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北侯府！

瑟瑟萬萬沒想到是這個答案，不由呆住：“怎麼可能？”鎮北侯府的暗衛要害十二皇子，猶可解釋是為了蕭以嫻和陳括，可他們又為什麼要對付小小的燕家？

壽王懶洋洋地靠上椅背：“這有什麼不可能的？”

瑟瑟道：“他們找二哥、阿姐下手時，我爹爹還只是一個尋常的安使。”燕家與鎮北侯府風馬牛不相及，地位更是云泥之別，本沒有算計的價值。

壽王道：“令尊的老師鄭相公在告老還鄉前向陛下舉薦了令尊，那時，陛下就有了提拔他的打算。”

瑟瑟一怔。父親的座師鄭文信告老前一直做到了尚書右仆兼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也就是俗稱的宰相，但他和父親的關系一貫不近不遠，沒想到他離開前竟會舉薦父親。

壽王哼笑道：“不然，你以為你怎麼會有為七皇子妃候選人的資格？”

原來如此。

瑟瑟一直疑，當初陳括皇子妃的候選人，蕭以嫻是鎮北侯嫡次，顧于晚是樞使顧秉正的孫，荀櫻娘則是副相荀士達的嫡，自己一個江西安使的兒混在其中，顯得格格不。原來，蕭皇后那時候就知道父親會為三司中的鹽鐵副使。

三司總管全國各地的貢賦和國家財政。長號稱“計相”，權位之重與執政無異。

可瑟瑟還是想不明白：“你的意思，因為父親即將升，皇后娘娘想要和我們家結親，所以鎮北侯府才想要拿燕家？”

壽王道：“還不算太笨。”

瑟瑟道：“鎮北侯府是怕我過蕭以嫻，搶了七皇子妃的位置？”

壽王搖頭：“剛夸你，你就不爭氣了。”

瑟瑟沒好氣：“王爺既然要告訴我實，一次把話說完不好嗎，何必我猜來猜去？”

壽王悠悠道：“那多無趣。”

瑟瑟：“……”神冷下，“王爺不想說就算了。”耍人很好玩嗎？

壽王嘖嘖：“好好的人，脾氣怎麼這麼急？”

瑟瑟站起來要打開殿門。

壽王見真惱了，又笑又嘆，認輸道：“休惱，孤告訴你就是。這麼做是蕭明潤的意思。”

蕭皇后的意思？瑟瑟狐疑地看向壽王：蕭皇后這麼做，對有什麼好？

壽王道：“鎮北侯府的暗衛可不對你們燕家下手了，顧家、荀家都有子弟被他們住了把柄。蕭明潤此人，外表溫善，實則野心，控制極強。要用一個人，必須保證那人一定在的掌握中，這樣才能放心。當初荀家退出皇子妃候選，正是因為荀家發現了不對。”

瑟瑟想起第一次進宮時荀櫻娘還在，第二次去屏山苑騎馬，荀櫻娘就退出了，是因為這個原因？

壽王道：“千挑萬選，才選中的陳括，陳括的妻族，當然要在掌心。”

瑟瑟反駁：“可被立為太子的是十二殿下。”雖然最終還是陳括上了位。

壽王道：“這不得怪你嗎？”

瑟瑟呆了呆，想到了蕭皇后告訴的選中十二皇子的原因，因為蕭思睿從陳括手中奪走了，兩人結下仇怨，蕭后才放棄了陳括。

壽王道：“蕭明潤再厲害，也要依靠外臣。鎮北侯剛愎自用，志大才疏，蕭家能頂用的也就蕭九了。權衡之下，做出這樣的取舍也不稀奇。”

可現在十二皇子死了，陳括了太子，他心中顯然深恨蕭思睿，蕭皇后會怎麼做？

瑟瑟的手慢慢攥起，向壽王：“王爺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嫁給了蕭思睿，嚴格來說，他們是敵人。他告訴關于蕭后的這些事，究竟有何用意？

壽王微微一笑：“孤告訴你這些，自然是沒安好心。”

瑟瑟：“……”

壽王道：“孤就是要提醒你，你壞了的大事，蕭明潤面上裝得再好，心里必定恨了你。若不是你，最倚重的娘家人和中意的太子人選就不會結下仇怨，也不需選一個不滿意的太子，與鎮北侯和陳括鬧得不愉快。現在不過是礙于蕭九，暫時不敢拿你怎麼樣罷了。”

瑟瑟心頭凜然。忽然就想到了前世，陳括原就忌憚蕭思睿，又因為自己的緣故，越發妒恨蕭思睿，幾次三番差點致他于死地。那個時候，蕭皇后到底是怎麼想的？對自己始終溫善可親，難道心里竟一點想法都沒有嗎？

