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煙籠紗

　那句文縐縐，逗得顧三笑起來：“你小孩子家，能有什麼大事！”

　顧三其實也就比顧玉磬大三歲，不過親的人，又是男兒，自然穩重許多，平時看顧玉磬就是看小孩兒。

　是以今日自己和妻子在房中行事，便是被撞到了，倒是也沒什麼不自在，他想著玉磬定是以為他在房中讀書，并不會多想，那心，哪知道男之事。

　顧玉磬卻笑了：“三哥哥，我給你說，今日過去嘉云公主府中，卻是聽到一樁巧宗，怕是有大把的銀錢可以賺。”

　顧三聳眉，好笑地說：“可是用什麼法子，從我這里撈了銀錢去買什麼好玩的？”

　顧玉磬無奈了，瞪他一眼，難道就這麼不靠譜嗎？

　顧三見妹妹惱了，笑道：“看來我還是猜著了，說吧，你要買什麼？”

　顧玉磬哼哼了聲，不屑地道：“你能有什麼銀錢，不過是比我多一些筆墨紙硯的嚼用罷了，就這，還要攢著變了花樣買什麼哄我三嫂，我能從你這里摳出什麼銀子來嗎？”

　一時顧三有些臉紅，嘿嘿笑了：“你這丫頭！”

　不過顧玉磬確實說得是實話，顧家三個兒子，長子顧大放蘇南外任，那是缺，便是再兩袖清風，三年只怕也有幾萬雪花銀，次子顧二如今戎守邊疆，邊疆雖太平，但往日經手的軍餉那也不是小數目，顧二自然做不出貪污軍餉的勾當，可那些明里暗里的慣例份額卻是不，顧二手頭也寬松得很，唯獨這顧三，如今還在學讀書，不過是靠著家里，能有什麼積蓄？

　顧玉磬笑了：“妹妹聽了巧宗，不和別人提，眼地要讓哥哥知道，好讓哥哥發財，哥哥倒是這樣說我！”

　顧三嘆：“好妹妹，你有什麼話，盡管說了就是，為兄聽著。”

　顧玉磬好生貶損了一番顧三，才問道：“那煙籠紗，昨日娘已經分給了三位嫂嫂，你應該也見到了？”

　顧三自然知道那煙籠紗，今日也是自家妻攏了上，他看了后不自，又兼學幾日不曾相見，小別勝新婚，好一番濃意。

　當下點頭：“自是知道。”

　顧玉磬這才把自己“聽說的”道給顧三知道，最后道：“自是好，也不過是還沒進宮過貴人的眼，若是貴人看到，龍大悅，不得大加褒獎，一旦了貢品，那價格也就水漲船高了。”

　顧三擰眉沉思：“妹妹，你這意思，竟是囤積居奇？”

　顧玉磬頷首：“自然。”

　顧三微驚：“這麼一樁大事，你我兄妹如何做得？”

　顧玉磬輕呸了一聲：“哥哥好沒志氣，我一個閨閣兒家，自然做不得，但你是個男兒，怎麼就做不得？你也二十有二，家立業的人了，難道還好意思每日吃用府里的嗎？”

　顧三面上泛紅，無奈地道：“那也得要本錢啊……”

　顧玉磬卻是早有計較：“我早聽大哥提起這蘇南織造一事，據說是先訂了貨，付定錢，等人家付了貨，上了水，這才結清余錢，我們只需要湊夠定錢就是了。”

　顧三聽了，半響不語，之后向顧玉磬：“這法子，若是有個閃失，只怕是不好收場！”

　顧玉磬嗯哼一聲，向顧三：“三哥，男子漢大丈夫，做事應當機立斷，這麼一個大好機會，稍瞬即逝，若是不曾抓住，白白放過撈銀子的機會，豈不悔之莫及？”

　之所以拿言語著顧三做，實在是知道后來一匹煙籠紗賣到了什麼價格，那麼好的料子，一旦進了宮，哪有不被貴人看上的？

　不說別的，就上輩子的婆婆黃貴妃，只怕是喜得恨不得天天穿著在皇帝跟前晃。

　顧玉磬見三哥有些猶豫，便故意道：“既是哥哥不做，那我找別人做去，左右這是一個穩賺不賠——”

　顧三忙道：“我做！”

　顧玉磬笑，調皮地挑眉：“真的？可別后悔？”

　顧三當即出手來：“你我兄妹今日擊掌為誓，共大事，禍福與共！”

　顧玉磬笑出手來，綿綿地哥哥對了手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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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說了顧三后，顧玉磬把自己值錢的金飾都拿給顧三，讓他去當了，顧三回去，和自己妻子商議一番，把自己的一些之前家當也要當了，三嫂見此，又跑來找顧玉磬商議了一番，也覺得可行，干脆拿出一些嫁妝來，打算破釜沉舟狠狠地搞一把。

