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 楊去接宴放學,又快兩周沒見了, 上次見面還是秋天,這次就實打實有了冬季的樣子,路燈頂上都是化不開的雪,宴穿了個大棉,幾乎長到腳踝, 像披了個棉被。
楊開了輛越野,宴對車不太上心, 但因為這車個頭太大,所以還是有印象,覺得悉, 很快想起來,他周末去卓向銘爸媽家里, 院子里就停著輛跟這個一模一樣的車。
宴隨口道:“這個車我在卓向銘家里也看見了。”
楊反應有些奇怪,宴想了想, 問道:“?這不會就是那一輛吧?卓嘉爍的?”
楊不看他,只說:“什麼卓嘉爍?嫂子。”
“……”宴說,“你開我嫂子的車?”
楊道:“我的。”
宴:“哦……”
“吃什麼?”楊在導航上翻,“火鍋?”
宴說行, 兩人就先了個號等著。
沒多一會兒, 卓向銘打電話了, 問他們去哪兒, 宴告訴他地方, 林悅華就把手機接過去了:“,阿姨看這會兒人多,要不你們到卓行去吧?離你們近的十六區和二十一區都有,完了想逛逛也可以,還不耽誤時間。”
卓行是卓氏自己的商場,宴要過去的話確實能方便點,不過原本也就吃個飯,等一會兒也沒什麼,但林悅華好意說了,宴就答應下來:“謝謝阿姨,那我們就去卓行。”
他看了眼楊,楊又看看導航,道:“十六區。”
宴對林悅華道:“阿姨,我們現在往十六區走。”
“好,好,我跟那邊說,讓他們出去接你。”林悅華道,“那你跟向銘說。”
接電話的又換了卓向銘,宴道:“哥哥,你回家啦。”
卓向銘道:“嗯,剛回來,待會兒你完了我,接上你一塊兒回。”
“好。”宴道。
“吃點,吃多了又難。”卓向銘叮囑了一句。
周末宴在卓家吃得消化不良,到昨天晚上才稍微舒服了點兒,他自己也臉紅,答應道:“知道了。”
掛了電話,楊已經換了路線,轉頭看一眼宴,他這個弟弟在外放養了馬上五個多月了,雖然不太想承認,但確實臉紅潤、眼神漆黑明亮、頭發蓬松烏黑,被人家養得好。
“他媽對你也上心?”
宴點點頭:“阿姨對我很好的。”
“小屁孩兒就好收買。”楊笑著罵了他一句。
宴爭辯道:“本來就對我很好!”
“現在一句都不能說你了是吧?”楊騰出只手在宴臉上了把,得宴直喚,“給你松松皮。”
他把手收回去了,宴想揍他,又看他開著車,不好手,只能忍著。忍到下了車,終于能還手了,卓行出來接他們的人一早就等著了,宴就只能繼續老老實實,跟著到了吃飯的地方。
卓向銘那邊也開始吃飯了,卓正德坐在上首,卓向銘對面是林悅華,卓嘉爍不在,飯桌上就他們三個。
喝了口湯,林悅華道:“還是在的時候熱鬧點。”
“他只知道低頭吃。”卓向銘道,“這麼大了,沒人看著還能消化不良。”
“一回家就繃著個臉,跟誰欠了你八百萬,說起外人倒是笑了。”卓正德冷不丁道。
卓向銘和林悅華面面相覷,林悅華道:“這是嫌你不對他笑呢。”
“自己擺張臭臉,還怪別人。”林悅華道,“再說了,哪個是外人?宴是我正兒八經的兒媳,照你說的,不姓卓的是外人,那我也是外人了。”
卓正德趕忙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林悅華道:“那你什麼意思?”
“我吃我的飯吧。”卓正德試圖加家庭聊天失敗,也不攻擊卓向銘了,給自己夾了一筷子紅燒魚。
以前卓向銘吃頓飯也就走了,但這天因為要等宴,所以先不急著回家,就在客廳跟林悅華待著。
卓正德也磨磨蹭蹭,坐在沙發的另一邊,沒上樓去他的畫室。
林悅華低聲問卓向銘:“怎麼樣了?”
“什麼怎麼樣?”
林悅華嘖了一聲,“跟宴吶,上回不是說……說是好了嗎?”
卓向銘頭疼道:“還可以。”
林悅華急道:“還可以是個什麼話?我可告訴你,眼看工程沒什麼問題了,前兩天就想問你來著,怎麼宴爸爸說想讓他搬回家住呢?”
