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的男孩。

“這孩子……你帶去送進戰奴營，十歲以前……別讓他死，我在九泉之下都會記著你的恩。”

“送進戰奴營？這種小鬼哪活得下來。”口而出的是碧隼，銀鵠在邊撞了一下，示意同伴住口。

緋欽費力的看了看他，有種奇異的應，相似的氣息並不難辯認來曆。沒有駁，無奈的苦笑。

“活不下來……那是他的命，我們……都是這樣過來……我寧可他死在戰奴營，也不願讓他被親生父親指派的人……當汙穢一般除掉……”

漸漸滲出邊，聲音極微弱，幾乎要附在耳邊才能聽得清。

“……迦夜……求你……我知道這是個麻煩……”

“你……子最冷……心卻是好……”

“……求你答應我……”

“我答應你。”迦夜只覺得一片昏，握住的手越來越冰，心裡有什麼東西在瘋狂的膨脹。“告訴我那個人是誰。”

聽到承諾的答案，垂死的面容綻出一笑。

“……多謝……我知道……你一定會……”心神一懈，氣息更是斷續。“……這樣死……真丟臉……我……真後悔……”

最後一點聲音消失了，帶著悲涼自嘲的笑湮滅了生命。沒有像那些被殺死的人，躺在床上，如一個為生活折磨狼狽不堪的病婦，留下了掛在頰上的一滴殘淚，一個放不下心的孩子，撒手人寰。

迦夜靜靜的看著，那雙合不攏的雙眸蒙了一層水，帶著對世事的徹底絕，良久，手輕輕合上不肯瞑目的眼。

“……真難看，這樣也算七殺麼……你曾經比我更強的……就為了一個……”

輕喃的話語很淡，謝雲書卻心底發涼，無法抑制的恐懼泛起，突然極後悔了迦夜過來。

“迦夜。”他忍不住上前低勸，小心觀察的臉，“我們……先出去，找個地方靜一靜。”

凝滯的眼神有點呆，任他將手扯離緋欽，一言不發。

“迦夜！”謝雲書憂心的盯著，輕輕搖晃著香肩。木無反應，仿佛神魂消散，僅剩了軀殼。

“老三。”謝曲衡皺眉喝止，暗惱於弟弟的失態，青嵐悄悄扯了扯大哥的袖。

“迦夜！”心底的不安泛濫無邊，他開始發慌，顧不得旁人住的臉。“你不是，我發誓你不會是。”

許久，眨了一下眼，拉開他的手，趨近從未開口的男孩。

“你什麼？”

男孩沒有淚，看著母親從生到死，始終沒有一點聲音。迦夜的問話讓他轉回了視線，忽然重重的磕了幾個頭。

“我沒有名字，請姑娘賜名。”

早的臉上有令人心驚的決絕，一個孩子的話語教所有人側目。

“你……父親是誰。”迦夜的左手支在地上方磚，盡力穩住話語，心底戾氣制不住的翻湧，很想找個出口。

“姑娘要殺了他？”仿佛說的不是自己的生父親。

“嗯。”

謝曲衡在一旁聽了不滿，這些話本不該對一個孩子說。謝景澤暗自歎息，四翼卻覺得理所當然，他們對親緣裔並無多概念，只知恩仇分明。

孩子又磕了個頭，額上滲出痕。“請姑娘教我武功，十年之後我自己去。”

“你這孩子說什麼傻話，那到底是你爹。”謝曲衡忍不住上前喝斥，“逆倫弒親是何等大罪，齒及都是口孽。”

“他不配，我要親手殺了他。”孩子的眼睛裡唯有刻骨的仇恨，字句宛如詛咒。

鮮明的恨意如鐵，謝曲衡啞然失語。四翼倒是有了幾份欣賞。

碧隼點點頭。“好，還有幾份志氣。”

聽著對答，迦夜額角痛，心靈深仿佛有細弦錚然斷裂，再控制不住，微微一晃，掌下按住的青磚輕響，忽然裂了數塊不規則的碎片，謝雲書覺出周氣息極，不由驚駭。

“迦夜！”

起要走，他閃攔在跟前，手要捉住的肩。

“讓開！”一聲厲喝，眾人皆驚。

謝雲書卻寸步不退，探出的手也沒有停。

黑眸再沒有理智，只剩了殺機四溢，素手一翻，竟使出了全力。

連續數聲輕響，瞬間手七八招，皆是淩厲之極的殺著，毫無花巧可言，每一式足以致死，稍一不慎必定濺當場，令旁觀者目驚心。

“瘋了麼。”謝曲衡目瞪口呆，想上前拉開又不知從何著手，眼看三弟僅守不攻，形勢越來越急，不由心驚跳。

青嵐手足無措，一時不知怎樣是好。“天……怎麼打起來了。”

