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主任請完假，云宛腦子整個兒一團麻，很有好久都無法平靜。

　眼看著又輸錯一個詞，長出口濁氣，云宛閉目一瞬，直接關了文檔丟進回收站，起出去了。

　好在的單位，第一軍區紀律檢查委員會，也被軍紀委，并不是個忙碌的部門。

　朝九晚五，員工福利到位，想升職的好好干，肯定有提升空間。

　而像云宛這樣的，世家omega，背景厚，對象工作優秀，沒什麼事業心來混個社保的，單位也能容得下們。

　去茶水間沖了杯咖啡，云宛轉頭去了大樓背面偏僻的小臺。

　在一片寧靜中，深呼吸數次后，云宛手了眉心。

　等混嘈雜的思緒能靜下些，云宛腦子里不假思索的第一件事就是，沈禮騙了。

　明明是后天開始的休假，在對方口中卻推遲了一天。

　是搞錯了？事太多記岔了？又或者，傳達消息的人說錯了？！

　一經確定，立馬的，云宛潛意識就為對方找了諸多借口。

　然而這些借口，在上那封信時，便又顯得可笑，解釋不通了。

　是的，有人給寄了一封信，目前就上面能辨認的，全是有關沈禮的信息。

　而最可怕的是，這些信息，還無一例外，都是真實正確的。

　大學相識，六年婚姻，沈禮是個什麼樣的人，云宛自問再清楚不過，上，絕對地相信對方，并且很肯定在大事上，沈禮也絕不可能欺騙自己。

　但是理智上……

　理智上……

　云宛閉上了眼，腦浮現紙條上最后一個待驗證的信息——京大醫院婦產科。

　這個醫院知道，和家，和單位，乃至和軍部，都不在一個方向。

　這麼一想，這個地點也變得更加可疑起來……

　像是，有什麼掩藏的東西，紙條背后的人要告訴似的。

　而云宛直覺，絕對不會是一件好事。

　喝口咖啡，將再度鼎沸的思緒下去，凝著空中不知哪一點，云宛很快有了決斷。

　既然有人寫好了時間地點請過去，那里有什麼乾坤，去了不就知道了嗎？

　在上京，在鬧市，還在醫院，難不還能遇到什麼危險？

　既然絕對安全，去了不會塊，又能清除心里的那些疑神疑鬼，何樂而不為？

　甚至于沈禮有沒有騙，多出來的這麼一天假期，到底是口誤，還是有其他的事要做，甚至，要背著做……

　想，去了，相應的也會給個答案。

　長睫輕，下定決心的那一刻，著杯子的指尖也跟著不控。

　在很久之后云宛回想這一刻，才明白，當時看似果決。

　然則心深，應當是有害怕的。

　*

　紙條上的日期轉瞬即到。

　這兩天云宛無數次幻想過沈禮來找自己，說弄錯了休假日期，會提前一天回來。

　然而，并沒有。

　于是從早上開始，云宛看似正常，心卻著說不出的焦慮。

　午飯后出門，選了一套平時怎麼都不可能穿的搭配，戴了頂闊沿遮帽，最后拿了副瑰墨鏡，車去了那個醫院。

　醫院下午兩點開始上班，云宛一點半到了。

　循著樓層找上去，不知道是來的早還是其他原因，到地兒冷冷清清，除了零星路過的護士醫生，并不見患者。

　轉了一圈悉地形后，云宛并沒有在婦產科區域外等候，而是往前幾步，坐在了去婦產科的必經之路，骨科拐角的長椅上。

　坐定了帽檐，戴好瑰墨鏡，云宛心跳轟然。

　為了平復心緒，期間還戴耳機聽了小會兒歌，然而隨著兩點的分秒臨近，什麼歌曲都無法讓心平靜。

　兩點整到，冷清的樓層開始出現患者，云宛只覺得上每塊都是繃的。

　兩點十分，云宛換了個坐姿，全僵。

　兩點半，高度集中力盯了半個小時，什麼異常都沒見著，云宛稍稍放松了下來。

　三點，云宛直的背脊松弛，靠到了椅背上，并順手換了首自己喜歡的歌。

　三點半，云宛翻出了發小夏天的微信，百無聊賴問要不要晚上一起吃個飯。

　得到肯定的回復，時間來到三點四十。

　看著墻上不不慢的時鐘，長出口濁氣，心放到肚子里的同時，云宛直覺，該是被人耍了。

　至于是誰……大小姐的黑名單太長，看誰都可疑。

　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不會再傻兮兮守這兒，該走了。

　扯下耳機，云宛拉開包收拾東西。

　也就這麼須臾，一道糯的聲音在背后響起，“不好意思，這次醫生一定要你來，說是四個月了要……嗯，總之今天再問問，下次盡量還是我自己來。”

　聲音輕，帶著些甜。

　云宛覺得好聽的同時，還到腔調悉。

　然而下一道聲音響起，直接把云宛釘在了原地，讓全僵，無法作。

　那是一道溫和的聲，平穩道。

　“沒事，應該的。”

