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推辭了幾次,都沒能勸說卓向銘別來接他。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說的應該就是他。
要是沒想把時間拖到晚上,老實說楊在家,估計送他也要四五點,現在卓向銘要來,說是中午,到底中午幾點,要取決于卓向銘幾點跟人見完面
卓向銘又一向起得早,估計不到十二點,就要來接他了。
不過宴糾結的已經不是回卓向銘那兒是早或晚了,是明明楊在家,還要拖著卓向銘跑那麼遠來接,他覺得很不好意思。
宴握著手機的手了,小聲說:“好吧,是我撒謊了。”
“嗯?”卓向銘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楊明天沒有事要出門,他可以送我……原本我是想著能晚一點走,沒有故意要騙你的意思。”宴頓了頓,誠懇道,“對不起,我下次不會這樣了。”
卓向銘也停了會兒,沒有立刻說話。宴很張地等著,沒想到他低低笑了聲,語氣里也沒有責備的意思:“知道了,那明天楊送你過來,我就不越俎代庖了。”
宴越發愧:“我不是這個意思……向銘哥,對不起。”
“這也要說對不起?”卓向銘道,“是我欠考慮,忘了小朋友離開家總是會舍不得的。”
宴不知道怎麼接話,只想著結束通話,卓向銘又認真道:“是因為你想要你哥哥送,所以明天他送你,但我接你也是正常的,你不用不好意思,或者覺得麻煩了我,對不對?”
想了想,宴也很認真地道:“對。”
“好。”卓向銘又恢復溫和的語氣,對他說:“不早了,休息吧。”
——
在家待了兩天,歷欽除了有卓向銘的那頓晚飯在家,其他時間都不在,第二天要走之前,宴都一直在等他,打了幾個電話都是他助理接,說是在開會,等到五點多,楊催得不行,才終于出了門。
半路上歷欽才給楊回電話,楊拔了耳機接,他的聲音就從車載音響里出來,直接對宴說話:“,爸爸忘了今天是星期天,這會兒趕不回去了,就讓你哥送你去好不好?”
宴不愿意跟他說話,歷欽也不生氣,好脾氣地叮囑他:“醫院來電話說過你的況了,明天就開始上學,醫生怎麼說的都一定要聽,是不是讓你帶個噴劑,還有個牌子?早上起來記得檢查書包,能課都幫你取消了,明年再補考。”
宴只把頭低著,楊拿胳膊肘頂他,他就往一邊躲。
歷欽道:“,你不答應爸爸,爸爸就一直擔心著,?”
“我知道了。”宴道。
“乖。”歷欽笑道,“聽你向銘哥的話,好好學習,爸爸有空給你打電話。”
宴沒出聲,旁邊好像有人在“總”,歷欽就把電話掛了。
車里沉默著,開了一段路,楊騰出只手,過去用力了把宴的頭:“好了。”
宴躲開他的手:“別弄我。”
“我也惹你了?”楊道,“小沒良心。”
宴裝著低頭看oukm上同學的態,楊自說自話:“別理我,待會兒我走了一周見不著,看你后悔吧。”
宴沒抬頭,切了一聲。
——
回家的路總是很長,離開家的路總覺得很短。宴一面跟楊賭著沒有緣由的氣,一面看卓向銘的房子越來越近,他離家也越來越遠了。
幾乎沒過多久,就到了地方。
楊晚上約了人,還忙著走,車就沒開進院門,直接停在路邊。
他先下車,從后備箱里往外拿給宴準備的開學的東西,在家拿了些穿習慣了的半新的睡,跟幾雙寫了宴名字的運鞋,一起裝了個二十寸的行李箱,除了書包,水杯和文之類的東西都是新買的,拿一個超市給的那種敞口紙袋裝著。
楊在那兒忙活,宴就在車上坐著,不知道在氣什麼,過了會兒卓向銘出來了,他才下車,但卓向銘已經把東西都接過去了,一手抱著那個很大的紙袋,另一只手拉行李箱,聽楊的囑咐。
“這是他服和文什麼的,東西都齊的,他自己弄就行,就是要麻煩你,每天提醒他帶警示牌,學校也說了,一定帶在校服外面。另外因為還是AO同班,所以能課就不上了,那個味道怕他不了,我們已經在系統上申請過了,但還是需要你簽字,每節課都要簽,宴會拿給你。其他的……他要是淘氣……”
宴以為楊會說讓卓向銘隨便教訓,卻沒想到他說:“他也不怎麼淘氣,做錯事也能聽進去話,告訴他他就知道了。”
卓向銘一句一句答應,聽到這里,接道:“宴乖的。”
“是。”楊一下就沒那麼嚴肅,笑著,臉上還好像帶點臭屁的驕傲,轉頭看宴,宴就把臉撇開了。
都說得差不多了,楊道:“晚上還有事兒,那我先走。”
“行,路上小心。”
卓向銘把楊送到車上,聽著車點著火,也掉好頭,馬上要走了,宴的心酸也到了極點。
但車又停了,楊把頭從車窗探了出來:“,哥走了,周五下午學校門口接你。”
宴早忘了那莫名其妙的賭氣,往前走了兩步,不過卓向銘抓住了他胳膊,他就沒再朝車跟前走,跟卓向銘挨著站著,沖楊很聽話地點了點頭。
“哥走了。”楊又說。
宴怕自己會哭,那樣子想想都丟人,就把頭低下了,但等車開出一截,他的目卻又看不夠似的追著車屁,直到卓向銘他:“外面冷,進去吧。”
旋早就等在了門口,見到宴就迎上去問好:“歡迎回家!”
