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張大師這兩年已經不制壺了,他最后面世的幾把,只會越來越貴。”
云宛歪頭,“可尤辰星不是說讓你拿來喝嗎?”
“那是知道我還有一把好壺收藏著。”
“……知道嗎?”
“不然呢,你以為人家像你,什麼都不上心?你看看今天送的那幾樣東西,不知道的還以為才是我兒呢!”
云宛大大咧咧,“沒事,以后應該就是你兒。”
云父:“……”
云父真是被云宛說的啼笑皆非,看過壺,對茶和壺的勁兒一過,轉頭看著自己兒,倏爾問道,“對你如何?”
云宛張口就道,“好的啊。”
看云宛不假思索的樣子,云父輕出口氣,再看看手上的壺,神復雜道,“我瞧也是。”
如果不是真的對云宛上心,禮不會準備得這麼別有天。
如云宛說的,來的時候拎著兩個袋子,云父還真的以為就是尋常拜訪,送尋常禮,哪知道,拿出來真是讓他都覺別開生面……
國安局最年輕的長,到底是有兩把刷子。
再看單蠢的云宛,想叮囑點兒什麼,話到邊,又作罷。
就云宛這個樣子,算了,肯定沒法和尤辰星玩心眼,有些話,云父叮囑了白費口舌,也懶得廢皮子了。
再看兩眼不釋手的壺,只道,“先談著吧,小尤這孩子不錯的。”
云宛不以為然,“知道啊,全上京都這樣說~”
云父:“……”
上京的說法,和他口中的評價,能同日而語嗎?
算了算了,對牛彈琴,他就活該多和云宛多說!
兒孫自有兒孫福,想著他們家阿姨在廚房說的那一番話,到尤辰星的用心,云父緩緩也放寬了心,看著兒大大咧咧不諳世事的樣子,頭一次生出了,兒福氣還在后頭的期待。
*
阿姨做好飯出來,圍坐著茶臺聊著天,云父已經泡上第三壺茶。
看著解圍的阿姨,云宛奇怪,“蘭姨,你不和我們一起吃飯嗎?”
阿姨樂呵呵道,“不了,家里有事,我回去了。”
今天是云教授見云宛新對象,蘭姨不是那麼沒眼的人,知道該把時間留給他們一家,也沒有留下來討嫌。
“沒事的,蘭姨你別不好意思。”云宛看出了蘭姨的面薄。
但是蘭姨在家里干了二十幾年了,小時候云宛都是照顧的,說是半個親人也不為過了,故而挽留。
蘭姨堅持,云父不喜歡為難人,大手一揮,讓走了。
出門前,尤辰星才起,把一個禮盒給了蘭姨。
蘭姨沒想到自己還有禮,本想推拒,奈何尤辰星一張實在是會說,兩言三句的,就把人說的迷迷糊糊,蘭姨離開后,手里莫名其妙就多了個禮盒。
還是云宛非塞手上的。
走到小區樓下,蘭姨想了想,走到遠一點的地方,把包裝給拆了,好奇里面是什麼。
打開來,是屬相的金吊墜。
瞧著分量,怕有小幾萬,當然,對標尤辰星給云父的禮,算是薄禮了。
但是這個禮怎麼說,妙就妙在分寸很合適。
蘭姨和云教授云宛相,但到底不姓云,不是云家人,尤辰星送太重了不合適,可確乎在云家那麼多年了,云宛也是看著長大的,不送,也不太合適。
這個金項鏈,就很好。
不算貴重,通貨,送屬相,圖個吉利,如果不喜歡,也可以拿去融了,做別的款式。
想通這層,蘭姨又往云教授住的樓棟方向看了一眼,角出個笑來。
這回宛宛相中的alpha倒是不錯。
拋開其他的外在條件,單就這份心意而言……
是個有心的。
有心就好。
可不能再找個像上回一樣的了。
*
蘭姨張羅了一大桌子菜。
賓主盡歡。
大家坐著消化了會兒,看了會兒新聞,等飯后的倦意過去,云教授又拆了一袋尤辰星拿來的茶泡著。
開水澆燙在紫砂壺上,白煙裊娜,問過尤辰星家里、工作、還有一些基本的況,話鋒一轉,云教授問起來地震。
前幾天的況,尤辰星據實已告,云宛來的時候,似玩笑的口吻,尤辰星把送那個小孩去醫院的事,也當講故事一樣,盡量輕松的講了。
云父聽了眨了兩下眼睛,倏爾就不怎麼說話了。
云宛沒想過要把這事給爸說,覺得不好意思的同時,爸的反應,也讓有點捉不,故而期期艾艾瞧著云父。
開水燙過薄可的功夫杯,白瓷細膩如玉。
云父注水,第一遍茶洗過,茶湯又用來洗一遍小杯子。
第二泡茶好,慢著子分杯倒好,白的杯子,香濃的茶湯,看著聞著格外的舒緩緒。
一個杯子被云父拿起,放在了云宛面前,沉默作好久,看似不經意的,云父問,“這個決定不容易吧?”
