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刀鋒

左蒼狼用力推開海蘊，坐起來：“你們胡說！這怎麽可能！陛下，我要楊漣亭重新診脈！”

慕容炎沒說話，旁邊薑碧蘭說：“左將軍這話就奇怪了，宮裏的太醫令和太醫丞你都信不過，反而相信拜玉教的人。這楊漣亭如今是拜玉教教主，將軍指名道姓要他來為將軍診治，可見將軍與其不淺。如此一來，他當然是向著將軍了……”

話沒說完，左蒼狼突然怒道：“你給我閉！”

薑碧蘭吃了一驚，在這之前，左蒼狼無論如何總是守著為臣之道，幾時曾這般出言無狀？緩緩退到慕容炎後，說：“你竟然敢這樣跟本宮說話！”

左蒼狼看向慕容炎，說：“陛下，這個孩子是誰的本不重要。”慕容炎麵微變，左蒼狼抬起頭，第一次，變得非常強勢：“就算他不是陛下的骨，他總歸也是我的骨。太醫診定他幾個月，或者陛下信和不信，都不要。我想古往今來，也沒有臣子之妻需要為陛下守節的道理吧？”

慕容炎盯著的眼睛，一手護著小腹，目堅定。慕容炎說：“是誰的？五個月前，你在小泉山。是達奚琴的？”

左蒼狼冷笑：“不勞陛下費心。”

說完便起，準備出宮。慕容炎猛然手，拉住的手臂，揚手就是一掌。左蒼狼臉頰一麻，整個人都呆住。慕容炎說：“孤下定決心，許你妃位。你竟然跟別的男人做出這等茍且之事！”

左蒼狼捂住臉頰，慕容炎說：“現在你想到哪裏去？去達奚琴府上跟他雙宿雙棲？”

他這樣的一個人，一向冷靜，今日如此，真真是失態了。左蒼狼氣急，說：“陛下以為是，那便是了！”

說罷推開他，轉往外走！慕容炎手將拉回來，用力摔到床上，轉頭對趙紫恩說：“給我打掉這個孽種！封平！”宮外，封平快步進來，一看他臉，也是嚇了一跳：“陛下？”

慕容炎說：“將左蒼狼圈南清宮，未得孤允許，不許踏出宮門半步！”

封平拱手：“微臣領命！”

慕容炎猶不解恨，說：“立刻派人前往瑾瑜侯門，捉拿達奚琴！”

左蒼狼簡直是怒急：“慕容炎！”

慕容炎卻未再同多說，摔門而去。左蒼狼想要追出去，封平一揮手，兩個衛軍便上前拿住了。薑碧蘭緩緩站起來，看了一眼海蘊，說：“還站在這裏幹什麽？沒聽見陛下的話？”

海蘊答應一聲，趕提筆開藥方。左蒼狼掙紮得厲害，兩個衛軍不得不將按住。薑碧蘭緩緩走到麵前，說：“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出手，輕輕左蒼狼的小腹，說：“當初我的孩子沒了，你隻在牢裏呆了不到十天。他的命，就換你十日牢獄之災。”

的手指微涼，左蒼狼忍不住向後退了一步，薑碧蘭突然起，用盡全力一腳踹在小腹上。左蒼狼慘一聲，子微躬，像一隻置於烈火滾油之中的蝦米。

薑碧蘭又狠狠踢了一腳，左蒼狼猛然掙開邊的軍，整個人撲上去。薑碧蘭驚一聲，幸好封平就站後，擋住了左蒼狼這一擊，一手接住了。

薑碧蘭趕開他的懷抱，站穩之後再一看，左蒼狼已經昏了過去。

宮人們一聲不敢吭，眼中有一種別樣的快意，轉頭看了一眼趙紫恩，說：“該怎麽做，不需要本宮提醒你吧？”

趙紫恩額上冷汗滾滾而來，聞言說：“娘娘放心，微臣知曉。”

薑碧蘭說：“算你識時務。”

說罷，轉出了南清宮。趙紫恩走到榻邊，看見左蒼狼骨瘦如柴，一縷鮮自下滲出來，目驚心。

書房，慕容炎在批奏折，朱筆剛剛提起，複又放下。外麵雕花的木門開了又合，王允昭走過來。慕容炎問：“如何？”

王允昭低著頭，半晌說：“回陛下，已經理了。”

風吹過窗欞，其聲沙沙。慕容炎沉默，一時無話。

左蒼狼醒過來時，燭影搖曳。南清宮一片靜謐，重重羅帷之外，可晴倚在床頭，還睡著。坐起來，披了服準備下床。可晴腦袋一點，整個人都驚醒過來，看見下地，忙說：“將軍？您快躺好，太醫說您不能涼！”

