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學上有個名詞做幻覺妄想綜合征,幻覺和妄想,相互影響,如夢似幻的畫面落在患者眼里就了真。
樓下的院門前,熱熱鬧鬧。
穿著淺的和側的男人十指扣,等到進了院門,才依依不舍松開手。
沈執幻覺其實沒有別人,只有茶茶一個人。
這層層幻覺比現實還要真。
他看著他們說說笑笑走進屋子里,暖系的燈傾瀉而落,半開的門開了又關。
順便把的聲音也一并關了起來。
深更重,夜空里好似匍匐著層淺淡冰涼的霧氣。
老房子隔音效果并不好,但隔壁的說話聲卻也不高。
談話聲只能聽了個模糊,始終聽不清楚他們到底說了什麼。
不過有幾個字眼,落在沈執的耳里卻是無比清楚的。
“訂婚”“好事”“結婚”。
模模糊糊,抓心撓肺,沈執在臺上站到腳發麻,拳頭握了之后又松開。
他并不是無于衷,他只不過無能為力而已。
雖然說之前兩家人都住在同一個巷子,但于故的父母工作忙碌,和楚清映真的沒見過幾面,后來們搬走,兩家人就更沒有了見面的機會。
于故的父母備了點薄禮,都不是什麼貴重品,心意點到為止。
他們說話的溫溫客客氣氣,楚清映和他們聊的還算愉悅。
于故的母親接過茶水,和氣的笑了笑,“十幾年的鄰居,按理說我們早就該來拜訪,實在是工作太忙,這不,今兒才知道倆孩子的事,只忙著高興,也沒準備什麼上得了臺面的東西。”
楚清映從前就聽說過于故的母親是大醫院里有名的主治醫生,對醫生這份職業,天然有種好,也笑:“我也是前不久才知道他們的事,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我們當父母的不好手,我瞧著于故是個好孩子,只盼著他們倆能好好地,我這個當母親的也心安。”
“可不是,我家這孩子別的不敢說,出了名的不人心,會疼人,將來若是有幸,茶茶能嫁到我們家來,保管沒有人給氣。”
于故他家這邊親戚里的孩兒都,他母親本來不是喜歡和孩子打道的人,但瞧著茶茶怎麼看怎麼喜歡,覺得這孩子又漂亮又乖,也特別的甜,和在一塊,心都變好了不。
長輩相談甚歡,茶茶和于故忙里閑。
倆人放輕腳步,悄無聲息打開大門,溜到院子里去。
乘著夜風,兩個人并排坐在小秋千上,茶茶深深吸了一口新鮮空氣,翹著腳尖,低頭向地面上被月拉的長長的影子,“你怎麼這麼快就讓你爸媽來我家?”
于故輕輕靠著的肩膀,“想快點把你娶回家,不行嗎?”
“我爸肯定不會那麼容易同意。”
于故裝模作樣嘆氣,“看來我還要更努力才行。”
茶茶聽見于故說要和自己結婚,心里其實不反,并且開始替兩個人的未來心。
問:“你有房子嗎?”
于故:“目前還沒有。”
茶茶默默小手,近幾年北城房價飛速上漲,好點的地段都要十幾萬一平,如果是學區房,那更是炒到了幾十萬一平。
他們將來如果要結婚,肯定也要生小孩,買房子總要盡可能買到好點的學區。
可……于故哪有這麼多錢!
他將來也只不過區區一個清清白白的教授,應該掙不著幾個大錢。
茶茶雖然不介意出錢養大,但是怕傷害到他的自尊心,怕他不樂意吃飯啊。
茶茶一本正經地說:“沒關系,房子我來買,給你買個三室一廳大平層。”
于故肩膀輕,忍著腔里快要盈出來的笑意,“原來還有這麼好的事啊。”
“你出車子,我出房子,很公平。”茶茶想了想,“至于彩禮,這個得聽我爸媽的,我做不了主,他們應該也不會太過分。”
“你放心,娶你的錢我還是有的。”于故說。
他這麼說,茶茶也就隨便聽聽。
過了半個小時。
家長們聊的差不多,于故的父母也不好意思多做打擾,意猶未盡聊完天,就準備離開。
臨別之前,楚清映說:“有空可以常來做客。”
“好的啊,你不要嫌我們煩就行。”
“怎麼會呢。”
他們不知道楚清映和江承舟的事,隨口又說一句:“改天挑個茶茶的父親在的日子再來叨擾。”
楚清映嗯了聲,“婚事確實……也要問過他的意思。”
于故的母親之所以這麼著急,是因為于故說想要和茶茶在大學畢業之前結婚。
他們覺得太早,但是兒子似乎等不及。
于故在他們不知道的況下,甚至提前看好了婚房。
市中心的高樓大平層。
主臥次臥嬰兒房一應俱全。
這幾年,他和導師一起做項目,也掙了不錢,加上平時的投資,不需要父母的資助,買套房子都綽綽有余。
房子他是看好了,茶茶卻沒看過,畢竟是他們倆將來要住的地方,也得讓看看覺得喜歡才能買。
于故把所有事都想的很周到,想得到的想不到的變數都記在心里。
回家路上,于故的母親忍不住問:“你就這麼著急結婚?不后悔?”
