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孟疏雨還是低了些聲。
“課外作業,”蔡元宜皺著眉頭拿筆尾敲敲卷子,“做不懂這個詩,爺爺又不讓我查手機。”
“那姐姐給你講講。”
孟疏雨接過卷子一看,是余中的《等你在雨中》。
“這首是詩了,你這個年紀讀不懂很正常的,不用灰心。”孟疏雨看了看題目,“第一題不會嗎?”
“嗯,為什麼詩人明明在等人,卻要說‘你來不來都一樣’?那他到底想不想人來?”
“當然想啦,這個要結合上下文,”孟疏雨盡量用淺白的語言解釋,“你看主人公在雨里看著面前那一池紅蓮,等著他喜歡的人,然后說——‘你來不來都一樣,竟覺每朵蓮都像你’,他等著等著,連看蓮花都覺得像他喜歡的人,怎麼會不想來?這反而說明,他一想到就快見到喜歡的人了,看蓮花心都很好,連等待都是開心的。”
蔡元宜長長“哦”了一聲。
“好像有點懂了,那還有后面這句為什麼是‘瑞士表說都七點了’,詩人在國外嗎?”
“我覺得這里的瑞士表應該是說瑞士產的手表,瑞士是鐘表之國,在詩人寫這首詩的年代有一只瑞士表還是比較難得的,你剛才看到周雋叔……”孟疏雨一頓,“哥哥戴的手表了嗎?”
蔡元宜扭頭往周雋那兒去:“哦,那就是瑞士表!”
周雋抬頭看來一眼,上繼續和蔡振林說著話。
孟疏雨跟著看過去,和周雋的目短暫匯又迅速分開,蔡元宜的腦袋:“嗯,那是江詩丹頓的表,就是瑞士產的。”
教蔡元宜做完了兩張卷子,又和周雋一起陪著蔡振林到園區四轉了轉,這一下午就過去了。
就像周雋說的,蔡振林這趟主要是來杭市陪孫參加活,順帶到森代看看也沒逗留太久。
不過結束的時候,孟疏雨約看出蔡振林有話想私下跟說。
和周雋一起把爺孫倆送到辦公樓底下,孟疏雨想了個表面說法,當著周雋的面說這會兒也要回公寓去了,不知道能不能麻煩蔡總順路載一程。
蔡振林說當然可以,讓上了副駕的助理位。
等車駛遠,遠到看不見后目送的周雋,蔡振林才笑著說:“還是你機靈。”
“蔡總,”孟疏雨回頭認真說,“我是真想搭個順風車。”
“行,既然你搭上車了,我也順便問問你,覺得在森代待得怎麼樣?”
孟疏雨本來以為蔡總是要問他周雋的事,沒想到是問自己的事,想了想說:“覺跟總部很不一樣,跟著周總學到了一套很系統的行政管理方法,收獲還是大的。”
“嗯,以前在總部你那崗位就是學‘點’和‘線’,現在學到‘面’了。”蔡振林點點頭,“那之后還想不想回總部?”
孟疏雨斟酌著說:“只要能發揮專長,我在哪邊都可以,看您覺得我在哪邊合適。”
蔡振林笑了笑:“總部明年可能要空出一個重要的行政崗,到時候比較看看吧。”
夜幕降臨,孟疏雨坐著蔡振林的車到了江府門口,跟爺孫倆道了謝,走進小區,一路想著蔡振林在車上的話。
以蔡振林的行事風格,肯定不會把沒影的事拿來說。
孟疏雨幾乎可以確定,這個所謂重要的行政崗明年一定會空出來。
而蔡振林也表達了他的傾向,既是給一顆定心丸,也是提醒勿忘總部的培養。
孟疏雨出著神回到公寓,一進門就聽窗外下起了嘩啦啦的雨。
趕走到臺把窗戶移攏,看頭頂幾件服干了,順手收了下來。
忙完一看時間,思考起晚飯的問題。
本來想今天送走蔡總以后就在公司食堂吃一餐省事,結果因為看出蔡振林想跟聊天,匆匆忙忙提前回來,這下也不知道晚飯吃什麼好了。
孟疏雨看了看空的冰箱,坐上沙發,拿出手機開始挑選外賣。
剛打開APP,手機一震,跳出一條新消息——
周雋:「跑快。」
那不然呢,不順著大Boss的意,跟著他這小Boss?
看是個陳述句,孟疏雨暫時沒回,繼續挑外賣。
又看第二條消息跳了出來:「今天立冬,想不想吃火鍋?」
孟疏雨外賣列表的手勢慢了一點。
第三條消息:「想的話下樓。」
孟疏雨從沙發上起,狐疑地走到臺,往下去。
雨幕里,黑轎車安安靜靜停在樓底,只有雨刷在規律地擺。
孟疏雨站在臺打字回復:「不想呢?」
周雋:「那我等等看。」
孟疏雨走回客廳,又在沙發上坐下,重新打開APP挑起外賣來。
聽著窗外傾盆的雨聲,思緒卻飄遠去,想起下午教蔡元宜的那首詩。
像是兩個不同的磁場共振到了同一個頻率,下一秒,一條新的語音消息進了手機。
孟疏雨點開來,聽見周雋帶笑的聲音:“反正我的瑞士表還沒到七點。”
作者有話要說: “你來不來都一樣,竟覺每朵蓮都像你。”“瑞士表說都七點了。”——余中《等你在雨中》
詩中的主人公是在七點等到了喜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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