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扶著,愁眉苦臉地蹲在那里,彈不得。
蕭思睿看的模樣,不知怎的,竟有些想笑,略一遲疑,緩緩向出一只手來。
看了他一眼,這才手放到他掌心。
他垂眸,收掌,只覺那纖細的玉手在他掌中又綿又,若無骨一般,不由心中一悸,看向了。
目所及,是烏的發頂,閃爍的水晶冠,以及凝脂般的雪。秀麗的眉微微皺起,目落在彈不得的上,紅潤的微微噘起,顯得無奈又委屈。大概是察覺到了他的視線,抬起頭看向他,杏眼明亮,清晰地倒映出他的廓。
他猛地回過神,守住心神,施力將拉起,虛虛攬住腰,讓在他旁邊坐下。
赧然道謝:“謝謝您。”
他道:“不必。”迅速起,坐到了對面原來的位置。
瑟瑟明顯一怔。
他有些懊惱,覺得自己的舉止委實太過生,又緩和語氣,添了一句道:“只是小事。”
瑟瑟笑了:“您總是這樣,不管幫了我什麼,都說是小事。”
的笑容實在明,他的心不由也跟著明起來,神微:“原本就是小事。”
瑟瑟道:“那您再幫我一件小事好不好?”
他道:“你只管說。”
瑟瑟道:“您讓馬車在前面蕓芳齋停一停。”
蕭思睿微訝:“了?”
瑟瑟眉眼彎彎:“我去拜見喬太夫人,總不能空著手。蕓芳齋的粽子最是有名,我帶點給太夫人嘗嘗。”
蕭思睿道:“藏弓已經備了表禮。”
瑟瑟正道:“那是你的心意。我準備的是我的。”
蕭思睿拗不過,問:“你帶銀錢了?”
瑟瑟點頭。自從上次出門,發生了連兩貫錢都要問歸箭借的事,現在出門總會帶些銀兩以備不時之需。
蕭思睿只得依了,歸箭陪著和抱月去買粽子。等到三人回馬車時,卻拎著兩個食盒。
蕭思睿正當驚詫,瑟瑟拿起一個食盒遞給他,盈盈笑道:“這是送您的。”蕭思睿怔住,想要說話,瑟瑟截住他的話頭道:“我不管,不許說您家里有了,您家里的再好,也不是我送的。”
蕭思睿還能說什麼?他眉眼的線條和下來,接過食盒。家里的再好,也不是送的,而這個,是的心意。
一行人到鎮北侯府觀賽的包間時,龍舟賽已經結束。小輩們都散了,喬太夫人則由幾個兒媳陪著在打葉子牌。見到蕭思睿領著瑟瑟來,所有人都好奇地看了過來。
這可真是太打西邊出來了,這位素來獨來獨往,居然會領來這麼一個的小娘子。
蕭思睿帶著瑟瑟上前行禮,喬太夫人一眼就看到他腕上帶著的五線,出訝:“你不是最不喜歡戴這些的嗎?”
蕭思睿清咳一聲:“今日過節,也算應景。”
喬太夫人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認出跟在他后面的瑟瑟,“唉呀”一聲,把手中牌丟了,將瑟瑟到跟前,拉著的手笑道:“你舅舅可算是舍得把人領來了。”
瑟瑟示意抱月呈上食盒,笑道:“太夫人,這是蕓芳齋的粽子,我正好路過,捎了些給您嘗嘗。”
喬太夫人高興地道:“有心了。”又對著幾個兒媳婦道,“就是上回我和你們說過的,九郎新認的外甥兒。怎麼樣,是不是把我們家的姑娘都比下去了?”