左蒼狼推開，穿了服下地，可晴急了：“將軍，這大半夜的，您是要去哪啊？”

左蒼狼沒說話，徑直走到宮門前，門外站在一排軍。見他過來，為首的趕阻攔：“將軍，陛下有令，封南清宮，不許任何人出。將軍請回吧。”

左蒼狼緩緩往前走，終於開口，說：“那你們殺了我，提我頭顱向他待啊。”

軍怔住，這時候麵紙一樣的慘白，腳步虛浮，弱不勝的模樣。可是沒有人敢向拔刀。兵士步步後退，為首的說：“將軍，小的們也是奉命行事，將軍何必為難小的？”

左蒼狼說：“不拔刀就讓開。”

大步往前走，這燕王宮如一座張開盆大口的怪，讓人再不想停留片刻。可晴與另一個宮追在後麵，可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左蒼狼一直出了後宮，將要行出宮門，前麵有人擋住了。是封平。他上下打量，麵無表地說：“陛下命你足南清宮，你擅自闖宮，違背聖旨，論罪當誅。”

左蒼狼盯著他的眼睛，說：“走開。”

封平拇指微頂，腰刀出鞘：“刀劍無眼，你非要一試嗎？”

這時候的左蒼狼，手無寸鐵、氣虛弱，他不信拿不下。而左蒼狼卻認定他不敢殺，現在慕容炎還需要溫氏，就算是封平，也不敢堂而皇之地讓死在他刀下。

否則慕容炎無論如何，也必須嚴懲兇手以平軍中諸將之怒。這樣一來，無論他是否有心維護，封平都必死無疑。封平是個惜命之人，當然不會做出這等玉石俱焚之事。

而就在繼續往前走的時候，封平出刀了。左蒼狼閃過兩招，突然一驚——封平的每一刀有意無意，都劃向的臉！

封平目沉，刀若狂風。左蒼狼的倚仗，他當然懂得。他絕不能在這種場合取命，這就是哪怕是海蘊和趙紫恩王後指使，也不敢直接下藥害死左蒼狼一樣。

無論如何，但凡和的死沾上關係，溫氏舊部都不會善罷甘休。慕容炎也必須給溫氏和天下人一個待。於是但是沾染的人絕對必死無疑。

但是，得以留在慕容炎邊，擁有如今滔天的權勢，其實還不是因為以侍君？如果今天“不小心”在這張臉上留下疤痕，本來就是違反皇命在先，他又可辯稱一時失手，誰也奈何他不得。

就算慕容炎有心追究，但是一個容盡毀的人，值得他深究嗎？

他這般一想，刀風如電，得更。左蒼狼此時哪裏得住如此激烈的對抗？不過幾招之後，封平的刀就已經到了眼前。眼看那刀鋒將要上的臉，有人驚了一聲，猛撲上來，擋住了那一刀。

封平沒打算取命，下手當然不會太狠。刀鋒劃在一個宮手腕上，三分。

宮似乎以為自己死定了，閉著眼睛隻是尖。左蒼狼一怔，緩緩地放棄了抵抗。確實，封平不能取命，但他有更惡毒的心思。這時候的反抗，不過讓小人可以在上加諸更多的傷害。

麵前的宮了半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還活著，隻是手腕流不止。忙轉頭去看左蒼狼，左蒼狼也在看腕間的傷，好半天，輕聲說：“回去吧。”

聲音充滿疲憊。

慕容炎確實封了南清宮，隻剩下兩個宮，一個是可晴，另一個就是為擋下封平那一刀的孩。左蒼狼直到回了南清宮，才拿過的手看了一下。刀尖不深，但是如果劃在臉上，毀容是肯定的。

說：“可晴給你上點藥。”

那個宮方才得太大聲，是以為自己一定會死了。這時候沒死，隻是了點輕傷，不免有點臉紅。點點頭，左蒼狼又問：“你什麽名字？”

咧著笑笑：“回將軍，我薇薇。”

左蒼狼點頭，示意二人下去。可晴便帶著薇薇下去，整個宮室裏瞬間隻剩下一個人，和這一室清冷的燭火。

左蒼狼在榻上坐到天亮，碳火慢慢地燃盡了。可晴和薇薇背著，把宮用的劣等碳摻到上等碳中，讓的宮室不至於過分寒冷。左蒼狼雖然是武人，但其實心思細膩。如果連這個都發覺不出的話，這樣為三軍統率，未免也太危險了吧？

可是沒有說破，如今薑碧蘭掌管後宮，南清宮的用度，可以想象被克扣什麽樣。趙紫恩和海蘊每天過來一趟，但隻要左蒼狼說不見，他們就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