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炎想了想,反正南清宮也無事,他說:“去明月臺。”
王允昭答應一聲,立刻跟著他去往明月臺。然而隻是站在臺下,他一眼就看見臺上的玉欄前並肩而立的兩個人,頓時心裏一沉。他緩步走上玉階,太史令及屬盡皆跪迎。
左蒼狼和達奚琴自然也跪倒在地。慕容炎上來,一眼看見左蒼狼的裝束,更是無名火起,沉聲說:“瑾瑜侯也在。”
太史令著樂——都跟你說了沾不得,你還偏要聊那麽久。幸好我機智!
達奚琴俯首道:“回陛下,隻是太史令相邀,盛難卻。何況微臣對天象易數也頗興趣,便前來觀學習。”
慕容炎哼了一聲,轉而看向左蒼狼,說:“左將軍今日妝容,倒是別出心裁,不同以往。”
左蒼狼說:“陛下謬讚。”
慕容炎當著諸臣子,還是不能大其火,隻有說:“太史令在此觀察天象,乃關乎年程節氣,無關人員都退下吧。”
左蒼狼和達奚琴隻得起告退,慕容炎看了一眼太史令,太史令不由打了個寒。
幸而他十分顧及麵,而且似乎有意阻斷左蒼狼與達奚琴同行,轉跟左蒼狼一並下了明月臺。左蒼狼跟在他後,兩個人也沒有旁的話。直到一路回到南清宮,慕容炎屏退宮人,終於冷笑:“看來孤倒是打擾了你和達奚琴的好事!”
左蒼狼說:“陛下數日不來南清宮,一來就發這樣大的脾氣。草民不知道做錯了什麽,令陛下這樣震怒?”
慕容炎說:“不知道做錯了什麽?你如今什麽份,你自己不明白嗎?竟然大庭廣眾,和別的男人勾勾搭搭!”他一指,“還穿這樣!”
左蒼狼說:“陛下這話,我就聽不懂了。隻允許陛下宿在別人的床榻之上,就不允許我與旁人說一兩句話?!再說了,我是何份,我確實是不清楚。但是不管我穿什麽樣,總也壞不了陛下的禮製!”
慕容炎大怒,上得前來,一把扯住的襟。左蒼狼百般掙紮不,慕容炎手將那撕得碎。帛撕裂的聲音響在耳邊,他眼裏像是點燃了一簇火,火焰越燒越烈。他將在書案上,想到下這曾那樣近的暴在別的男人的視線裏,他就有一種想將撕得碎的衝。
他覆而上,用力住,心中突然湧起一種扭曲了的*,恨不能搗一個求死不能。他說:“吻我!”左蒼狼不,他說:“王允昭,立刻派人去達奚琴府上,將他碎萬段!”
王允昭嚇了一跳,達奚琴雖然是降臣,但是好歹也是功臣。如今俞地歸大燕,大半都是他的功勞。如果真的把他刀砍死,俞人會怎麽想?
他不敢應聲,左蒼狼這才問:“陛下是在吃醋嗎?”
慕容炎怔住,左蒼狼說:“這幾日,陛下在棲宮,與王後娘娘也是這般的恩纏綿嗎?娘娘儀如珠玉在前,怪不得陛下一見到我,就要打要殺了。”
慕容炎更加用力地折騰,隻覺得無論如何也散不到掉那點心火。
最後他俯吻住的,看見漆黑的眸子裏,清晰地倒映著自己的廓。心裏慢慢平靜下來,他品嚐著的舌,一點一點那。
左蒼狼雙手環住他的脖子,這個人,他就像個占有極其強烈的孩子。他將攥在手裏,從此那便是他的東西。旁人若是多看了一眼,他便恨不得挖出那人的眼睛。
他不允許別人染指屬於他的東西,可是如同孩子的好奇和新鮮,一旦他完全悉了某件東西,又會很快失去興趣。
直到他發現這件東西竟然被別人覬覦的時候,他又會大肝火。他的東西,哪怕是舊了、碎了,他不要了,仍然隻能為他一人所有。
等他發泄完,左蒼狼才說:“這次過去,隻是想讓太史令幫忙看個手相。”
慕容炎冷笑:“太史令?恐怕是另有其人吧?”
左蒼狼不無鬱悶地說:“結果到了那兒,發現好多人都在。就連瑾瑜侯也在。昔日我在軍中,同他也算相。若是讓他知道,豈不更是要嘲笑於我?於是沒好意思開口。”
慕容炎問:“看個手相而已,有何不可告人之?”
左蒼狼吱吱唔唔,慕容炎不耐煩了,終於把脖子一橫,說:“想問個姻緣,行了吧?!”
