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老人已經看不清了,只約見著屏幕上兩道人影,布滿皺紋的臉龐便浮現滿足的笑容,“好,好,好……”
他親手破壞了兒子的幸福,總算在孫這里看到一個“圓滿”結果。
蒼老的聲音連續拉出三個“好”字,老人一大心愿完,最后的目落在云業上。
“爸。”云業雖然混賬,見父親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還是深深,愧疚和悔意折磨著他,“爸,我錯了,我知道錯了。”
老人顯然已經聽不進去他的聲音,只朝那道模糊的影緩緩出手,“天,爸對不起你……”
蒼老的手兀然垂落,監控病人的心電圖在劇烈起伏后徹底拉一條沒有生命的直線。
烏的云層布天空,傾盆大雨覆蓋整座墓園,黑雨傘圍一片。
律師當著莊嚴的墓碑宣布云老先生立下的關于財產分配的醫囑,留給云業跟云喬的資產幾乎相等。
原本一心想挖出老人財產的云業心里說不出什麼覺,他想到父親臨終前喚出那個名字,是多年前逝去的二兒子,云喬的父親。
可原來,哪怕他做了混賬事,父親也沒忘記留給他的那份。
律師說,當著墓碑宣布醫囑也是老爺子生前的安排,其目的不言而喻,沒人會在這種況下鬧事。
王曼芝哭天搶地,十足“孝順”兒媳,反觀老爺子平日最疼的孫云喬,小姑娘格外安靜。
云喬一言不發站在墓碑前,黑雨傘幾乎跟一黑融為一,單薄的子承接斜灑的雨點,發間那朵白花靜靜綻放著哀思。
可就是這樣單薄瘦弱的一直守到所有人離開,才放下雨傘,跪在淋的地面重重磕了三記響頭,眼角落下一滴淚。
“爺爺。”
“喬喬要走了。”
爺爺去世的第二天,姜思沅頂著心理力提醒,“喬喬,我知道你現在可能沒什麼心,但我還是想提醒你一句,今天是填報志愿最后一天。”
最近接連發生的事得不過氣,實在沒心去想那些事,可知道爺爺的期愿,不想讓爺爺失。
爺爺的死亡帶給的是神上的打擊,再也沒有可依賴信任的親人,仿佛心口塌陷一角,空的,一點安全都沒有。
不能放任自己沉浸在悲傷中,于是在填報志愿截止之前,登錄網頁將原本準備填報的學校改寫。
抬手掉額前泥水,云喬重新撿起雨傘,黑暗的影融雨簾。
沒走幾步,一道高大的影攔住前路。
“喬喬。”那人發出的聲音沙啞又沉重。
“你走吧,爺爺不想見到你。”云喬繞開路,疏離冷淡的與他錯開,連一個多余的目都沒留下。
聞景修站在原地,手指握拳。
他已經知道云老爺子病突然加重的原因,懷著滿滿的歉疚,想靠近卻又不敢,他在云喬面前徹底變膽小鬼。
云喬撐傘走出墓園,等過一段距離后,旁突然停下一輛車在鳴笛。
云喬下意識轉頭,黑車窗降下,出沈湛那張悉的臉,“云小喬,上車。”
云喬不予理會,繼續步行。
“這麼大的雨,你要走路回家?這墓園外,也不知云老先生看不看得見孫折騰自己。”沈湛一只手搭在窗口,任由細雨飄灑。
云喬再度停下腳步,線拉直,收起雨傘彎腰上車。
云喬上車后一言不發,沈湛竟也沒再多說一個字,直到云喬在車上接通一則電話,他聽出幾句關鍵詞,“你要去景城?”
“是。”填報了那邊的大學,等通知書一到就會直接過去,不用等開學。
臨走之前,云喬回了趟云家,那里承載著許多難以忘懷的記憶,歡笑和眼淚,快樂與憂傷。
把跟爺爺相關的東西全部封存起來,又將跟聞景修相關的東西打包。
臨近傍晚,云喬找來一輛車,將聞景修送的禮全部搬上車,支付司機報酬,“麻煩,直接送去垃圾場。”
理掉垃圾,手機里跟聞景修有關的部分重要記錄以及特意收集的資料單獨存放進U盤。爺爺走后,沒人再值得全心信任,斗不過聞家,必須為自己留后路。
云喬走的那天只帶著一個輕便的行李箱,離開的消息只告訴姜思沅一個,姜思沅非要送到機場,坐在車上一直抱著哭,“喬喬,你去了那邊也要常聯系啊,可別忘了我。”
哭不是因為云喬去別的城市上學,而是親眼見證云喬所經歷的一切,連這個旁觀者都覺得心疼。
云喬實在是太苦了,那種苦不在質,縱然有錢也無法彌補。
“好。”云喬回抱。
車道上,云喬過窗戶發現一輛悉的車偶爾與他們同行,快要超過時又刻意放慢速度跟隨在后,不皺起眉頭:“那是聞景修的車。”
姜思沅回頭去看:“你……還想他嗎?”
突然被問到,云喬悄悄地捂住心口,悲戚搖頭。
姜思沅仿佛到鼓舞:“趙叔,后面有壞人跟蹤,開快點,一定把他甩掉!”
“好的小姐。”車子突然加速,卻沒預料到道路口一輛不遵守通規則的大車橫沖過來。
司機迅速打轉方向盤,只聽見猛烈地撞擊聲,云喬眼前一片漆黑,意識逐漸模糊。
留存在腦海中最后一幕是有人將抱起,只記得,那人彎腰時前的觀音玉垂落出來,脖間那條紅繩格外刺眼。
作者有話說:
請不要用自己的認知去定義每一個人心,行為上的獨立和心理上的依賴并不沖突,如果實在不能理解,邏輯為劇讓步,勿考究
請記住這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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