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決定，與你何幹。” 沒有多看一眼，邁步出門。

在門口頓了一頓，纖小的子有種婉的倔強。

“你趕回來我很高興。”

“但，這改變不了什麼。”

水殿之外，白石路徑在夜下延至遠方。

忽然頓住腳，盯著遠一株高大的碧樹，花期已過，層層青葉婆娑隨風，夜鳥棲宿，萬一片幽靜。

樹下，有重重的影，仿佛藏著一個看不見的世界。

淮，如果你還活著……

看到今天的我，會不會很失。

假如當年我不是那麼無能……也許……

孩立了許久，默默低下了頭。

房間一片漆黑。

姿勢都不曾變過，第一次覺出寒意徹骨的絕。

夜，一分分深沉。

每一分都如水火煎。

他不願去想迦夜現時的景，卻又無法不想。

想微涼的，清冷的香，想在別人下任憑輕薄，必定又是咬著。

想絕的話語，譏諷的目。

那一抹冷漠孤絕的秀，刺得人鮮淋漓。

由人輕鄙卑微至此，仍無法轉而去，找不出任何支持下去的意義，他恨不得將自己痛毆一頓。

窗外瀝瀝下起了雨。

不知過了多久，黑夜長得沒有盡頭。

仿佛過了一百年，終於傳來了幾不可聞的腳步。

門輕響，迦夜踏進來，上沾滿了泥土，鞋汙得不樣子，手裡還提著一件東西，鮮從腕間滴落，地上留下一行漉泥濘的足跡。

沒有著外，一中，著軀，黑發狼狽的搭在臉頰，水珠從小巧的下頷滾落，微寒的輕。

“你……還在……”出一微笑，子冷得像冰。

他一把握住了的手，細白的指尖滿是劃傷，混著汙髒的泥，捋起袖子，橫七豎八的傷口在素腕上怵目驚心，緩緩滲出鮮。

無法按捺的殺機湧，他轉便走，被拉住。

“你去哪。”

“我去殺了他！”他振臂掙。

未出幾步被從背後扣住，淋淋的手臂環住他的腰。

“和他沒關系。”的聲音很低，背心漸漸浸，他覺不出是冷是熱。

見他不出聲，將袖往上卷了卷，鮮紅的守宮砂仍在。“傷是我自己劃的。”

僵的轉回，目詫異而迷。卻不再解釋，放下了一直拎在手裡的東西。

“服很髒，我先去沐浴。”

待迦夜從浴室中出來，他正盯著桌上的件。

的外撕了兩塊，分別包裹著一堆骨骸。一堆屬於子，顯然年限較長，另一堆應該是尚未年的男子骸。

迦夜默不作聲的取出兩只玉壇，將骸骨小心的放，細致的一點點裝好。

“這兩骨骸，一是我娘，一是淮。”明淨如瓷，迦夜黑發垂肩，神平靜，並無悲慟之。“我夜裡去挖了出來，我娘當年被草草埋葬，找到了又不能確定，所以滴驗骨，費了些時間。”

“你……”放下了對傷口的疑問，另一個懸念接踵而至。

“我沒讓他我。” 馴服的任他上藥敷紮。看出他的迷，迦夜宛然一笑，似一朵冰綃的花。“用利益作餌，換得他答應再等幾天。”

窗外的雨停了，推開窗看了看，滿天的繁星閃爍。

提起玉壇，示意他跟隨，悄無聲息的踏出水殿，穿過雨跡猶存的石徑，越過黑沉沉的屋宇，來到了位於山道出口的司駟監。

司駟監中一片寂靜，一偏僻的馬廄懸著一盞孤燈，散出昏暗的黃。

推開門，裡面竟然有一匹鞍轡齊備的駿馬，背上馱著必要的行囊，正懶洋洋的嚼著草料。

“時間急，我只來得及備了一匹馬，可能……”有點不自在的別過了頭。

畔靜了半晌，正想再說什麼，男子忽然翻上馬，一把帶起攬在前，健臂有力的環繞。

“坐穩。”沉沉的男聲響在耳邊。

縱馬而出，蹄如急雨，迅速奔出了靜謐的山道。

遠離了沉沉山影，漸漸放緩了韁繩。

一明月從天山層層峰巒間穿出，浮於蒼茫雲海之上，連晨星都失卻了輝。

萬裡不斷的風掠起，拂過江南舞榭，吹過邊關冷月，浩連綿不息。如練清輝遍撒天地，自然的壯景讓人心神俱醉。

縱已見慣，懷中的人兒仍不自覺的贊歎，他收了雙臂，臆充盈，忽然間心澎湃，一聲清嘯出口。

……由來征戰地，不見有人還……長風幾萬裡，吹度玉門關……

輾轉殺戮，兵戈七年，終有一日放蹄還鄉，出囚已久的牢籠。

他低頭輕吻風揚起的發。

“我們，回去。”

