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姜知漓睡得并不安穩。
夢里又開始不控制地浮現出那天夜里的出事的畫面,然而不同的是,這次夢里的結尾,竟然看見了擋在面前的那道影,白襯衫上沾滿了鮮,背對著緩緩轉過。
是傅北臣的臉。
雖然那時問韓子遇時,韓子遇什麼也沒說。可他的沉默無疑讓姜知漓心頭那說不清道不明的疑竇更深。
明明那個時候,傅北臣已經去了國,相隔千里的兩個地方,他又怎麼可能會巧出現救了?
噩夢里驚醒后,姜知漓滿腦子都是這件事,本睡不著了,于是索給傅北臣打了一個視頻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起,視頻那頭,背景還是公司,男人還穿著襯衫,上面的扣子隨意地散開了幾顆,顯得有些放不羈。
余瞥了一眼時間,傅北臣皺了皺眉,“怎麼還沒睡?”
姜知漓彎起眼睛,細白的腳丫在空氣中晃呀晃,沒打算告訴他剛剛做了噩夢的事。
眼睛亮晶晶地盯著屏幕里的他:“當然想你想得睡不著呀。”
這時,的眼睛滴溜溜地抓了一圈,忽然又問:“你有沒有想我?”
“有沒有有沒有?”
傅北臣的角輕彎了下,語氣似笑非笑:“明天不是要參加頒獎典禮嗎,再不睡覺會變丑的。”
他這樣一說,姜知漓才想起來提醒他:“對了,明天頒獎典禮的直播你要看哦,認認真真聽我的獲獎言。”
接著,低沉磁的嗓音從電話里傳耳中,十分的配合。
“知道了,傅太太。”
聽見后面的那個稱呼,姜知漓又笑彎了眼睛,也沒忘了剛才被他岔開的話題。
“所以你到底有沒有想我?”
明明知道傅北臣最不會的就是說這種麻的話,但姜知漓就是想聽。
就好像今天得不出一個答案誓不罷休似的,語氣多了迫的意味:“快說,不說的話就......”
頓了片刻,傅北臣忽然低聲打斷:“嗯。”
屏幕里,他目灼灼地著,漆眸中如同墜了一汪深邃的潭,吸引著人不自覺沉溺,下墜。
“很想你。”
他的語氣格外正經嚴肅,卻又莫名摻雜著一和的味道,寂靜的夜里,隨著他的話音落下,姜知漓只覺到自己的心頭猛跳了下。
努力著不控制上揚的角,卻藏不起眉眼里漾著的笑意。
不用照鏡子也能猜到,現在肯定又是一副春心萌的樣子。
姜知漓揚了揚下,維持著高冷傲的表,殊不知自己的臉早就已經紅了。
“好,我知道了,睡覺吧。”
他低應了聲,“晚安。”
這晚,掛掉電話之后,姜知漓再也沒做噩夢,睡得異常香甜。
第二天下午,姜知漓化好妝,就和葉嘉期一起準時到了頒獎典禮現場。
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后,姜知漓才看見,最前排的頒獎嘉賓席位里,還坐著沈茵。
想來也并不意外,沈茵本來就是首屈一指的珠寶設計師之一,這種大型的國際設計比賽,邀請來做頒獎嘉賓也不稀奇。
姜知漓早就做好了會遇到沈茵的準備,此刻倒也沒表出什麼過多的緒,全當遇到了一個陌生人。
而沈茵的目卻頻頻掃過來,連坐在一旁的葉嘉期都發覺出有些不對勁了,側頭低聲音問:“嫂子,怎麼總看你啊?”
姜知漓笑了笑,沒打算瞞,“是我媽媽。”
聞言,葉嘉期瞬間瞪大眼。
只知道簡語凡和沈茵是母,圈里倒還是出名的,卻沒想到姜知漓和沈茵還有這樣一層關系。
相比的震驚,姜知漓語調平靜,繼續緩聲道:“我小的時候就離開了,后來改嫁了,很多年都沒有生活在一起,現在幾乎跟陌生人差不多吧。”
自覺說錯了話,葉嘉期語氣歉疚:“對不起啊嫂子.....”
