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團長媳婦把五個娃喜歡得不得了，夸了這個夸那個。

　“你家大娃別看不說話，真是能干，摘回來的野菜又又鮮，都帶著水呢。”

　這個胡瑤承認，自己連野菜長得啥樣都不知道，幾個娃摘回來的時候只負責做。

　一吃了早飯，胡瑤就把做好的褂子拿出來了，大的給二娃換上，小一點的是給四娃的。

　胡瑤指著炕上還著的布料，“今天空會再做幾件，你們每人一件。”

　二娃低著頭雖然沒說話，不過小臉兒通紅通紅的，把角揪得的，看來心是極不平靜的。

　四娃卻是用力聞了聞，他也想香噴噴的。

　胡瑤趕把四娃的這件新褂子給下來了，尷尬地笑了笑。

　“剛做好還來不及洗，我現在用香香的皂洗了，風一吹就干了。”

　四娃居然眼圈兒紅了，胡瑤還以為他委屈了，又趕讓對方高興。

　“用香皂洗，行不？”

　四娃這才點點頭，“行。”

　香皂還是剛從鎮上百貨商店買的，香的味道確實濃的。胡瑤用來洗臉還沒幾回呢。

　龐團長媳婦帶著二娃走了，胡瑤就趕給四娃洗小褂子，真是用香皂洗的。

　洗的時候，幾個娃都蹲在旁邊看，只有大娃坐在炕沿上看小人書，頭都沒抬。

　好不容易把裳洗干凈晾出去了，胡瑤終于可以在炕上攤開口氣了。

　三娃又湊了過來。胡瑤斜躺在炕上，看了看三娃的那對期盼的眼睛，不忍心。

　“晚上吧，今天晚上給你做好，咋樣？”

　三娃還是很好說話的，他馬上點頭。

　“隨便。”

　胡瑤都想給這小子一腳了，明明很滿意很高興，還假裝。

　四娃坐在旁邊陪著五娃玩翻花繩，給了三娃那補丁撂補丁的裳一個鄙夷的小眼神。

　“哼。”

　三娃用手扯了扯自己的褂子，“我一個大男人，要什麼香噴噴的呀。”

　三娃手勁大，平時都可稀罕自己的東西和裳了，今天手上微用了用力，也是一個沒留心，就聽著“刺啦”一聲。

　一個角，慢慢地飄落在了地上。

　胡瑤也不困了，是太吃驚了，沒想到這小子這麼厲害，那他還適合穿普通裳麼？

　大娃卻像是見怪不怪了，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又默默地低下頭繼續看小人書了。

　胡瑤吃驚的還沒有收回來，就聽到五娃的聲音了起來。

　“哇，三哥，你又撕壞裳啦。”

　五娃用了個“又”，胡瑤心里話說，這得備多面料夠這小子使的。

　三娃卻覺得很冤枉啊，這輩子他可珍惜東西了，這是頭一回。

　越想越難過，越想越覺得委屈，三娃也慢慢地癟起了。

　“不、不，我不是。”

　看著三娃著急得真要哭了，胡瑤相信他不是故意的。這會兒已經沒一丁點睡意了，趕從炕上坐了起來，把三娃抱到了炕上。

　“嗯，沒事，不就是件破裳麼？”

　三娃用小手抹了下不存在的眼睛，仍是癟著小兒。

　“真的，你不騙人？”

　胡瑤搖頭，“不騙人。”

　本來幾個娃的裳都是補丁撂補丁了，三娃的裳肯定是大娃和二娃穿著替下來的，也不知道了多了。

　胡瑤想著，大不了給這小子多做一件。

　扯壞一件，不還有一件麼。

　胡瑤這邊打好了主意，那邊四娃和五娃已經不想繼續玩了。

　五娃先看了看胡瑤，又看了看大娃。

　大概是經過一番思想斗爭，五娃又爬到了胡瑤這頭，直接爬到胡瑤上，主地在胡瑤臉上親了一口。

　胡瑤看了看外面的天兒也差不多了，輕輕拍了拍五娃的小屁屁。

　“再等會兒吧，等你四哥的裳干了。”

　五娃兩只眼睛瞬間亮了，“好。”

　外面的風夠勁，太曬得也暖和，也沒多大功夫四娃的褂子就晾干了。

　雖然稍微有一丁點，但是不影響穿。

　就照四娃自己的說法，那是“穿著穿著就干了”。

　胡瑤背著五娃，大娃背著四娃，三娃穿著一個角的裳帶著滿臉的開心跟著。

　幾乎是一邊說話一邊走，大概是今天幾個娃都很開心，沒覺得時間有多長，他們就到了快進鎮子的地方。

　在那顆大樹下，果然坐著一個老頭，不過不是那個白老頭。

　這個老頭比白老頭看著頭發黑一些，胡瑤也不敢過去隨便打擾。

　不過在后背的五娃卻沒那麼多顧忌，五娃抬著小手就喊了起來。

　“喂……，白爺爺在嗎？”

　胡瑤心說，你當這是上人家家里呢，見個人就問家里主人在不。

　“小五，對陌生人不能這麼說話的。”

　那個坐在石頭上的老頭，在聽到胡瑤和五娃說話時，立即站了起來。

　不僅站了起來，還朝著他們走了過來。

　這個老頭先把他們幾人看看，然后才問道，

　“不是說有五個娃麼？”