慕容炎愣住,許久之後,突然笑了,說:“如此看來,這個太史令著實可惡。”
左蒼狼說:“就是!本想請他來一趟南清宮,幸好沒開口,否則陛下一生起氣來,隻怕又要將我投到牢裏去了!”
慕容炎拿起的手,仔細看的掌紋,說:“為什麽姻緣這樣的事,你要去問他們?”他湊到耳邊,輕聲說:“他們說了又不算。”
左蒼狼說:“那我還能問誰?”
慕容炎指指自己,左蒼狼說:“陛下都好幾日不來了,我倒是想問,哪逮去啊!”
慕容炎笑不可抑,隻覺得今日的又恢複了往日憨,說:“本想帶你出去打獵,如今時候卻晚了。明日出宮,順便帶上你的兩隻海東青,如何?”
左蒼狼說:“為什麽明日?今日就去啊。”
慕容炎猶豫,說:“晚上不能回宮了。”
左蒼狼依偎在他懷裏,說:“有陛下在,山林裏還怕老虎吃人啊?”
慕容炎想了想,點頭說:“也好,這會兒去,明天回來,也不耽擱什麽。”說完,讓王允昭安排出行。王允昭也不知道左蒼狼怎麽就把他哄好了,方才還要打要殺的。
他調了十幾個高手暗中保護,慕容炎免了儀仗,輕裝簡行,帶著左蒼狼便出了宮。
他們走後不久,小平子就揣著一個木匣子進到南清宮,給薇薇。薇薇打開一看,裏麵躺著大燕通兌的銀票。嚇了一跳,細細一數,整好兩萬兩。
咂了咂舌,從中數出三百兩給小平子,說:“其他的我先收著,你的賞錢,等將軍回來再說。”
小平子笑著道:“薇薇姐姐說的哪裏話,為將軍跑,有沒有賞錢小的也心甘願。”
薇薇哼了一聲,知道他素來甜慣了的,也不理他,當真把匣子收好。
左蒼狼跟慕容炎出宮,這次換了秋淑為安排好的另一套。款式簡約中出奢麗的宮裝,頭上的發飾玉釵,鬢邊有一朵羽編的絨花。以前出行,是絕不會選擇這樣的裝束的,太過麻煩,行不便。萬一有危險,誰來保護慕容炎?
而現在,卻全無所謂了。
慕容炎將抱在懷裏,上有一花香,清麗自然。他在頸間深吸了一口,說:“這幾天倒是打扮了。”
左蒼狼說:“要彩娛君,當然還是得有幾分誠意才好了。”
慕容炎麵微沉,許久說:“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左蒼狼說:“我自然知道,我的榮辱都掌握在陛下手中。哪日若是陛下不高興了,隻怕連南清宮門往哪邊開都不記得了。我自然也需要努力一些。”
慕容炎說:“你這子!”前幾日他是有意觀察反應,隻因還是覺得這次回來太溫順了一些。不是沒有疑心,總覺得在刻意討好。見全無一醋意,心中難免是有些猜疑的。
然而思來想去,又覺得會不會是宮中過於平淡沉悶?
他舉棋不定,心裏難免窩著火。如今見字句針鋒相對,言語間又是委屈又有些酸,心卻慢慢放下了。知道是不會給自己臺階下的,於是說:“你就是頭倔驢。”
左蒼狼怒道:“本來就隻有王後才是凰,我是頭驢有什麽稀奇?惹急了我還能變瘋狗呢!”
慕容炎大笑:“好了好了,來,讓孤親一親小野驢……”
兩個人一路同騎,說是打獵,其實獵場裏的獵都非常溫順。左蒼狼如今拉弓也費力,慕容炎一路握著的雙手,與一同拉弓,倒是親無比。
及至到了夜間,兩個人在獵場的行轅暫住,左蒼狼又讓人搭了烤架,把剛獵的小鹿剝皮烤了,與慕容炎在火堆前把酒對飲。暮天席地,倒是令人心開闊。
左蒼狼拿小刀割了鹿,呈給慕容炎,說:“說起來,前幾日軍中有將軍們呈了一卷信函過來,讓我轉呈陛下。”
慕容炎頓時有些不悅,說:“什麽信函,竟然不能呈給周信,也不能直接呈給孤,要托你之手轉?”
左蒼狼說:“我也知道此乃軍中機,我無權查看,是以未曾打開。但是將軍們這般想,恐怕確有難言之。陛下若要查看,我便轉呈。若是發回,我便轉發回罷了。”
慕容炎想了想,說:“既然到你之手了,孤且看看再說。隻是……你是真不知容嗎?”
左蒼狼說:“我已不在軍中,不領薪俸了,幹嘛勞這份心?陛下休想讓我白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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