卓向銘也愣了:“什麼時候?”
“四五天前吧。”林悅華道,“準確的記不清了,但就你出差走了那幾天。不過當時歷欽應該不知道你不在家,就提了一,我沒敢說,打了個哈哈,不然怕他正好借這個由頭就把孩子帶回去了。”
卓向銘覺這事兒被他媽說的好像什麼拐賣小孩現場似的,而宴就是那個被拐賣的可憐對象。
不過確實險,卓向銘道:“叔叔怎麼說的?是聽說什麼了?”
林悅華道:“就說怕宴在你那兒會麻煩你,既然現在沒什麼事兒了,不如就還讓宴搬回去,給你騰地方,不像是聽說了什麼……不過你們還磨蹭什麼呢?照我說,就趕說了,兩邊大人見個面,以后就不用個對象還跟做賊似的。”
猜測道:“是宴覺得早,害?”
卓向銘道:“不是,沒有。”
林悅華嘶了一聲,不滿道:“我尋思老這怎麼還卸磨殺驢呢?應激癥剛好就忙不迭要領人,我兒子也不是什麼沒安好心的樣子啊。”
“你倆像好人嗎?”卓正德忍不住,“就你倆現在合計那個樣子,我都害怕,不說宴他爸了。”
“你就說有你什麼事兒吧?”林悅華轉頭瞪他,“能別裹嗎?”
卓正德道:“怎麼沒我事兒?宴不是我兒媳嗎?我也關心啊。”
林悅華道:“你聽聽你說的那話能關心嗎?”
不理卓正德了,對卓向銘嚴肅道:“這事兒趕定了吧,你們年輕人要是不好意思,就媽去說。左右宴自己也愿意的,他還是要看自己孩子的意思吧,也不好強拆姻緣吶。”
卓向銘道:“您別著急。”
說了半天,卓向銘也就聽說歷欽有要宴回家的意思那會兒著急了一下,現在還是不慌不忙的樣子,林悅華也知道,自己急是急不來的,但知道是一回事,能知道并冷靜又是另一回事了。
“你到底怎麼想的,是不是還是不想找伴兒?”林悅華口問道。
卓向銘頓了頓,看表不對了,安道:“沒有,宴還小,我們著急不來。而且前兩天也說了,要跟他家里慢慢說,但定不定的……現在結婚證都領了,真不用著急。”
林悅華聽他說要跟宴家里說,松了口氣,又為自己一瞬間的失態而尷尬。
他們上一次討論卓向銘的獨和不婚主義的場面不太和平,卓向銘看上去平靜,但至的態度是很不好的。
當天的不歡而散,攪黃了一場先斬后奏的相親,后面的幾個月卓向銘也沒有回家。
直到現在,還是算不能直接提起的話題。
卓向銘又對笑了下,林悅華抿抿,道:“我知道孩子還小,但這不是……想著,上個你喜歡的不容易,媽就是怕……”
吃著藥緒不穩定,風風火火的,一會兒著急一會兒生氣,一會兒又想哭了。一般應對這種場面最多的竟然是家里公認商最低的卓正德,卓向銘起,張不知道說什麼,卓正德過來拍拍肩膀,大嗓門道:“我看那小孩兒長得好看是好看,咱們老大年紀也確實比人家大不,可看著是對向銘死心塌地的,家里家外地跟著,沒他能行?你什麼心?”
他說話老會讓人覺得莫名的不好聽,林悅華抹了把眼睛,氣笑了:“閉吧你。”
“好好,你上去歇會兒,待會兒該按了。”
林悅華上樓去了,客廳留下卓正德和卓向銘。
他們兩個人更沒話講。
過了會兒,卓正德拿出個文件夾來,遞給卓向銘。
打開翻了幾下,卓向銘就懂了。這是又上懷才不遇的青年畫家了。
年輕時他就總這樣,自己畫不好,還見一個覺得一個有才,再兼天真得可笑,總要無微不至地幫,他自己沒多的心思,但他后是卓氏財團,那些被幫的,要麼自己起了心思,要麼在外人看來兩人有了心思,跟學生源源不斷的逸聞就是這麼來的。
緋聞多了,連當事人都覺得是真的,有過那麼兩個孩兒,真以為自己要做卓氏當家太太了,一個說是懷了孕,另一個天天找記者哭訴,卓氏唯一繼承人跟自己不被卓家長輩承認的苦。
那時林悅華剛跟他結婚,哪得了這個,大鬧特鬧,肯定要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