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看了他一眼,說:“唐先生,我是醫生,不會拿病人的生命開玩笑。”
從前唐啟森做過無數艱難的抉擇,但沒有一次令他這麼猶豫彷徨,他坐在病床前,全都仿佛疲力竭了一樣。每一種有可能失去姜晚好的決定,對他來說都是本能地抗拒。
直到床上的人眼睫微微輕,緩緩地張開眼對上他的視線。
耳邊只剩心跳儀的“滴滴”聲,唐啟森看著漆黑亮的眸子里印著自己的影像,幾乎喜極而泣。
他握的手,聲音嘶啞的厲害,“醒了?”
“嗯。”晚好看了眼病房,疑地問,“我暈倒了?”
唐啟森將鬢角的發別至耳后,吻著手背說:“你差點嚇死我。”
“你膽子這麼小?”還沖他笑,然后眨著眼睛一臉迷的樣子,“我好像做了個夢,特別累,想睡覺,又像從山坡上滾了下去。”
“有我接著呢。”
晚好虛弱地揚了揚,下一秒又像是想起了什麼,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你是不是有話沒告訴我?”
唐啟森沉默下來,這種時候顯然再瞞都瞞不住了,可要對說出那些話卻又無比艱難。他不知道姜晚好清楚自己的病之后會是什麼反應,崩潰,逃避,或者絕?
無論哪一種,他都不忍心。
“我……得了絕癥?”晚好想起那些狗的八點檔皂劇,又想起韓劇的經典橋段,心里陡然涼了大半截,難怪之前會昏睡那麼久。
唐啟森了手指,馬上就打斷的話,“別想。”
晚好還是張地看著他,分明心里已經猜測到了什麼。唐啟森吸了口氣,艱難地開了口:“你這里,長了顆小黃豆,晚好,我們一起面對它,切除之后就沒事了。”
病房里像是比之前更安靜了,姜晚好并不說話,只是明亮的雙眼一閃一閃地,盯得唐啟森一顆心幾乎要碎了。
這樣沉默不語遠比大喊大令他更難,唐啟森傾抱了抱,對始終沉默不語的人說:“會好的,我們離幸福只差一步,老天不會真的那麼狠。”
他想給溫暖給鼓勵,自己的雙手卻也在微微發著抖,他依舊聽不到的回應,終于難捺地將頭埋在肩膀上,“晚好,求你——”
他不能再失去,“失去”這兩個字,原來代價如此慘烈。他還來不及將孩子帶回邊,一定不可以就這麼再次與而過。
唐啟森覺得周都發冷,直到后腦短短的發茬上,被溫暖的手掌覆蓋住,緩緩地挲著他的頭發,說:“你的我不過氣了。”
“對不起。”
“那你起來。”
“……再抱一會。”唐啟森松了力道,側過臉和四目相對,“不管什麼困難,我們一起面對。你不會像那些電影演的一樣,忽然逃跑吧?”
晚好氣很差,眼神卻非常堅定,沖他慢慢搖頭,“不會,反正我逃了,你也會找到我的,干嘛要白費力氣。”
唐啟森了的臉,地在上深吻,捧著的雙頰舍不得松開,“謝謝。”
比他想象的還要堅強勇敢,不管的堅強是為了孩子還是為了他,這都是他的福氣。
晚好緩慢地出胳膊,摟住他的脖頸,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輕輕落下淚來,臉上卻帶著微笑說:“唐啟森,如果我能活下來,我們就和好。我有點累了,不想再爭了。”
唐啟森收雙臂,很久才低低地“嗯”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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