于故斬釘截鐵,“不后悔。”
“婚姻可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好,也不像談這麼容易,柴米油鹽醬醋茶,日常都是些蒜皮的小事,你真得了?”
“得了。”于故吐字道:“媽,我真的好想娶。”
左右他們也快上大四了。
過不了兩個學期,就要面臨畢業的事,到時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算小,結婚又怎麼了?
“行了知道了,媽媽這不已經隨了你的愿了嗎?只是急不來,每個步驟都不得。”
“謝謝媽媽。”
何曾聽兒子跟自己說過這麼多的話,也是托了茶茶的福氣。
這麼一想,對茶茶的好又升了一個級別。
于故又說:“只不過彩禮這方面,還需要父母先幫襯我點。”
買完房子,他銀行卡里的余額幾乎清零,沒有多余的錢。
“你是我兒子,你娶媳婦兒的彩禮錢我還能了你的?”
不過兒子倒是出息,房子車子都不需要他們買。
茶茶目送他們離開,直到背影在眼中化作一個圓點,才不舍收回目,關好大門。
從晾桿上收齊曬干的服,懷里抱著服上樓洗澡,打算好好睡一覺。
打開房門,茶茶被嚇了一跳。
沈執不知什麼時候越過臺,翻到這邊,并且進了的臥室。
茶茶沒個好臉,“你回去。”
沈執腳下都不帶的,擅自闖的房間,還擺著主人的做派:“我了,想喝水。”
茶茶用力拉開臺的落地窗,“出去。”
沈執就跟個聾子一樣,特別不要臉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的水。
茶茶覺得他腦子有病,大半夜跑來的房間發神經。
沈執垂著眼睫,不太高興的神,被淡淡憂傷籠罩著的眉眼。
他臉上沒什麼表,抬頭只是看著。
茶茶被他的眼神盯得頭皮發麻。
有句話說得好。
得不到的永遠在。
失去的永遠的都是最好的。
茶茶以前多喜歡這雙淺眼眸啊,現在真是什麼覺都不剩了。
其實在這間臥室里,和沈執做過的事也不算。
吻擁抱,半夜里背著大人的幽會,哪一樣都沒干。
可是每一樣,他做起來的時候都沒什麼,淡淡的,如一汪死去的湖水。
親吻時不不愿。
擁抱又沒有溫度。
有時膽大包天非要親他,沈執也只是冷淡的讓自己坐在椅子上不要,然后用手蓋住的眼睛,蜻蜓點水落下一個吻,像主人給玩的一種恩賜。
沈執看著說:“你們不能結婚。”
他好像習慣用“不要”“不用”“不可以”等不字開頭的詞語來命令,指使。
可是不是他的狗,憑什麼要聽他的話呢?
“你管不著。”茶茶將他從臥室推到臺上,為了不吵到一樓的母親,特意了嗓子,“你大可放心,我如果結婚也不會請你。”
茶茶還做不出結婚請前男友這種事,彼此都看不順眼,屬實沒必要在大喜的日子相互找晦氣。
說完這句話,茶茶鎖上落地窗門,手指攥著窗簾布的一角,用力一扯,拉窗簾,遮住了里面的。
月靜悄悄穿過云和煙。
沈執回到自己的房間,他吃了幾顆藥后,坐在書桌前,臺燈年月太久,發出的已經不怎麼亮。
他小心翼翼把自己懷里揣著的小本子拿了出來,這是他剛才在茶茶的房間里看見的日記本。
一個被丟進雜箱里的日記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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