其中一個穿著絳花開富貴蜀錦褙子,打扮華貴的婦人笑道:“這回我可不敢怨母親偏心了,瞧這花骨朵般的模樣,我們家這些兒,真真是沒一個比得上的。”
瑟瑟赧然道:“夫人過譽了。”認得這位正是鎮北侯夫人,陳括后來的皇后蕭以嫻的母親,其他幾個卻都面生。也不敢胡稱呼,只笑著行禮。
還是喬太夫人邊的嬤嬤見為難,為介紹道:“這位是侯夫人,這位是三夫人,這位是六夫人……”
瑟瑟記得,蕭家老三和老六好像都是喬太夫人的庶子。
喬太夫人笑道:“什麼夫人不夫人的,九郎的外甥就是我們家的外甥,你都舅母便是。”
瑟瑟只是笑。鎮北侯夫人見梨渦淺淺,說不盡的憨人,笑道:“瞧瞧這模樣,這氣度,難怪母親和九弟疼,我看著都。”侍取了一對金鑲玉八寶如意過來,“頭一回見面,我也沒什麼好東西,休要嫌棄。”
另兩個夫人見鎮北侯夫人帶頭,又有蕭思睿的面子在,也跟著一個送了蝶戲牡丹赤金鑲碧璽寶簪,一個送了金累攢珠手釧。
瑟瑟忽然發現,要再跟著蕭思睿拜見幾回長輩,大概很快就能攢出不家了。
喬太夫人卻是越看越,丫鬟婆子們拿果子和糕點給瑟瑟,又責怪蕭思睿沒有早些帶過來,小輩們都走了,沒人陪瑟瑟玩。
蕭思睿在喬太夫人面前向來好脾氣得很,任批評也不惱,只順著道:“您說的是。”
瑟瑟頗有些驚訝地看向他。
喬太夫人看出來了:“是不是九郎在你面前脾氣不好?他要是對你不好,你告訴我,我來幫你教訓他。”
瑟瑟忍不住笑:“沒有的事,睿舅舅對我很好。”從不知道喬太夫人竟會有這樣平易近人的一面,想來全是因為蕭思睿屋及烏。看來,蕭思睿和鎮北侯府這位太夫人的關系是真好。
喬太夫人放下心來:“那就好,這小子糙得很,有些時候,明明讓人了委屈,他還木愣愣的什麼都不知道。別看外人都夸明潤寬厚穩重,在家時,不知被他氣到過多次。”
明潤便是喬太夫人的兒,如今這位蕭皇后的閨名,也是前世斷送了瑟瑟命的那位蕭太后。
蕭思睿無奈道:“您老也不必老是提那些事?”
喬太夫人道:“為什麼不提?燕家二娘子又不是外人。”說罷,握住瑟瑟的手,笑道,“既然來了,就跟我一起回府去,痛痛快快地玩上一天。”
瑟瑟推辭:“太夫人盛,本不該推卻,只是今日原本就和蔣家有約,祖母和伯母還在春風樓等我。”
喬太夫人微愣:“蔣家,哪個蔣家?”
瑟瑟道:“是國子監司業蔣家。”
喬太夫人心中閃過疑:燕家是武將之家,蔣家卻是正宗的文,兩家居然好嗎?好奇問瑟瑟道:“貴府和蔣家相?”
瑟瑟搖頭:“今日是頭次拜見蔣家夫人。”
喬太夫人心中一,再看瑟瑟的打扮,忽地有了猜想,試探道:“我聽說蔣家小郎君年才俊,卻尚未定親?”
瑟瑟見猜出來了,再大方也有些不好意思了,紅著臉點了點頭。
也就是說,人家小娘子今日是相看的好日子,他們家九郎卻借著的名義把人拉到了這里?喬太夫人狐疑地看向蕭思睿:他在搞什麼鬼?
喬太夫人在蕭思睿那張面無表的臉上自然是看不出端倪的,盤算著回頭再問。這會兒知道瑟瑟有要事,不好留人,只拉著瑟瑟要答應下次去鎮北侯府玩,這才放了走。
馬車行到春風樓下,瑟瑟正要下車,忽然聽到蕭思睿低沉的聲音響起:“瑟瑟。”
自從重生,他似乎很的名字?瑟瑟心弦微微,抬頭看向他。這一路回來,他比去時更加沉默,約覺得他心不好,卻不明白是為什麼。
時已近午,熾烈,卻被厚厚的車窗簾擋住。馬車中線朦朧,他的面容在暗,晦暗不清,唯見一對黑眸灼灼生。
習慣地揚起笑臉,輕輕應了聲。
他著人的笑,一瞬間,心臟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又酸又疼,在心頭許久的問題終于問出:“你愿意嫁蔣家?”
這是他第二次這麼問了。
瑟瑟想了想,既已決定誠心待他,這個答案自然不能如上次一樣隨口糊弄他。正道:“您想聽實話嗎?”
他道:“自然。”
瑟瑟道:“蔣家夫人很和氣。”
他皺起眉,一時無法跟得上的思路。
瑟瑟也不指他能明白,直白地解釋道:“有一個和氣的婆婆,兒媳婦的日子應該會比別人好過許多。”
他若有所思。
又道:“蔣家小郎君子也很好。”
他看著:“就因為這兩個原因,哪怕你不喜歡他,也可以嫁給他嗎?”
瑟瑟點頭,坦然道:“這世上又有幾人能與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呢?嫁不了自己喜歡的人,能嫁一個喜歡自己的人,已經夠幸運了。”
這一世,再也不要喜歡上誰,只想好好保護家人,遠離皇家,好好活下去。
他怔住:竟是這樣想的嗎?前世,蕭明潤待勝似親,陳括子溫和,又鐘于,所以,最終才會選擇陳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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