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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鋒的保險盒如今是三家供貨。另外兩家是凌江一汽的老供應商。合同上寫的是明廠份額占四，可是一年下來實際上明廠只占到三，還不到。郭正東在的前半年自然是嚴格按合同來的，到了后半年，采購部換了凌江一汽來的一位姓傅的部長以后，如今計劃員下的訂單是越來越不及時了。傅部長要照顧自己家供應商，這早在林世杰意料之中。

林世杰約傅部長吃飯，釣魚，封金卡，皆了釘子。如今越鋒全是凌江一汽的人，林世杰憑著那兩頓飯的還是得從溫邢遠這里想辦法，然而隔三差五地打過去，次次皆被書攔了下來。

保險盒本就比較占地方，短短兩三個月，倉庫里滯后發貨的箱子已經堆滿了棧板，壘了半天高。貨發不出去，錢自然就收不回來。線上的工人也只能先放了幾天假。加上最近明廠開始大批量出口中央控制盒，貨款季度結一次，占住了幾百萬的流資金。所以到了年尾的時候，付完兩百多萬的租賃水電費用，工人工資，以及各種保險，包完應給的紅包以后，公司賬上的現金已經所剩不多了。

公司退休老員工鐘勝培的愣頭青兒子在臘月二十八晚上找上門來，要公司給報銷二十萬的醫藥費的時候，林世杰心里是非常不痛快的。對方態度惡劣，且明顯是故意選在這個時間，言下之意，不給錢，甭想好好過年。

這麼晚了，林世杰不想麻煩會計，讓老婆從家里拿兩萬現金出來，允諾，過了年，收回貨款，一定把鐘老的費用報了。愣頭青對林世杰的話一句不信，“你打發要飯的哪？”他顛著手里的錢，最終罵罵咧咧地走了。

第天凌晨五點，在一片寒冷灰蒙的寂靜里，翻起來小解的林寶在進了浴室以后忽然發出了一聲綿長驚恐的尖。他的小京被人剝了模糊的一團，正掛在二樓浴室的窗戶上。

⑧

到臘月二十九日晚上，溫邢遠這一年的工作才終于算是告一段落了。他領著一幫被他練得只剩下半條命的下屬們直奔附近的五星酒店，準備大吃大喝大殺四方。

大家雖然累，但是沒有任何抱怨。現在是累了一點，等到公司走上軌道以后，那他們就全是“開國功臣”了，老板的回報必然是厚的。

一幫子人剛走進大廳，迎面遇上了一位國天香。子材婀娜，長發披肩，氣質超群。見到溫邢遠立時就是一聲驚呼。當初溫邢遠離寧，除了老爺子，各方面皆是連招呼都沒打一聲，不知碎了多紅知己的芳心。

國天在原地站定了，里喊著溫邢遠的名字，一雙大眼睛對著溫邢遠也是發出了即嗔且怨的幽。等著溫邢遠過來摟住自己，給出解釋和安。

一眾下屬睜大眼睛，紛紛掏出五香瓜子小核桃汽水米花，準備看老大的好戲。

就在此時，電話響了。溫邢遠作瀟灑地掏出手機，看了眼屏幕，立即接起來。

“嗚……”林寶在那頭哭，他真是嚇壞了，哭了一天了，嗓子都啞了。

“怎麼了？”溫邢遠心里猛然一驚，眉頭立即打了結，“寶寶別哭，告訴我怎麼了？”

林寶只是一徑地哭，一眨眼就是兩串大淚珠子落下來，偶爾還會被自己口水嗆到咳嗽兩聲，哭得溫邢遠簡直要渾冒汗，料想他一定是了什麼委屈了，不得不放低了聲音哄他，腳下也有些焦躁地在踱小步，“噓——好寶貝，告訴我出了什麼事，好好說。”

