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宮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尚宮局派了人將宮殿上上下下仔細清掃,因臨近新年,永嘉長公主殿下搬回了皇宮住。
姜尚宮進宮來,陪著永嘉回雀宮。時隔數月,重回舊地,看著悉景,姜尚宮心中難免唏噓嘆。
永嘉搬回雀宮住后,應央求,沈邵允每三日出宮一趟,去行宮看淑太妃。
殿門上的厚簾子被人從外開,姜尚宮提著食盒從外走進來:“殿下,點心裝好了,還熱乎著。”
永嘉正坐在妝臺前梳發,見姜尚宮回來,加快作,隨意綰了個發髻,就拿起大氅向外走:“咱們快些,點心涼了就不好吃了。”
“奴婢放了個小碳爐,一會到馬車上再用棉裹著些,應該涼不了。”
永嘉今日可以出宮去看淑太妃,早早命膳房做了幾樣母妃吃的點心送來,如今冬,天氣漸冷,永嘉恐母妃涼,又挑了許多棉和大氅,打算今日一并送去。
出宮的馬車已備好,姜尚宮陪著永嘉一道出宮。
到行宮后,永嘉去見淑太妃,姜尚宮則從行宮后門離開,避開宮里的車夫,往陸家宅院去。
姜尚宮獨自留在宮外時,也時常會跑去陸宅看看惠王或陸將軍可有寄信回來,可每次都是兩手空空。
姜尚宮今日又去了陸宅,仍沒有信寄回來,想著永嘉的期待,不由嘆息一聲。
永嘉在行宮待了兩個時辰,就要按時往皇宮返,今日淑太妃吃到了膳房的點心,知道永嘉搬回雀宮住了,不由關心的多問了一句。
“可是皇上讓你搬回去的?”
永嘉許是心虛,聽到淑太妃的問,不由躲閃的低下頭:“是皇后娘娘…說快過年了,請我進宮住一陣,熱鬧。”
淑太妃聽了點頭,輕嘆了聲:“也難怪…聽起來皇后倒是個好相與的人?”
永嘉點頭:“皇后善,是個好妻子。”
淑太妃聞言,難免又傷起來,拍了拍永嘉的手:“姝兒日后也會是個好妻子的…你與宋家公子終究是緣分淺了些,日后若是遇到良善之人,莫看門第,便去求皇上全了你們。”
永嘉聞言垂眸微微低頭,抿了抿,之后笑著依偎到淑太妃懷里:“兒不想嫁,兒只想一輩子陪著母妃。”
“這是傻話,”淑太妃著永嘉的頭:“母妃聽陳尚宮說,那救我命的還魂丹是陸侍衛求來的?”淑太妃說著一頓,又改口:“如今該稱陸將軍了。”
永嘉躺在在淑太妃懷中,聽見‘還魂丹’三字,心上便不由自主的揪起來,面上如常,仰頭問:“母妃怎忽然提起這個…”
淑太妃聽了一笑:“母妃是覺得陸將軍人不錯,應是個可托付的人,若有可能……”
“母妃,”永嘉難得打斷淑太妃:“陸將軍是恩人…相比兒,陸將軍值得更好的人。”
“你又說傻話,”淑太妃敲了敲永嘉潔的額頭:“我的姝兒生得這樣,又賢淑端莊,誰能到娶你,那定是上輩子修來的福,要著樂才對。”
永嘉忽抱住淑太妃,將頭埋在懷中,藏起來,的聲音悶悶傳來:“母妃…別說了……”
“好好好,”淑太妃笑應著,以為永嘉是害:“母妃不說了不說了。”
永嘉多停留了一陣子,陪著從皇宮出來的車夫開始催促,永嘉心知這是沈邵的命令,未再多留,與姜尚宮一起告辭。
永嘉走后不久,陳尚宮煎好藥從外進來,不肯死心的奉給淑太妃:“娘娘,求您用些藥吧。”
淑太妃倚在病榻上,著神難過的陳尚宮,溫笑著,卻依舊搖頭:“倒掉吧。”
回宮的馬車上,永嘉低聲問姜尚宮:“可有信?”
“沒有。”姜尚宮嘆息搖頭,有些懷疑:“會不會是陸大人忘了?”
