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搖曳,軒窗閉。
素白澈坐在桌邊,拿著細釵,有一下沒一下地撥弄燈芯。
“葉冰燃走了,”他低嗤了聲,臉上出幾許嘲意,“這下怎麼得到圣明果?”
本打算讓葉冰燃多留在宗門幾日,但他了傷,便失去了爭奪靈果的資格,幫不了他。
圣明果是千年才現一次的靈果,其中蘊含的靈力能讓修為瞬間暴漲,且沒有任何副作用,化神境以下的修士無不眼紅。
如今靈果就在清凌宗,待宗主回來,歸就該落下帷幕了。
室靜了一瞬,響起艱干啞的聲音。
在昏暗的燭映襯下,顯得詭而森,“待凌夜回來,會乖乖把靈果給你,你只要照我的吩咐,照料好敖月即可。”
“照顧一條狗有什麼用,”素白澈冷下臉,將釵子往桌面一丟,“我現在聽見狗都煩得要死,溪,你能不能讓我干點有用的事。”
“他是天狗。”
“那也是狗!”
溪失了耐心:“你只要照我說的做就行,另外記住,接近那個周玄瀾的弟子。”
素白澈拎起茶壺,不以為然:“一個小弟子,縱使天賦過高,眼下也不過筑基期罷了,接近有何用。”
溪:“我無法告知你太多,但是,這弟子氣運很強,來日絕對登頂修真界。”
茶水倒的瓷杯,散出淡淡熱氣。
“將來之事誰能預知,”素白澈翻了個白眼,呵笑:“我有在一個小鬼上花時間的功夫,為何不直接去攻略帝云宇,千百年修真界最強之人。”
“螢火妄想摘皓月!”
溪薄怒:“帝宮之主乃世間最絕之人,你想攻略他,還差得遠呢!”
話里話外,就是瞧他不起。
素白澈冷冰冰的笑了下,“我對其他人沒興趣,只想提升自己修為。”
溪道:“所以我在幫你。”
素白澈拿起茶杯,纖長的手指緩緩挲著,過了半晌,仰頭將清茶一飲而盡,盈盈一笑:“若未能幫我如愿,我定拉你修羅地獄。”
溪靜默,到些許寒意。
烏云遮月,夜如墨般深沉。
朝云峰底,沈流響住周玄瀾,指著一條青石板路,“路在這邊,你走錯了。”
周玄瀾面朝反方向:“弟子要回去休息了。”
沈流響這才想起,與其他親傳弟子不同,周玄瀾仍和普通弟子一樣住在副峰。
偌大的朝云峰,今夜,將就剩他一人了。
沈流響抬頭了眼,烏云黑沉沉的在天空上,整片山峰難見燈火,樹影聳,峰寂靜到可怕。
他裹袍,不容置疑道:“從今日起,你與我同住朝云峰。”
周玄瀾腳步一頓,微微皺眉。
他對居住之地不挑,但朝云峰卻甚為麻煩,離修行之地太遠了,來回要浪費不時間。
“弟子住副峰一切皆好,無需更換。”
“你來朝云峰,為師才好指點你。”
周玄瀾凝視面前之人,想不通從未盡師尊之責的人有何面談‘指點’二字。
他眸底深冷了些:“若弟子拒絕呢。”
沈流響眨眨眼,思索片刻,抬眸莞爾一笑:“那我只能慣著你了。”
黑年怔愣片刻,眸中冷意盡散,臉上出一抹不自然的神態,幾許側過頭,薄微揚了揚:“弟子住副峰很好,師尊無需掛念。”
沈流響點頭:“嗯嗯,你走吧。”
周玄瀾又看了看沈流響,轉離去。
走了沒兩步,他回過頭,盯著跟在后面的人:“師尊有事?”
沈流響搖頭。
周玄瀾又往前走了幾步,回頭,發現和他距離未變,“師尊為何跟我?”
“我不攔你回去,你也別攔我跟著,”沈流響手負背后,擺在夜風中掀起些許漣漪,“話說副峰還有住嘛,我在哪都能將就一晚。”
周玄瀾心領神會了。
不難想象。
沈流響今晚敢在副峰留宿,明天五花八門的流言蜚語將傳遍修真界。
堂堂仙君住在偏小副峰,宗財政恐有危機,清凌宗藥丸!
白日為所傷,深夜便留宿弟子副峰,沈仙君恐自暴自棄,即將辣手摧草,清凌弟子危矣!
周玄瀾回房間收拾完東西,拎起包走了。
后一群弟子出門張。
“哇,搬去朝云峰,我終于有種周玄瀾是親傳弟子的覺了。”
“沈仙君親自來接?天吶,對周玄瀾也太好了吧。”
“仙君剛才是在朝我笑嘛,糟了,有點心!”