　“麻煩你了。”糯聲音道。

　溫和聲繼續寬，“說了沒事，別想了。”

　這麼幾句，兩個人從云宛背后錯而過，聲音也隨之遠去。

　長指抖得厲害，云宛近乎機械式地轉正了，不可置信的，手把帽檐往上掀了掀。

　聲音悉，但，但也可能是聲線相似，對吧？

　萬一、萬一呢？！

　下一刻抬眸。

　瞳孔收，所有僥幸亦全然幻滅。

　們太悉對方了，聲音如果會有相似，那連背影，走路姿勢也一致，云宛還能繼續欺騙自己這是另一個人嗎？

　不能。

　沈禮。

　云宛確定，剛才走過去的其中一個，是對象，沈禮。

　而對方手親扶著的，是個孕婦，看形結合那幾句……四個月了……

　瞧著兩人走進婦產科，云宛不知自己該作何表，牢牢抱住自己的包，只覺通生涼。

　閉目。

　云宛覺自己整個人不控制的，在輕。

　*

　后續云宛并沒有選擇馬上離開，而是又坐了下來，外表看還是好好的，只有自己清楚，里已經全然不同了。

　后面的時間好像過的很慢，又好像流逝的很快。

　到真正離開醫院，走在街上，云宛整個人都是恍惚的。

　回想起來，在認出沈禮之后，記憶便變得破碎混沌，如果說還有什麼是完整清晰的，那大抵是孕檢完畢，沈禮牽著那孕婦從對面一路走來，走到面前，然后再輕松和肩而過，這一過程了。

　看清沈禮臉的那一刻，云宛想，那種心自己恐怕永遠也無法用詞句形容，但隨之相應的，那覺如烙鐵燙心口，永不能忘。

　*

　夏天，周定的對象，也是云宛下午約的那個發小，見到云宛時，離們約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小時，離正常下班點也過去了四十分鐘。

　期間和周定電話聯系不上對方，問云宛同事，又說人今天請了假。

　相識多年，深知無故失聯失約不是云宛風格，終于在單位門口等到人時，夏天正擔心得不行，一個箭步沖了上去。

　“謝天謝地，你終于出現了，我就說你……”

　話剛開了個頭，隨著距離拉近，瞧清楚云宛，夏天終于意識到了不對勁。

　很不對勁。

　平時的云宛就算有點大小姐的傲，但絕不會是這個樣子，這樣……

　眼前的云宛很安靜，如常漂亮的眼看著夏天，人還是那個人，但是配著一臉的面無表，木訥的站姿態，夏天看進那雙眼底，皮相還是那皮相，但是里……里蘊著的靈俏皮，好似一下子空了。

　這雙眼覷著夏天，看得語聲一滯。

　“不好意思，走過來的，慢了點。”

　云宛聲音幽幽，聽得夏天背脊一涼的同時，疑問滿頭，走？走過來？從哪里……

　不過不待發問，云宛下一句更是平地驚雷。

　“天天，你說，沈禮會出軌嗎？”

　夏天被砸的七葷八素，腦子里甚至都沒把“沈禮”和“出軌”兩個詞準地關聯起來，云宛又將紙條到今天醫院所見，全盤托出。

　夏天：“——！”

　這信息量，救命！

　知道夏天需要時間消化，云宛說完就閉了，靜靜地等待。

　“沈禮對你那麼好，那孩子也、也不一定是的啊？”終于找準到整件事的關鍵，心如麻的夏天竭力冷靜道，“對，萬一是人之托，陪朋友去呢，你知道的，沈禮就是熱心嘛，所以……”

　“所以我在醫院沒有站起來。”云宛開口接道。

　當時不是沒想過站起來質問，但是，現在生育率這麼低，每個孩子都很珍貴，孩子的信息除去父母醫生，外人輕易接不到，云宛害怕自己一旦站起來，打草驚蛇，可能就真的查不到任何東西了。

　夏天一窒。

　云宛又突兀道，“周定在部隊里人脈很廣吧？”

　“算是吧，但你突然提這干什……”

　話未盡，夏天的手被云宛猛的抓住，那力道死，像是抓住什麼救命稻草一樣，的生疼的同時，云宛的平靜終于出現裂，視線攫住，眼尾紅。

　“讓周定給我找個人查查，我知道他有辦法，錢不是問題，天天，我要知道。”

　閉目一瞬，那抹紅迅速遍染眼眶，云宛沙啞道。

　“我要確切的知道，那個孩子是不是沈禮的。”

　“天天，幫幫我。”

　語聲中的掙扎痛苦，鎮住夏天了。

　下一瞬，夏天想也不想手抱住云宛，心疼道，“別急，宛宛你別急，這是小事，我們之間不用說幫。”

　一起長大的，云宛不用對和周定任何一個人說幫，他們自會竭力支持。

　一天后，一個部隊搞刑偵的軍人微信，被推到了云宛手機上。

　云宛添加了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