姜知漓無所謂地笑了笑,“這有什麼的,反正都過去了。”
沒過一會兒,簡語凡也來了,就坐在們斜前方的位置,離沈茵很近,恰好阻隔掉了沈茵投過來的視線。
姜知漓也淡淡收回了目,藏起了眼底一閃而過的黯然。
沒一會兒,場地里的燈暗下來,有人注意到,頒獎嘉賓的席位里還有一個座位是空著的。
隨后,臺上的聚燈亮起,主持人走上臺,嗓音端莊嘹亮地宣讀著致謝辭。
姜知漓隸屬公開組別,設一個冠軍獎,應該會被到最后才宣布。
主持人先是公布了其他組的獎項,會場一時間掌聲雷,無數攝像機來回移。趁著間歇,姜知漓又拿手機給傅北臣發了一條微信。
姜知漓:「記得等會要看直播哦。」
十分鐘過去,也沒等來回復。
姜知漓只好先收起手機,這時候,主持人再次上臺講話。
“接下來,是我們今年設置的一個不同以往的特殊環節,為了激勵新人設計師們的創作熱,也為了給予他們更多展示才華的機會,今天將由我們所到場的幾位頒獎嘉賓在圍的作品中選擇一個,為其頒發最佳新人獎,獎品則是由我們比賽方出資,為得主舉辦一場個人的珠寶設計展覽。”
話音落下,場響起一片唏噓聲。
這個獎勵無疑讓不人為之心,比起其他獎品來說,由比賽方出資舉辦的個人展覽,能夠大大提升一個設計師在國際上的知名度。
片刻后,便有禮儀小姐徐徐場,將整理好的作品集和投票卡一一發給第一排坐著的幾個嘉賓。
沈茵應該也是要投票的,在和簡語凡之間,沈茵又要做一次選擇了。
想到這里,姜知漓竟然不知怎麼的有點想笑,卻又笑不出來。
投票結束之后,就進了短暫的中場休息。
和葉嘉期說了一聲之后,姜知漓就起去了衛生間。
傅北臣剛剛一直沒回消息,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忙,等會回來就要開始頒獎了,還想打個電話提醒他一下呢。
姜知漓拿著手機,剛找到了一個沒人的角落想撥出電話,對面就迎面走來了一道影。
沈茵深吸一口氣,有些張地住:“漓漓。”
姜知漓的腳步停下來,語氣沒什麼緒:“有事嗎?”
沈茵的聲音發,神有些無措,像是不知道該怎麼面對。
自從那次見面之后,就找人去打聽到了一些消息,知道了姜知漓幾年前遇到的那次意外。知道了那次意外之后,姜知漓還去看了很久的心理醫生。
明明當時也只是一個小孩,遇到這樣的事,該有多怕。
的兒,孤零零地生活了八年。
沈茵的聲音有些哽咽:“漓漓,是媽媽這些年對你疏忽了,不知道你當時遇到了那種事,對不起......”
姜知漓靜了靜,才淡聲道:“都已經過去了,你也不需要道歉。”
遲到的愧疚,其實毫無意義。
沈茵平復下緒,才又緩聲說:“漓漓,媽媽剛才看了你的設計,真的很好...媽媽很欣.....”
姜知漓忽然開口打斷:“那你剛才,把票投給我了嗎?”
抬起眼,靜靜地著沈茵,沒有錯過沈茵一瞬間的停頓。
沈茵頓了下,才慌地解釋道:“漓漓,媽媽的那一票是不會計結果的,所以....”
姜知漓忽地笑了笑,對的反應并不意外,“所以你還是投給了簡語凡,是嗎?”
沈茵了,剛想開口,就看見姜知漓的眼角,一滴淚水忽然從的臉頰落。
姜知漓抬手拭掉那滴眼淚,聲音極輕地問:“你知道嗎?自從你當年離開之后,我一直在不停地想一個問題。”
“我到底是不是一個值得被的人。”
“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你才會那麼不想要我,才會把我像一個累贅一樣丟掉。”
甚至,有很長一段時間,姜知漓都在想,這一切或許是的錯。
也許,該反省的是自己。
沒有人有義務一直陪在的邊,包括沈茵,得學著一個人好好生活。
可是,有些時候,還是會忍不住委屈,會忍不住去一遍遍地想。
為什麼的媽媽,變了別人的媽媽。
為什麼在一次又一次的選擇里,永遠都是被舍棄的那一個。甚至,當初離開傅北臣時,也不自覺去想,是應該主離開的。
這樣的人,或許不值得被他著。
以及到現在,每一次對沈茵抱有一的希時,很快就會在下一刻被擊碎。
開始還會作痛的心口,現在已經徹底麻木了。
見落淚,沈茵的眼睛也跟著紅了,連連搖頭解釋:“漓漓,媽媽真的不是這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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