　胡瑤一聽，居然是真的認識那個白爺爺的。

　“我家二娃跟鄰居上市里去了。”

　這個老頭把幾個娃看了又看，在看到三娃裳缺個角時，立即就皺起了眉。

　然后他又看了又看，總覺得好像哪個也比這個小子穿的好呀。

　胡瑤也看出來這老頭咋想的，趕就給解釋。

　“裳是他自個兒揪壞的，新的還沒做好呢。”

　這個老頭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對孩子一定要有耐心，一定要一碗水端平，一定要好好教育，一定要……”

　胡瑤看了他一眼，心說關你啥事啊，而且對三娃好的啊。

　胡瑤沒再理他，帶著幾個娃去了大石頭那邊。

　大石頭再大，也不可能坐更多的人。

　三娃看了看，遠有一塊更大的石頭，他立即跑了過去。一邊跑還朝胡瑤說，

　“那塊大石頭看著干凈的。”

　那個老頭又走過來，臉已經沉了下來。

　“你這個人咋回事啊，你自個兒坐在石頭上，讓那麼小的孩子搬那麼大的石頭。你這媽是怎、怎……”

　這個老頭的話還沒說完，就看到三娃很輕松很輕松地把大石頭搬了起來，又很輕松地往這頭走。

　“咣”把石頭放在地上，挨著先前的大石頭。

　三娃拍了拍手，又拍了拍自個兒上的土，然后才一屁坐到大石頭上。

　坐到石頭上后，三娃還滿意地點點頭。

　“這塊石頭被太曬的時間長，還暖和的。”

　大娃這才挨著三娃坐下了，剛才四娃已經挨著胡瑤先坐下了。

　“你、你是怎麼辦到的？”

　老頭都合不上，看著三娃一臉的不能相信，他還用手了好幾次自己的一雙老眼。

　老頭小心奕奕地看了看三娃，又看了看他那了一塊角的裳。

　“你經常揪壞裳？”

　三娃被問得臉一下就黑了，他看了看這個老頭，立即握起了自己的小拳頭。

　“你想干啥，打架麼？”

　老頭趕搖頭，心里話說我可不夠你揍的。那麼大一塊石頭，居然被三娃輕松地就搬了過來，連一滴汗都沒出。

　“你多大了？”

　“6歲了。”三娃要不是看他是個老頭，早就給他一腳了。

　“你到底要干啥啊。”三娃特別的不耐煩。

　“你要是沒事就趕走吧，我還等人呢。”

　三娃一說等人，這個老頭趕就把手到兜子里了。

　“看，我就是給你送這個的。”

　一大把大白兔的糖，有個十大幾顆呢，看的三娃口水差點給流出來。

　雖然老頭很是覺得三娃不是6歲，一定是假裝的。

　但是在看到他看到糖不僅眼睛直了，口水也都要流出來的時候，這老頭忽然覺得自己像個傻子。

　“哈哈，太有趣了。”

　老頭把兩個兜子里的糖全抓了出來，一腦都放進了三娃的懷里。

　“白爺爺這兩天有事，嗯，等他忙完了，我讓他去找你們？”

　三娃看了看自己懷里的糖，想了想正要說話，卻聽到一個的聲音說，

　“我們去找他吧，畢竟他年紀大了。”

　說話的是四娃，一臉的警惕。

　哎喲喂，把這老頭給驚奇的，不過他還是大笑了幾聲。

　“噢，你們他白爺爺，以后就我黑爺爺吧。”

　自稱黑爺爺后，還了自己的腦袋。

　四娃看了看，想了想這才點頭的，

　“確實，你的頭發看著黑一點。”

　黑爺爺馬上又同四娃說，“噢，白爺爺呢是個退休老干部，他經常到這邊來坐坐，你們要是有空就來找他玩。”

　“你家住鎮上？”四娃問。

　黑爺爺又仔細看了看四娃，“你幾歲？”

　四娃出四手指頭，“我四……”

　“我2歲啦。”坐在胡瑤懷里的五娃，突然指著自己說。

　這個老頭當然知道五娃2歲了，也就是這個機靈的小丫頭，讓退休老干部回家一直哈哈大笑。

　“行，你們有空就過來，我也得回去啦。”

　看著這個黑爺爺的離開后，胡瑤把筐里的一個布袋子遞給了大娃。

　大娃朝三娃跟前一，三娃乖乖地把懷里的一大堆糖全放進去了。

　不過三娃還有點不放心，用眼神看著胡瑤。

　胡瑤微微點點頭，“明天可以吃，但今天不能吃。”

　“為什麼？”三娃很不明白，他口水也要像五娃一樣了。

　胡瑤把五娃重新放到筐里的時候，才慢慢地問他，

　“你有好好刷牙嗎，是一早一晚刷兩次麼？”

　三娃立即用手捂在了小上，而四娃又是冷“哼”了一聲。

　“就知道你最不干凈了。”

　胡瑤心說你還有臉說別人，這幾個男娃的干凈衛生要從現在抓改造。

　“既然來了，我們去鎮上再買幾把牙刷吧。”

　雖然是到百貨商店買牙刷的，還又買了點布，想想今天三娃的手勁，胡瑤有點怕怕啊。

　等他們離開鎮子，快到村子里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陣哭聲。

　這陣哭聲是從后面傳來的，還伴著驢車“叮當當”的響鈴聲。

　“哇，咋辦，可咋辦啊，我的閨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