輕輕松松的一句話,問到了云宛心底。
見兒不答,云父也不,反而以一個長輩的姿態問道,“怎麼最后還是回去,決定把人送去醫院了?”
云宛把茶拿起在手里,緒復雜。
好半晌,聲音輕輕的,答。
“就是覺得,如果不送,心里不安。”
“怎麼說,都是個小孩。”
還是個失去的小孩,何其無辜。
下一瞬,一只大手落在了云宛頭頂,云宛訝異,在完全沒想到的場景中,云父了的頭,像是小時候那樣,輕帶著長輩的關懷,了。
“好的。”云父評價。
“看來我的教育還是不錯的。”
雖然云宛一直沒什麼事業追求,但云父自問,云宛他教育得還是很正直的。
云宛抬眼去看爸,說過這兩句,爸又開始忙著品茶,對這件事,似乎沒有多的話再想說了。
但是云宛有。
云宛在親近的人面前,格向來比較直,想,也就說了,“其實我也不是沒想過直接開走了……”
“當時,覺得委屈的,……難,很難。”
“想為什麼是我遇到這個事兒。”
但命運就是蠻橫而不講道理的。
云宛知道。
“然后……我就想到了你……”
云父手一頓。
云宛低頭,隨著敘述,好像又回到了那個寒風冷冽的夜晚,被拉扯著要抉擇。
“那邊的夜空很好,污染,能看到好多星星,我想,是不是很久以前,你和我一樣,也在同一片天空下,過同樣的煎熬……”
“想著你,我就好一些了,我面對的,相對你那個時候,應該什麼都算不上。”
“我就告訴自己,沒什麼,總是會過去的。”
云父眼焦點模糊一瞬,點頭認可,“是啊,再大的困難,總是會過去的。”
“爸,我好像,有點能理解你了。”
云宛突兀道。
這話實在是突然,云父一滯,裊娜水汽中,竟是半天沒說話。
尤辰星知道這種景不該自己開頭,就只低著頭,該喝茶喝茶,該閉閉。
云父眼尾湮出一點兒紅,只覺得嗓子里卡了什麼。
看著云宛,一下子想到了小時候的模樣,又變現在這個樣子,來回切換,時間一晃幾十年,有些東西,變了,卻又不變其本質。
就在云宛以為爸會和深聊幾句時,被云父以手握拳,猝不及防敲了腦袋一個栗子。
“?”
云父虛張聲勢,“誰稀罕你理解,好好喝茶。”
視線偏移,不想讓云宛從他臉上瞧出異樣,云父碎碎念道,“大好的日子,開開心心的,別整這些酸酸唧唧的東西,煩不煩!”
你這樣說,我可要鬧了?
云宛癟,去頭,“不說就不說,怎麼還上手了,多大的人了,稚不稚……”
“怎麼,我還不能敲打你了?!”
云宛瞪大眼,“?!我都年人了!”
講不講道理了還。
事實證明,云父不講理,“再年人你也是我兒!”
云宛眼睛瞪得不能再大了。
尤辰星知道云父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后續的話都是在帶開話題遮掩。
偏云宛好似瞧不出來。
看著這父兩又要拌,趕話勸和,“云叔,其實云宛后續還幫了我們不忙的,我講給您聽。”
上安著老的,手忙不迭到云宛頭上,給小的。
云父果然好奇了,要聽。
云宛就眨眼睛對著尤辰星,控訴爸的無理取鬧,被尤辰星輕輕著腦袋,順。
這一段過了,后續算是相談甚歡。
聽見云宛想寫震區報道,云父沉思了會兒,讓云宛等他兩天,他有辦法給云宛找找相片。
好久沒說這麼多話,聊完了,云父就茶臺拍了個照,發了朋友圈。
配字只寫了“清談茶會”四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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