永嘉聞言沉默,許是忘了,許是……
本不該為難陸翊的,不該讓他做這樣的事,他是個知恩圖報的人,沈邵重他,提拔他,他該盡忠君之事,不該為了,忤逆背叛沈邵,那會像害了宋思樓一樣,也會連累他。
“罷了,桓兒既在西疆安好,有沒有信,都是一樣的。”
姜尚宮陪著永嘉回到雀宮中不久,王然從前來,說陛下有事召永嘉前去。
永嘉更了裳,隨著王然去門。
冬后,連風也蕭瑟,永嘉一路走著,瞧著宮墻旁顆顆禿禿的樹枝,莫名覺得今年的冬,格外讓人心寒。不知何時會落雪,若梅花開了,應該會熱鬧些吧。
想起門殿后的那幾顆梅樹,是昨年與父皇一起栽的。
父皇栽樹時說,他批折子累時便去瞧瞧那樹,全當是看了。那時候馬上就要出孝期,快要出宮嫁人,嫁了人便不能時時在父母眼前。
永嘉收回目,低下頭似是苦笑了笑,不看也罷,不念也罷,終歸永遠回不去了。
走到門,踏殿中,沈邵一如既往的坐在案前批折子,永嘉由侍侍奉著先掉外頭沾滿寒氣的大氅,才朝沈邵走過去。
永嘉并未問沈邵尋何事,他派人來召的理由,幾乎都是借口。
今日卻聽他說:“信使半個時辰出宮,去西疆,你有沒有話要捎給沈桓。”
永嘉聞言一愣,沈邵這是許給弟弟寫信?
“看朕做什麼?”沈邵見永嘉愣愣過來,蹙了蹙眉頭:“若沒有,朕便讓信使走了。”
“有,有的,”永嘉回過神,連忙點頭,一時有幾分手足無措:“臣…臣能否借支筆。”
沈邵聞言,將手中正用著的湖筆遞過去。
永嘉看著一頓,有些遲疑的抬手,接過來:“多謝陛下。”
沈邵面無表,又了張信紙放在前:“快寫,別耽誤了朕的正事。”
永嘉連忙應著,有些激,執著尚有溫度的筆,著信紙竟遲遲下不了筆,想說的話太多,一時不知要從哪句提起。
沈邵將永嘉的反應看在眼里,他移開目,低哼了一聲,抬手從筆架上又挑了只筆自己用。
永嘉落筆開了頭,便停不下來,很快寫滿一張紙,抬頭去看沈邵,抿了抿:“…陛下……”
沈邵垂著眸,沒看永嘉,只又了張信紙,放在案上。
永嘉見了,連忙向前傾,越過沈邵,長手臂去拿。
鬢間的步搖隨著的作,聲聲作響,的影晃過沈邵眼前,帶著一抹香。
沈邵結滾,他合上手上奏折,又拿了一本。
永嘉整整寫了三頁的信,其實還有許多話,可怕耽擱久了惹沈邵不悅,只能意猶未盡的停筆,將信紙裝進信封前,著旁的沈邵猶豫問了句:“陛下要看看嗎?”
“不必,”沈邵眼角掃看永嘉:“諒你也沒膽子在信上說朕壞話。”
永嘉聞言輕咬了咬未說話,將信紙封信封,在封上提了四個字:桓兒親啟。
沈邵看在眼里,低嗤一聲,他接過永嘉雙手奉來的信,摞在一旁的明黃奏章上,他喚:“王然。”
王然從殿外推門快步跑進來。
沈邵抬手將奏章和信遞給王然:“送去西疆。”
永嘉看著王然離開的背影,不由自主的嘆息一聲,像是松了口氣。
沈邵聽見,抬眸看了看永嘉,眸底帶了些笑,他撂下筆,抬手將拽到近前,摟懷中,他低眸瞧,嗓音略低:“今晚上不回去了,留在門。”
永嘉沒有拒絕的權利,唯有答應。
了夜,沈邵從浴室回殿,卻見永嘉還如他離去時整裝坐在妝臺前,沒有聽話寬。
沈邵蹙了蹙眉:“磨蹭什麼?”
永嘉卻臉一陣紅一陣白,咬著半晌,才磕磕絆絆的開口:“臣…臣…不方便。”
“不方便?”沈邵先是著眉頭,接著笑了:“什麼不方便?伺候朕你哪日是方便的?”
“不是,”永嘉忙搖頭,對上沈邵的目,又忙低下,耳廓帶著紅:“是臣上不方便。”
沈邵仍是不解,他走上前,一手拉住的腕,一手去探的額頭:“病了?”
永嘉一時無言,不知要如何暗示沈邵才能聽得懂,只好直言:“臣來癸水了,不方便侍駕。”
沈邵聞言停緩了片刻,最后‘哦’了一聲,他松手放開永嘉,徑自往床榻去。
永嘉停在原地,垂著頭:“…陛下不如召人侍寢,臣先告退了。”
沈邵剛坐在床榻上,聞言輕嘖了一聲,他瞧著永嘉僵站著的背影,很是不悅:“了裳,熄燈,過來睡覺。”
永嘉暗咬了咬,只能依言寬,整理好自己,才熄了燈,黑朝床榻走。
剛近,便被沈邵一把拽住,他將拉到榻上,抱在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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