“嗚……京兒沒了。嗚……都怪你……你家的公司不好……說話不算話……害得爸爸沒有錢給鐘爺爺治病……嗚……”林寶啞著嗓子在那頭講得磕磕，溫邢遠在這頭聽得是斷斷續續，一臉的疑，目從一眾盯著他看的下屬們上漫無目的地掃過。

“寶寶，你跟誰打電話呢？”林世杰從書房出來，看到兒子在客廳沙發上哭一團，手里拿著無繩電話。他走過來抱住兒子，把電話接過來，只聽那邊溫邢遠冷冷的聲音說道：“林世杰？你好，我是凌江一汽的溫邢遠。”

國天等啊等啊，等到芳心都謝了，也沒有等到溫邢遠的解釋和安。溫邢遠神俊朗地站在那兒，舉著手機，蹙眉頭，在聽電話。

聽完了電話，他轉抬腳就走。走到門口又回頭對一眾下屬說：大家今天想怎麼玩怎麼玩，全報公司賬上。

⑨

溫邢遠大年三十凌晨風塵仆仆地回到了溫家老宅。家里的阿姨趕給做宵夜放洗澡水。溫邢遠隨便吃了一口，就把自己泡進了熱水里。眉始終蹙著，閉上眼哭聲就在耳邊纏繞。心里堵得慌。傅權智該死。如果他不知道這件事，那麼明年的合同，明肯定是拿不到的。

明拿不到合同，林寶會生他的氣。說他家的公司不好。

而那個姓鐘的愣頭青尤其該死。

昨晚上在水里泡久了，早上起來就有些頭疼了。但還是堅持陪老頭子散了步，聊天，吃早點。

中午一大家子都來了，在一起吃飯。溫邢遠吃得無可無不可，不管平輩還是長輩，他都溫和有禮。因為有一定緣關系，讓他覺得這種應酬很容易讓人厭煩。連張應楓都三句不離重慶，晦打探進展。溫邢遠忽然覺得頭疼得厲害，疲憊。他知道自己是還沒歇過來，心中這麼煩躁，只因為一直牽掛著那個小東西。

張應楓，溫邢遠的父親，溫家的贅婿。在老頭子眼里永遠是個外人。

下午溫邢遠補了一覺，自己開車出去了一趟，帶回來一只小方盒子。

晚上又是聚餐。百無聊懶。手機不時響一下，有時候是同學，有時候是發小，不是他想要的那個。溫邢遠冷臉一個晚上。

⑩

問清了林寶為什麼會有溫邢遠的私人手機號碼，林世杰高興是有的——他兒子從小就人見人花見花開，溫邢遠喜歡也很正常。說不定溫邢遠看在林寶的面上，能往采購部傅部長那里發句話呢。

但是他當然并沒能過現象看到溫邢遠的本質，因為他是正常人正常腦細胞。

正月里肯定是有很多人排大長隊要請溫邢遠的，所以林世杰頗有自知之明，他預備等過了初五小年以后再打電話約溫邢遠。

初六這天，電話打通以后，溫邢遠的聲音簡直是冷若冰霜——他等這個電話早已經等到耐心全部告罄了。

在林世杰反復做出邀請以后，溫邢遠勉為其難地答應了。

溫邢遠第三次在林家吃飯。林世杰找來郭正東作陪。林寶低著頭坐在溫邢遠旁邊，神蔫蔫的。不理人。真生氣了，連白眼也沒有。

林世杰提出來讓林寶認干爹的時候，溫邢遠瞬間臉冷到了底，但是只想了兩秒鐘，他就點了頭說好。林寶不不愿地給干爹斟了酒，用啞掉的小嗓子喊了溫邢遠一聲干爹。這禮就算了。

吃完飯，干爹說想參觀一下干兒子的房間。溫叔叔是不會提這個要求的，但是干爹可以，并且算得上合合理。

溫邢遠跟著悶悶不樂地林寶上樓，剛進了林寶的房間，溫邢遠一把就將人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