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殺第一個人之前,如果有誰能阻止他就好了,就算是真的砍斷他的手也好,那樣他都會激涕零。
他絕地想要抓住誰去拯救那個惡鬼一般的自己,然而為時晚矣。
不僅如此腦海之中還有聲音在嘲笑他,對他說世界本當如此,那時候你不是很開心麼?你現在在絕些什麼?你只要選擇回到過去那條路上,那你就可以順利章地走下去。
你是蒼神榮耀的戰士,你所殺之人,只是必要的犧牲。放下你扼著自己嚨的手,不要掙扎了,回到過去罷。
“你怎麼不殺我呢?”
突如其來的聲音刺韓令秋一片黑暗的世界里,他愣了愣,意識到剛剛在他極度絕而瘋狂的況下,他幾乎全憑本能不要命地在攻擊段胥。
然后他好像贏了,他怎麼會贏的?
韓令秋把自己眼上的黑布扯下來,段胥坐在地上捂著自己的腹部,鮮從指間流出來,而韓令秋的劍正指著段胥的咽。段胥吐了一口,著自己的好整以暇道:“你不僅沒有荒廢,還進步不小啊。令秋,你怎麼不殺我呢?”
在黑暗中韓令秋失去了時間的概念,明明只覺得過去須臾,此刻卻已經夕西下,天地一片耀眼的通紅。他們邊的湖泊映著赤紅的晚霞與落日,仿佛是一潭沸騰的巖漿。
段胥抬頭坦然地著韓令秋,韓令秋從那眼神里看到一點悲憫。
他驀然想起來九年之前夕西下的擂臺上,他在與段胥開始瞑試之前,段胥看著他的眼神就是這樣。
他依稀記得,在之后模糊的混沌里,有人一直背著他,搖搖晃晃地走了很長的路。那個人對他說——去南方罷,去大梁,不要回來了。
韓令秋似乎再也不能忍,他低吼一聲,扔掉了劍拎起段胥的襟,他滿眼紅咬牙切齒地質問他:“你為什麼……你為什麼要救我?你別告訴我是什麼勞什子的惻之心,我們連三歲的孩子都殺過!你和我之間半點也沒有,你為什麼不殺我?”
段胥不閃不避地看著他,然后笑了起來,一笑便有從他的角流出,滴滴答答地落在韓令秋提著他襟的手上。
“唯一活下來的那個人會為十七,我不想做十七,所以不能讓你死。我不是為了救你,我是為了救自己。”
韓令秋怔住了。
“當然,就像你說的,我們三歲的孩子都殺過。我最后救了你能改變什麼?什麼都改變不了,這只是一個稚的念頭,安自己的理由。但是令秋,我是靠著這麼一個個稚的念頭支撐下來的。”
“你說我善于背叛,在我看來我從沒有背叛過。你現在所掙扎和思索的,我早就已經掙扎過了,從那之后我就只忠于我自己。但是你和我不一樣,我因為一己之私,罔顧你的意愿,擅自替你做了這樣的選擇。”
段胥握著韓令秋提著他襟的手,坦然地輕輕一笑:“令秋,我為我的自以為是,還有你臉上的疤向你道歉,對不起。”
韓令秋漸漸松了力氣,他低眸沉默了片刻,像是覺得荒唐一般扯了扯角,道:“你救了我,還要向我道歉。我總不至于這麼不識好歹。”
他抬起眼睛看向段胥,眼里映著赤紅的晚霞,瘋狂塵埃落定更沉重的傷痕,他說道:“段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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