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玉磬心里本來是恨極了的,恨不得再也不要理他才好。
是真沒想到他竟然那麼說,最初親,是多有些沉溺于那些往事中,但是三年了,該過去的早過去了,他竟然這麼以為。
難道他以為,經歷了這許多事,自己還會特特地去幫趙寧錦家里求。
想到這里,顧玉磬氣得渾都要發抖了。
但是如今,看他竟有些不知所措,又好好地喝了那兩碗湯,實在是一點不像是往日那個冷漠寡的他,心里的氣也就消散了七八,那氣過去后,想想這事,又覺得好笑至極。
他是知道自己錯了,但又不好意思說,才要喝湯嗎,還一口氣要喝兩碗,這是討好自己的意思?
顧玉磬好笑地著蕭湛初,想起他剛說的喝了反胃,就是不想吭聲。
蕭湛初見此,也就不說話了,徑自拿起來,喝了一碗。
這次他喝得慢了一些。
顧玉磬咬,別過臉去,干脆不看了。
蕭湛初拿起巾帕了,走過來,低聲說:“我剛才的話,你只當沒聽到便是,這湯頗為味。”
適才疾言厲說出的話,如今不得吞回去。
顧玉磬:“這是廚子做的,不味也和我無關。”
蕭湛初:“是娘娘親自送過來的。”
顧玉磬:“那你謝謝丫鬟吧,我連都沒,是們提著過來的。”
蕭湛初便堵得啞口無言,默了一會,終于憋出一句:“那也是娘娘命們提過來的。”
顧玉磬越發覺得好笑,這個時候真是想狠狠地嘲諷他一頓,或者干脆說點什麼,再讓他難。
但是想想,犯不著。
他今天說這個并不是故意的,只是誤會了,只是吃了干醋,而且是莫名其妙的干醋!
他如今是人人敬畏的九殿下,其實沒必要對自己這麼低聲下氣,便是為了孩子,他一聲令下,自己還能怎麼著?還能賭氣不要肚子里的孩子嗎?
所以也就沒多氣了,只是低聲埋怨:“這次送了,以后是不會送了。”
蕭湛初著,黑眸晶亮:“那以后不送就是,你懷著子,外面風雨加,確實不妥。”
他言語平和,卻不知如何應答了。
說起來,兩個人親三年,他是寡言的子,又敬畏他份尊貴,平日里也不敢多說什麼,其實像如今這樣平心靜氣說話的時候,竟然是之又。
屋外風雨之聲敲打著窗欞,房夫妻相對沉默,氣氛竟有一難言的曖昧。
顧玉磬紅著臉,起道:“殿下是不是忙于公務?那妾……先不打擾了?”
蕭湛初忙道:“并不是什麼要的,你坐在那里稍等片刻就是。”
顧玉磬“嗯”了聲,便安靜地坐在那里。
蕭湛初便草草看過案上公函,之后喚了王管家進來,只說今日概不見客,若是有事,明日朝堂再議,王管家一進來,便見房中氣氛和往日不同,知道皇子妃在書房,又聽了這個,自是心知肚明,當下恭恭敬敬地退出去,仔細地掩好門。
顧玉磬約聽得書房外,那些雨中站了許久的朝中員就要盡數被請走,一時有些不忍心,想著如果不是自己過來,蕭湛初也許會見他們,他們冒雨侯在外面這麼久,也不過是想求罷了。
試探著說:“其實我也不急……這樣讓他們走,是不是不好?”
