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玄瀾視線饒了圈房間，找到鏡子遞去。

鏡里映出的人影，面容俊，眉眼如畫，不似先前抹了的慘白，而是著靈氣的白，細看之下，右眼角有顆細小的痣，薄輕勾之際，會隨眼尾微微翹起，有點兒勾人。

沈流響看著與自己相似的面容，頓時失了興趣，不過好在比先前順眼多了。

接下來，就差一個護法寶。

四方池舉世聞名，進者會被迫卸去大半靈力，隨即經歷滾雷劈，千刀萬剮，滔滔火海和溶骨化之痛。

沈流響僅想想，便覺頭皮發麻。

得想辦法。

他記得書中清凌宗有個至寶，名護魂，是修真界獨一檔的頂級防法，不過鮮有人知其在何。

這世間，除了知曉一切的宗主凌夜外，就只剩下一人，差錯的知道了。

那人便是周玄瀾，沈流響喚他來的主要目的就在此，不過如何讓周玄瀾說出護魂下落，是個嚴肅的問題。

他若是周玄瀾，絕對守口如瓶。

這種法寶，不是區區一名弟子能夠得知、可以得知的……

沈流響思索片刻，想到在覺春河畔，分明一副冷酷樣，走前卻扔給他一件暖袍的年。

眸微閃了閃。

沈流響起下了塌，徑自走到茶幾前，端起冷茶呷了一口，“如你所見，為師修煉途中運岔了靈力，致使識海損，一些法已經記不得了。”

說罷，他掩面咳嗽了聲。

這話，周玄瀾半信半疑。

一些修士確實會在修煉途中，由于心神不定等緣故，導致走火魔，輕則修為損，重則一命嗚呼。

可沈流響修為高深，早已邁元嬰境，怎會犯這種錯誤。

正疑時，他聽見幽嘆，“為師這次喚你來，是為了代后事。”

什麼？！

周玄瀾倏地抬起頭，發現沈流響不知何時走到窗前，吹來的風打在清瘦形上，炔翻飛，青舞。

他微回過頭，著周玄瀾，漂亮的眉眼低垂，眼神出一縷不清不楚的哀傷，“這些年，為師沉溺‘’字，犯了不錯，最問心有愧的，便是你了。”

周玄瀾愣住。

師尊神，怎麼看都不像作假。

他心忽然復雜起來，時拜師，也幻想過師尊會如何如何待他好，但沈流響打碎了夢，不管不問這麼久，他早已對師尊兩字不在意了。

如今……何必再提。

“師尊無需如此，弟子未有半分怨怪之心，”他下心底微末的，“師尊洪福齊天，何來后事之說。”

沈流響幾許沉默，手搭在窗檻上：“你應該知曉，十年前為師被妖族所傷，差點命喪黃泉，雖被葉冰燃救了回來，但傷一直未痊愈，如今修煉又出了岔子，雪上加霜，這已經……油盡燈枯了。”

周玄瀾不可置信。

他瞧著，沈流響紅齒白，臉極佳，怎麼就油盡燈枯了，“師尊在說笑吧。”

沈流響角微，差點破功。

混蛋。

竟然質疑他的演技，這跟砸他的飯碗有什麼區別？！

沈流響直腰板，回過，俊臉出薄怒：“莫非你以為師尊在誆你！”

說罷，他抬手催靈力，頃刻臉一白，“哇”的吐了口，殷紅順角下，在白皙如玉的上落了痕跡，映襯得格外刺目。

周玄瀾臉微變：“師尊——”

沈流響指尖過邊，緩口氣后，嘶啞了嗓音說：“為師告訴你一個道理，不要被表象迷，看清事的本質。”

他輕咳了聲，緩聲解釋：“外界盯著清凌宗的人多不甚數，若得知本仙君將隕，了忌憚，趁宗主不在，難免有人按捺不住，所以為師……絕不可表現出任何不適！”

周玄瀾錯愕。

竟是為了宗門，在強行制躁的靈力麼。

他語氣放輕了些：“師尊不必灰心，縱然不能用靈力，至命無恙，待宗主回來，必能想到辦法。”

沈流響眸微閃：“可為師撐不到他回來，半時辰后便要去領罰，以現在的承四方池之刑，九死一生。”

周玄瀾皺眉：“師尊可如實告知執法長老……”

“萬萬不能，”沈流響一甩袖袍，神凜然，“本仙君今日若不踏四方池，一不能堵住悠悠眾口，世人會說清凌宗徇私舞弊，毫無戒律，二不能令門弟子心服，搖宗規，來日必大患。”

周玄瀾心神微震。

又是為了宗門，他從未想過，四給清凌宗抹黑的師尊會有此覺悟。

沈流響見他神，覺差不多了，邊掏出個錦儲袋，邊沉聲道：“過往，是為師愧對你，往后……咳，大抵沒有往后了。”

他走到尚顯稚氣的周玄瀾面前，拉起手，把儲袋放在其掌心上，“這里面是為師多年的積累，你且收好，就當作……咳，當作師尊的賀禮，這次弟子大比，你一定會取得優勝的……只是，為師看不到了。”

說罷，他朝年輕輕一笑，混著角跡。

凄決絕。

周玄瀾間登時如堵住般，說不出話來。

只覺師尊指尖冰涼，抓住他的手，猶如冰過，冷中帶，令他不由怔愣了。

“若為師未熬過此劫，”沈流響松開手，轉而按在徒弟肩上，微微俯，直勾勾和那雙如墨的眸瞳對視。

幾許一哂：“切記，修行之事不可懈怠，另外，無論發生了什麼，都要照顧好……總之，為師可不愿在九泉之下過早見到你。”

說完，沈流響收回手，一臉悵然的嘆口氣：“若師兄在，此劫不難解，向他問護魂……罷了，天命如此，多說無益。”

周玄瀾垂眸看著儲袋，指節微微收了些。

護魂麼。

不該理會，但是……

該死！

為什麼他正好知道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