它跟在宴后,轉來轉去:“戰士看了嗎?我讓你給我分進度,你忘了吧?”
宴說:“我忘了。就周五看了幾集,之后沒有看。”
旋表達抱怨地嘆了口氣,又裝作不計較地公事公辦道:“聽說你明天要開始上學,我需要你的時間表。”
宴正要答應,卓向銘道:“旋,安靜一會兒。”
旋應了聲“是”,果然沒再說話,安靜地走懸浮通道跟他們同步上了樓。
兩個人一起把東西拿到二樓宴的臥室,卓向銘問過宴后,把行李箱打開,開始著手往外收拾。
宴確實緒低落,但他還不至于把卓向銘也冷著。
放好紙袋后,他也蹲在箱子旁邊,把子和三雙叉放著的球鞋一起拿出來,在鞋柜里放好。
“漂亮的。”見宴看他,卓向銘補充道,“我說你的鞋。”
宴也回頭看自己的鞋:“都是楊買的。”他拿食指摳掉其中一雙鞋的鞋帶上不知道從哪里沾到的亮片,順便說,“這雙是他大學的時候,球隊贏了比賽,贊助商給每名隊員一雙刺繡名字的鞋。”
卓向銘道:“他給了你的名字?”
宴點頭:“嗯。”
“你哥哥很你。”
宴嗯了聲,小聲說:“我也很他。”
他擺好了子,把小格的屜推進去,回坐在床上,盡量不讓自己耷拉著腦袋,也不擺出郁悶的表。
可他苦惱地想,卓向銘的商不是一直很高嗎?怎麼現在又看不出他急需要獨一段時間了?
好在沒等多久,卓向銘就打開門走了出去。
宴終于可以把自己重重地扔進床墊里,天已經暗了,房間里燈還沒開,九月的氣溫沒那麼高,在線暗淡、還稍微有些冷的房間里,他覺到一陣比一陣強烈的難。
可卓向銘很快又回來了,旁邊的床墊下陷,是他挨著宴坐在了床邊。
宴覺得他似乎沒注意到自己的低落緒,雖然知道很沒禮貌,但宴就是沒能立刻坐起來。
然后就覺到溫熱的手掌放在頭頂:“宴?”
“嗯?”宴轉過頭,出個側臉,還被凌的頭發遮了一半。
卓向銘手里拿了瓶椰,先幫他撥開頭發,然后遞到他面前,宴小聲說:“不想喝。”
卓向銘默默地把椰拿開了,但宴沒想到他換了只手遞過來,是杯土豆泥。
宴沒忍住笑了一下,徹底轉過來,側著面對卓向銘:“你想干什麼?”
卓向銘原本是非常規矩地坐著,但宴的床太,所以姿勢有些扭曲,可他低頭看宴時,臉上的表卻依然讓人心生信服和依賴:“想讓你開心一點兒。”
宴沉默了會兒,沒有否認,垂下眼說:“謝謝你。”
卓向銘又了他的頭:“那能告訴我你為什麼不高興嗎?”
宴把手蓋在自己臉上,聲音模糊不清:“我也不知道。”
“這邊人,覺得孤單?”卓向銘試著猜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