蕭湛初看。
顧玉磬低聲嘟噥道:“我可不是說特意為誰求,就是覺得都一把年紀,站在外面半響,終究有些不落忍。”
蕭湛初便道:“你不必多想,明日我進宮面圣,書房里,自有他們說話的時候,如今過來,不過是心急想得一個準話罷了,只是朝堂之事,并不是我一言定之,凡事總是有法可依。”
顧玉磬聽此,也就不說什麼了。
低頭間,恰好看到書案下的那本書,是剛才急之中拿起來砸向蕭湛初的,想起自己剛才的氣惱,雖然事出有因,但這麼冒犯皇子,終究是有些過了。
便起,將那本書拾起來。
蕭湛初剛才被砸后,并沒注意那本書,如今見去撿,忙道:“不必,我來撿就是。”
誰知道顧玉磬已經撿起來了,且恰好看到了那本書的封面。
看到后,顧玉磬愣了下,書上寫得竟然是《胎產書》。
蕭湛初自是不想讓顧玉磬看到這個,如今見此,便輕咳一聲:“隨意翻著看看。”
顧玉磬抬頭看他,他臉上平靜寡淡。
素日見他這樣,總覺得他是漠然疏遠,覺得那是皇子之尊,又覺得他并不太看得上自己,才和自己夫妻淺。
可是如今,心里覺自是和往日不同。
隨意地翻了翻,只見書上竟然做了標記,甚至還用筆寫了批注,看那字跡,分明就是他寫的了。
顧玉磬心中意外,想,確實并不知道他的心思,更不知道他的子,從不認為蕭湛初會是特意去看這種子孕育醫書的人。
蕭湛初見竟然翻看,手接了過來,不讓再看:“那日過去太醫院,看到這本,便順手借過來翻翻罷了。”
他倒是說得云淡風輕。
顧玉磬微微抿,竟然有些想笑。
人的心思就是這麼奇怪,之前還氣得要命,現在卻想笑了。
好氣,好笑,又覺心,甚至那心間泛起微微的一甜。
便道:“那等你看完,也給我看看。”
蕭湛初:“書上說,子孕育,不可耗眼過度,容易落下頑癥,我既看了,有什麼重要的我自提醒你,可以省了你的功夫。”
顧玉磬挽:“好,那我就不看了。”
說話間,外面那些朝臣已經被王管家趕走了,不過看雨勢,倒不像是會停的樣子,蕭湛初便來轎,又讓人將顧玉磬穿戴了一個嚴實,只出眼睛里,之后才陪著上了轎,過去寢房中歇息。
送過去后,自有熱燙熱水早就候著了,又重新換了寢。
本來都要睡了,顧玉磬想想,覺得腹中有些。
晚膳時,并不覺得多,可是現在,卻又覺得,好像了。
本打算等蕭湛初離開后,再傳些膳食,誰知道蕭湛初本沒有要走的意思。
肚子已經咕嚕嚕了,但是按說這個時候應該就寢了。
只好著頭皮道:“殿下,妾有些了……”
蕭湛初:“了?”
顧玉磬紅著臉點頭。
蕭湛初:“那你想吃什麼?”
顧玉磬其實原本沒什麼特別想吃的,但是他這麼一問,竟然想起來天香樓的玉霜,那玉霜是天花,加了薄荷和白檀末做的,味道也說不上多好,顧玉磬往日也說不上多喜歡吃,可是也不知道怎麼,腦子里一下子想到這個。
想到這個后,竟然覺得,必須要吃,恨不得馬上吃到才好。
便道:“我倒是想念天香樓玉霜的味道,不過這個時候,自是沒了,讓廚房隨意做點什麼吧,最好是和這個味道相近的。”
蕭湛初:“好。”
既然要等吃食,自然不好睡下了,顧玉磬便隨手拿了旁邊的繃子來,想著繡點什麼,誰知道蕭湛初卻道:“和你說了,不可太過耗眼,不然目力損,得不償失。”
說著便將那繃子拿走了。
顧玉磬無奈,只好不繡了,只是他不走,就坐在那里,兩個人對坐,頗覺尷尬。
蕭湛初默了一會,開口說:“你給我繡的那個——”
顧玉磬張口忙道:“我隨便繡的。”
否認得太快,顯然是心虛。
蕭湛初眸灼然,定定地看著:“我以為你忘記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素來冷清的語氣中竟然有了幾分惆悵的意味。
這讓顧玉磬口便泛起縷縷的酸,那酸溢出,心里悶悶的。
本來確實不太記得了,上次回娘家,說起來,見到那木頭花,仔細想了想,便記起來了,記起來后,也不是沒有過一些念想,這也是為什麼竟然主過去他書房里,以至于兩個人書房里有了魚水之歡。
可之后他便匆忙離開,有些事,想細說,竟是不能。
低聲嘟噥道:“那個時候年,之后又病了,只約記得一些。”
蕭湛初:“你那信送到的時候,我恰好在山中,等到回去營中,見到那封信,便匆忙趕來,誰知險些耽誤了。”
顧玉磬沒想到他竟然給自己解釋這個。
心里確實是有些怨恨,恨他不早些回來,回來的時候恰恰是懷著子要被墮掉,忍不住會想,如果不是自己懷孕了,也許他還是不會才出現呢。
這些事,不可能去問,兩個人并不夠親近,張不開口。
但現在他給自己解釋了,心里就釋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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