“想死啊你,不過話說回來,仙君以前就長這模樣麼,那為何想不開用易容?”
“為了葉劍尊,瘋了唄。”
……
兩道混在弟子中的影,悄然退了出去,離開副峰。
其中一人道:“劍尊都走了,我們還留著嗎?”
另外個子高些的年,手持長劍,厲聲道:“當然要,沈流響讓劍尊如此大辱,必須報復回去!”
葉意:“可他已是元嬰修為,我們去無異于蚍蜉撼大樹。”
“別被表象迷,”葉爾從儲袋掏出話本,“據傳記載,沈流響有十年未曾與人過手了,說明他傷勢未能痊愈,空有靈力罷了。”
葉意:“你的意思是?”
“趁他睡,擄走打一頓。”
葉意:“絕無可能功,你當仙君是白癡麼!”
葉爾不再多言,憤怒迷了他的心智,轉就向朝云峰趕去。
朝云峰房間諸多,周玄瀾挑了一間住下,沈流響沒繼續打擾,回了房間。
關上門。
打算喝了點水,懷里的傳音忽然發熱。
“收到消息,宗主要回來了,”凌華嗓音懶散,似乎在飲酒,灌了兩口才繼續說,“別說我沒提醒你。”
沈流響:“什麼意思?”
“你不是想等宗主回來,討要圣明果給葉冰燃嘛。”
沈流響心中一。
圣明果,對化神境以下最有用的靈果,小說里,沈流響確實拿到手了,不過轉就送給了葉冰燃,葉冰燃又反手給了素白澈。
一番流轉,素白澈了最大贏家。
“我不給他,自己要。”
凌華渾一震,從屋頂坐起,放下酒壺,“你再說一遍!”
“水不流外人田,”沈流響道,“我寧愿拿來給你當零食吃,也絕不給他。”
“謝了你的好意,我質不同,用不著靈果。”凌華激的想哭,“我最近擔心得夜不能寐,就是舍不得圣明果落到旁人手中,你可算知道心疼寶貝了!”
這些年,但凡給沈流響一個好東西,隔天就了葉冰燃手中。
可把他氣得不輕!
眼下宗門最適合吃下圣明果的,就是沈流響,若他向宗主討要,十之八九能。
“我怎麼要?”沈流響問。
凌華沉片刻:“上次凌霄大殿,宗主要你斷了那縷結發,你是了手,讓宗主退步的。”
沈流響訝然。
師兄凌夜,現任清凌宗主,修真界數一數二的人,化神境后期的大怪。
他有這本事,能打到凌夜退步?
“當時我害怕極了,宗主也嚇壞了,”凌華飲了口酒,心有余悸道,“你把招搖橫在脖子上,手下使勁,眨眼間四濺,差點就把你救不回來了。”
沈流響:“……哦。”
自刎人。
好厲害的手段。
“不過嘛,討圣明果用不著如此,”凌華笑了下,“都指你早日踏化神境呢,屆時我清凌宗強上加強,為修真界第一大宗不是夢。”
凌華說著,開始暢談清凌宗萬年大業。
那邊沈流響趴在臥榻上,悄無聲息的闔上眼。
“再等等!”
葉爾聽房里的人吐息平穩,機不可失,當即要從半敞的窗戶翻房間,葉意一把按住他,“仙君定是故意為之,我們進去一網打盡。”
葉爾甩開他:“傳記載,沈流響是個空殼元嬰,不必畏懼。”
說罷,他縱躍進窗。
葉意嚇得臉慘白,但此時無路可退,只能著頭皮跟上。
凌華叭叭叭了半天,發現傳音對面沒反應,臉鐵青,大吼了句:“你給我醒醒!”
震耳聾的咆哮飛耳中,沈流響嚇得一激靈,睜開了眼。
和榻前兩名弟子面面相覷。
“……”
葉爾二話不說,抄起手中黢黑骯臟的布袋,捂住榻上之人的腦袋。
葉意嚇得人都要暈了,忍不住罵道:“笨蛋,好歹用劍啊!這個在荒地里撿的破袋子有什麼用!仙君反手就能、就能……誒,仙君為什麼不了?”
沈流響眼前直冒星星。
被套上黑布袋的那刻,頭暈目眩,像是被強行扯另一時空,隨即視線徹底暗下,失去了意識。
一滴水落在臉頰上,沈流響醒來。
往他臉上彈水的葉意頓如驚弓之鳥,踉蹌的后退了步。
“仙、仙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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