上卷終

【江南篇】

江南

春三月，江南草長，雜花生樹，群鶯飛。

春日的江南，和風細細，楊柳依依，正是深濃綠競芳華的時候。

小橋流水，曲巷深院，黑瓦牆。

往來行人如織，熙攘的商販店鋪挨門聯戶，售賣著各針指細，還有俏最的胭脂水，文人士子的生宣水墨，沽量議價的聲調輕，呢噥人，空氣中浮著桃花般的香豔旖旎。

風塵僕僕的塞外行客踏了江南，仿佛到了一個新鮮異樣的世界。洗漱過後，迦夜披著一頭發，倚在窗畔看了許久。

他用布巾替拭去發上滴落的水。

“這裡真。”伏在手臂上歎息，角有抹清淺的笑。

“看多了也就平平。”初到大漠的雪峰落日也曾令他驚歎。

“回中原你不高興？”

“沒有。”

不會懂。離家多年，越近鄉更怯。

家中的一切既懸念又畏，該怎麼解釋這無端消失的七年。

黑亮的清眸了他許久，忽然別開眼。

“我們在這裡分開吧。”

他的手頓了頓，徑直說下去。“你有你要到的地方，我有我的去，沒必要再耽在一起，盡早分開行事的好。”

“你想去哪？”寂靜良久，後的手又開始拭著黑發。

“我？”拈起一縷掉落的發，細細在指尖盤繞。“我只來這裡看看風景，其他的與你無關。”

“那就一起走。”

“沒必要。”冷靜的否決。“離開了天山你已自由，無需再聽從我的命令，何況你現在的功力已經高過我。”

“你怕我？”

明知是相激，鼻子裡輕哼一聲。“你指什麼。”

“怕我的武功足以威脅到你。”布巾換了牙梳，他徐徐梳順如雲秀發，作和話語一樣不疾不緩。

“有必要麼？想殺了我，你得付出相當的代價。”合上眼，仿佛置事外的剖析。“就算你怨憎屈為奴的幾年，也必然會掂量行事的後果，恨我也不致於行險。”

“你認為我恨你？”

“恨我也很正常，沒有人喜歡被馭使，何況還是像你這樣的人。”接過梳子慢慢的挽起烏發，依舊看著窗外。

“你一直對我不錯。”

“我可不至於傻到認為你會激。”嘲諷的笑了笑，“不過是互相利用，最後能各不相關已屬難得。”

“為什麼答應和我一起走。”不曾被激怒，深遂的眼睛像在探測。

“你想聽什麼？”迦夜轉過，迎視著他的目輕嘲。“我一心想殺教王，卻沒想過功之後怎麼辦，巧千冥的挾制也令我惡心。既不想應承，自然只有離開天山，與你同行僅僅是順途而已。”

的笑冷漠而寡。“別想太多，錯判可是會致命。”

“聽起來真無。”男子的話似惋似歎，雙臂支住窗臺，困住了。“原來七年時間，你對我純粹是利用。”

“那又怎樣，不也得到了你想要的。”試圖推開他，卻紋不。

“說到底你還是怕我。”

“什麼意思。”不喜歡弱勢般的姿態，用真力震開，走至床邊收拾包裹。

“怕我尋機報複，不如趁早躲開。”他仍靠在窗邊，聽不出話裡有幾份真切。

“你要這麼說也行。”無所謂的回答，頭也沒抬。

“或者……”

靜了片刻，走近按住的手，男子的眼神奇異。

“你怕和我在一起時日久了，再離不開？”

眼很亮，俊秀的眉宇然挑釁，蘊著飛揚奪目的神采，盯著的眼。

一時愣了愣，腦中竟找不出回語。

待要回答已是晚了，俊臉笑容忽綻，如雲破日出，不容拒絕的一手拉起。

“若非如此，何必分道。”

“走吧，我帶你去逛逛江南。”

走在喧鬧的街道，輕輕探額，仍想不通那一瞬為何失神。

頭頂被彈了一下，他笑的看著。

“走路觀景，江南的地面沒什麼好看的。”

調侃的語氣讓心裡一，忽然明白了哪裡不對。自離開天山以後，他越來越強勢，再不是那個跟在後沉默的影子。隨著份實力的轉換，許多事都離了掌控，以他為最。

覺並不舒服，盡早各奔東西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心中下了決定，再無迷。

抬起頭瀏覽街景，聽著他指點江南風，欣賞著與大漠完全不同的趣致，須臾便被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