便是現在，除了千秋節那次的下馬威，蕭皇后對自己也依舊關照有加，照顧，看不出毫不滿自己的端倪。

瑟瑟不寒而栗：如果壽王所言都是真的，蕭皇后如此善于偽裝，也實在太可怕了。

壽王道：“如今，你既然知道了是什麼樣的人，肯定也不再會信任，喜歡。”

瑟瑟無法反駁。

壽王眉目含笑：“蕭明潤多一個敵人，孤就多高興幾分。”

瑟瑟心頭紛，默了默，終忍不住沒好氣地道：“王爺高興就好。”

壽王的笑容愈盛，他原就容貌昳麗，此時越發令人不敢視：“蕭九了鎮北侯府的重恩，向來維護這個姐姐，孤就是想知道，蕭明潤和你起了沖突，他究竟會站在哪一邊？”

瑟瑟：“……”您還真是使壞使得明明白白。

壽王站起，向外走去，走到門口，忽然想起什麼，回道：“差點忘了告訴你一個好消息，臨安城之圍已解，蕭九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了。到時，孤拭目以待。”

他含笑打開門，愣在那里。殿前的臺階上，一人玄甲重劍，卓然而立，銳利的眉目與他對上，威重的氣勢迎面而來。

那人后，烏云蓋雪昂首而立，披著甲胄的士兵手持刀兵，沉默地佇立拱衛，烏的不知有多人，也不知在外面站了多久。

壽王回過神，“唷”了一聲，邊笑意漾起，卻未達眼底：“孤料錯了，蕭大人居然回來得這麼快。”

蕭思睿目越過壽王，落到了瑟瑟上。瑟瑟早在看到他的一瞬間就站了起來，一對明亮的杏眼瞬也不瞬地看著他，一時間，嗓子眼仿佛被什麼堵住，發不出聲音來。

兩人目相對，蕭思睿大步走向，在前站定。他高大的影籠罩住，冷的眉目和下來，聲音低沉得近乎溫：“我來接你回家。”

瑟瑟低低“嗯”了聲，剎那間什麼都忘了，眼眶止不住發熱。他終于來了！這幾日住在宮中，縱然宮人恭敬，不敢怠慢，終究是被迫留下，失了自由。他回來了，終于可以跟他回家。

他出一手，纖細雪白的手放他糙的大手中，任他牽著一步步走出。走到烏云蓋雪旁，他直接握住的腰肢，將抱上馬背。隨即，他翻上馬，落在的后。

兩人挨得極近，他雙臂繞過執起馬韁，姿勢近乎擁抱，灼熱的溫與他獨有的強烈氣息瞬間包圍住。

瑟瑟心跳如鼓，近乎貪婪地汲取著他的氣息。

一道溫雅平和的聲音忽然響起：“蕭大人，宮中不許縱馬而行。”

瑟瑟驟然回神，循聲回頭看去。陳括從旁邊正殿走出，向兩人，眼神郁，緩緩而道。

瑟瑟有些不安。蕭思睿出一手，固定住，淡然問道：“誰定的規矩？”

陳括道：“祖宗留下的規矩。”

蕭思睿神淡漠：“自今日起，這規矩便廢了。”

四周頓時一片靜默。

陳括臉微變，前一步，現出慍：“蕭大人如此妄為，可還記得為臣之道？”

蕭思睿神不變：“事急從權。臣若只知謹守為臣之道，大陳的都城只怕早已被北虜的鐵騎踏破，殿下也未必能得這太子之位。”

陳括被他堵得啞口無言。

蕭思睿矯詔奪取軍權的消息是和北虜鐵騎圍困臨安城的消息一起傳來的。天帝氣得又吐了好幾口，形勢所迫，卻不得不忍氣吞聲，頒旨嘉獎，將統帥之位重新給他。為了安蕭家，不再追查十二皇子被害之事，又下旨立了陳括為太子。

作為既得利益者，陳括是最沒資格在這方面苛責蕭思睿的。何況，蕭思睿一回來，就強勢接手了庭防務，整座皇宮現在都在對方的控制下，他便是想苛責對方，也沒有這個實力。

陳括心里慪得慌，只得眼睜睜地看著蕭思睿一抖馬韁，與瑟瑟共乘一騎，絕塵而去，指甲幾乎把掌心摳破。

總有一天，總有一天，他會奪回屬于自己的一切，蕭思睿匍匐在他腳下痛哭流涕！

瑟瑟騎在馬上，只覺耳邊風聲呼呼，兩側是他強健有力的手臂，后是冰冷堅的盔甲，整個人都在他的懷抱中。也不知過了多久，馬兒的速度慢了下來，約看到他們似乎進了一條無人的巷道，還沒看清是哪里，他驀地騰出手來，將調轉了個，俯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