兩口：“朝廷啊，要變天了，老天爺都知道。”

壯哨兵了臉，湊近同伴悄聲嘀咕：“前日我那個在京城做生意的小叔帶了點新鮮東西回來，我試了試，著實舒坦，有興趣沒？”

另一個哨兵歪頭仔細聽著：“說說？”

壯哨兵從腰帶里出一小紙包，拆開了，里面是一小灘/末，賊眉鼠眼地笑了：“雪蘭香，就是嶺南那邊雪蘭花做的藥，吸了這個比干嚼雪蘭花來勁。”

“喲，真這麼神……我試試……”

“試試啊，聽說嶺南那邊盛行起來了，軍隊里邊兒沒人沒吃食，打發閑工夫的哥兒都吸上一口。”

正悄聲聊閑，似有風聲掠過耳邊，一支牡丹紋羽箭穿層層雪霧破空而來，悄無聲息，猶如毒蛇吐信，一箭貫穿壯哨兵的咽，那哨兵連喊都來不及喊出聲兒來，當即斃命。

另一個哨兵臉煞白，立刻拿起掛在腰間的號角，擱在邊，鼓起腮幫剛要吹，又是一支無聲無息的牡丹箭，順著號角口穿那人口腔后腦，直接封了氣門，那哨兵掙扎許久，仍舊一點聲音也發不出。

尸綿綿癱死在高高的瞭臺上。

李苑自翻飛大雪中現，手執僵白龍骨彎月弓，背一筒纖細針箭，飛快爬上瞭臺，踢開兩個哨兵尸，翻坐在石臺邊緣，斜倚著木欄，瞇起一雙桃花眸子，兩支牡丹針箭搭于弦上，瞄準了看守地牢口的兩個守衛。

特制的針箭涂了一層白霜毒，箭極細，破空聲幾乎能完全掩蓋于風雪聲中，箭雪白，普通人的眼睛極難在飛雪中捕捉這樣細小的目標。

修長指尖輕輕一松，兩支牡丹針箭離弦而出，霎時命中數十丈外兩個守衛咽口，守衛倒地的一瞬間，一道黑影掠過，影七無聲接下兩個尸，一腳踢進積雪中，翻進了地牢口。

李苑斜倚著瞭臺，居高臨下審視著周圍渾然不覺的巡邏兵，揚起角，輕聲道：“孩子們，出來氣吧。”

和的聲線傳至影疊耳中。

影疊耳廓微，了，懶懶道：“兄弟們，起來干活了。”

影六聞言，立刻用力往隔壁石墻上猛得踹了一腳。

隔壁的震響傳至影四的牢室，影四驀然睜開冷漠的眼睛，雙拳攥得發出吭吭骨響，他緩緩起，鎖在他四肢上的鐵索緩緩拉直繃，他了筋骨，雙手一掙，鐵鏈剎那間崩斷炸裂，在厚實的石壁上撞出火星兒。

影四旋一躍，一腳踹在那重刑大獄的重鎖之上，直接踹斷了三指的重鎖，冷冷走了出去。

地牢守衛接到了將重刑獄中關押的齊王影衛死的消息，命人立即執刑，幾個獄卒早就看上了影五，剛過來幾個人把影五拖到刑室里，打算先把這白凈小孩一起用了，最后再/殺，這小孩兒被上刑時得那麼兇，等會兒舒服起來想必得也銷/魂啊。

影五被綁在刑架上，臉因為劇烈的疼痛和恐懼而蒙著一層白霜，上的囚服都被撕爛了，出傷痕累累的腹，前還有一塊剛留下的烙傷。

他低著頭，發遮住了眼睛，輕輕著氣。

主子……主子會來救我們的……

哥哥說了，再等最后一日。

其實這一年來，每當影五撐不下去時，影四都告訴他，再等一日，明日主子就會來。

他日復一日地相信。

獄卒著手靠近影五，順著致纖細的腰向下。

“滾你/媽的！，離老子遠點！滾！滾你/媽/個狗幾/把//的玩意兒！別他/媽老子！啊！——哥！哥！”影五子一僵，猛地掙扎，拼命想蜷起子躲開這幾雙臟手的。

咣當一聲巨響，刑室的鐵柵門被一腳踹開，影四紅著眼睛闖進來，不由分說把一個獄卒的臉直接按進燒紅的烙鐵盆里，烙鐵盆里傳來一聲凄厲無比的慘，發出嘶嘶焦臭味。

影四扔下那個活活烤死的獄卒，抓住離影五最近的一個人，缺了一截小指的，遍布燒傷的左手，一把攥住那人脖頸，直攥得他眼珠突出，頭顱塌塌垂下，頸骨被攥得碎。

“祁煊。”影四皺著眉頭把影五從刑架上解開，抱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