　顧三一邊去典當首飾，一邊命小廝火速過去蘇南，去找顧大設法訂了一些煙紗，只推說是幫同窗訂的，顧大正是蘇南知州，不過是一句話的事，自然是輕易訂上了。

　訂上后，了定錢，顧三便開始忐忑了，甚至來找顧玉磬，愁眉苦臉：“妹妹，若是不，又該如何？只怕是爹娘要打斷我的。”

　爹娘不至于太過責罰玉磬，誰讓這是家里唯一的妹妹，定是會說，你為兄長，為何不勸阻妹妹，到時候壞事都是自己的。

　顧玉磬看著顧三眼圈發黑，好笑得很：“不過是些許銀錢，哥哥怎至如此！”

　顧三無奈跺腳：“些許銀錢？妹妹你好大口氣！”

　顧玉磬越發好笑，其實想想，自己后來當了皇子妃，見識多了，本不把這些銀錢看在眼里，才敢做這麼一場買賣吧。

　當下只得勸顧三一番，又說不過月余功夫，自見分曉，顧三又能如何，提心吊膽地走了。

　顧玉磬卻琢磨著，趙寧錦那個事，母親知道了已經十幾日，怎麼至今不見靜？按說不應該啊！

　當下便要過去母親房中，探查下靜，看看到底是什麼打算，誰知道正要去，就見母親房中的丫鬟過來。

　自然大喜，想著果然了，只不過心里再歡喜，也不敢出端倪，只裝作一無所知的樣子過去了。

　過去的時候，卻見父親母親竟然都在，父親安定侯繃著臉，神難看得很，母親面上泛著冷笑，正在那里對著一件荷包穿針引線的，一針針下去，那荷包快要被繡得不樣子了。

　顧玉磬如常拜見了爹娘，安定侯著兒，卻是道：“玉磬，今日那趙寧錦做了錯事，你當如何？”

　顧玉磬：“父親，人非圣賢孰能無過，但凡做了錯事，知錯便改就是了。”

　安定侯：“那趙寧錦在外蓄養外室，你當如何？”

　顧玉磬一臉驚訝：“竟確有此事？”

　安定侯嘆了口氣，點頭：“依為父之意，蓄養外室，倒是也常有的，只要他痛改前非，再把那外室好生安置了，倒也不足為道，畢竟你年紀也不小了。”

　顧玉磬卻聽不得“你年紀也不小了”。

　年紀不小了，并不是的錯，是趙家守孝拖著，才把拖得年紀大了，如今仿佛因趙家拖著，反而要委屈求全忍讓了。

　上輩子能忍的，重活一世，偏生就是不能忍。

　顧玉磬當下便眸中泛淚，不敢置信地道：“父親，你竟是要讓兒當那活王八嗎？！”

　安定侯聽此言，差點被自己嗆到，狠狠咳了幾聲，早有旁邊丫鬟上前拍背遞水伺候。

　安定侯緩過氣來，才嘆道：“你這孩子說的什麼話，又是從哪里學來的，這世上，只有男子做得，子卻不曾有這說法。”

　當著兒的面，他不好意思提“活王八”這種話，只能含糊略過。

　顧玉磬卻是低頭，拿起帕子來淚：“為何男子有活王八，子卻沒有？他家熱孝，耽誤了婚事，這兩年我一直守著，好不容易等得熱孝快要過去了，人家卻早已置辦了外室，犯了熱孝之忌，是他不孝，未曾娶妻先置外室，是他不義，這等不孝不義之人，難道還要兒忍著？”

　又哭道：“我若今日忍了，進了他趙家門，將來還不知道有什麼法子磋磨我，左右人家知道，安定侯府的兒自甘低賤，竟愿嫁進這等不孝不義的人家！”

　自甘低賤，這句話可是刺痛了安定侯的心，他拍案怒道：“胡說什麼！”

　然而他這一怒，旁邊的安定侯夫人一把將手中的荷包扔在地上，也跟著怒道：“怎麼，難不你還要兒進那種人家？便是他們三跪九叩也不能嫁，嫁進去了便是淪為燕京城的笑柄，以后我都提有這麼一門姻親！”

　安定侯夫人一怒，安定侯頓時沒聲了，他氣得胡子了幾，最后終于擺擺手：“罷了，罷了，你先出去吧。”

　顧玉磬眼淚，跺跺腳：“反正兒死也不嫁！”

　說完這才跑出去。

　跑出去后，想起今日事，卻是心大好，反正早晚要鬧，要鬧就鬧大的！

　回到自己房中，安生等著，果然，到了第二日，就聽到丫鬟來稟報，說是事鬧大了，淮安侯夫婦，前來府里負荊請罪了。

　上輩子，他家負荊請罪，也就原諒了，誰知道才原諒了，就聽說人家帶著外室跑了，那才丟人現眼。

　呵呵。

　顧玉磬命小惠兒：“為我更。”

　要親自去會會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