“主上真的沒留手。” 藍鴞也被嚇住了。

“究竟怎麼了？”碧隼邊看邊冒冷汗，只慶幸對手不是自己。

銀鵠沒說話，咽了一下口水，同樣也是張之極。

玉隋臉發白，袖中的手了又握。攻勢太狠，他沒把握完好的將兩人分開。

擋格變得越來越困難，漸漸被得不過氣，冰冷無眼的眼瞳宛如對一個陌生的敵人，只餘森然殺意。這樣下去只會兩敗俱傷，腦中飛快的轉過千百個念頭，始終找不到合適的化解方法。心意一橫，他鋌而走險，剎那放棄了招架，眼睜睜的看著纖指點來，白皙秀小的指尖仿如死神的鋒刃，帶著寒意直臆。他沒有躲閃，拼盡力氣喊出了最後一聲。

“迦夜！”

“三哥！”、“老三！”、“老大！”

數聲不同的驚呼同時響起。

指尖沒了膛，漸漸浸出了。

謝雲書沒有低頭，直直的盯著眼前的人，聲音沙啞。

“迦夜……我不是敵人，你醒醒。”

黑眸茫然而混沌，指尖一片溫熱。漸漸滲出，仿佛冰水冷卻了如沸的心。他的聲音在最後一刻劈了紊的頭腦，收住了勁力，傷口並不深，可……這是他的……

順著襟滾落在地，非常……刺目，映得眼前一片紅。

他握住前的手輕輕收攏，順勢攬住了纖腰。“……沒事的，你只是太累，什麼也別想，什麼也……”隨著輕的話語，指尖拂過睡，無知覺的墮了一片甜的黑暗。

兩難

朦朧中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各種奇怪的面孔淩的浮現，化不開的紅漫住了足徑，腥味得不過氣。夢裡沒有想見的人，充滿各種難聽的咒罵怒斥，聲聲都是指責，不論如何揮劍都如幽靈一樣徘徊在耳際，迫人煩躁得發瘋。

一直往前走，怎麼走也離不開那片紅的沼澤，只有如影隨行的嘲弄譏諷，雙足漸漸沉重得邁不，除了紅，唯有濃得窒息的黑暗。疲倦得要命卻不敢停，一駐足就會緩緩的沉澤，沒有地方可以稍供停歇，那樣長而不到盡頭的路，不知自己要去哪裡，麻木的跋涉中，腳忽然踢到什麼東西，揀起來一看，竟是謝雲書的頭顱。駭然驚恐的拋開，頭顱墜地，周圍竟散了一地的肢，其間還有母親和淮的臉……

猛然睜開眼，紅和殘肢消失了，只剩靜謐的房間。

幽暗的房間陳設悉，自己正躺在夏初苑的床上，上蓋著薄褥，一縷安神香正從薰爐緩緩騰出，依稀能聽到荷葉被風翻卷的聲音。

重的呼吸來自鼻端，狂跳的心一點點平複，那只是一個夢……

沒有殺他……他不會像娘和淮一樣死去……

門開了，夢裡散落的人完好無恙，快步走近床邊，如平日一般對微笑。

“你醒了，不，要不要吃點東西。”

聲音很溫，仍在恍惚。細指攀上了他的手，十指握，借著溫度才能確定他的真實。

“你做了惡夢？”輕輕替拭去額上的汗，細心而，與過去的每一天沒什麼兩樣。

“我夢見……”覺得嗓子發幹，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

“什麼？”他過去倒了一杯水，小心的喂給喝。

“沒……”

“你只是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我吩咐廚房給你做了點心。”

偎在他的前無意識的啃著點心，明明才從睡眠中蘇醒，卻仍是疲倦得要命，腦子迷糊一片，什麼也想不了。

他低低的說著些雜事，哄著多吃一點，不習慣一再被喂食，要接過來，手到眼前卻頓住了。

手指細白，似乎和平常一樣，中指卻有什麼東西，一條暗紅的線嵌在指甲裡，毫無痛，看上去像凝固的。

他沒讓多看，拉下的手繼續輕哄，懷裡的人卻僵滯了作，忽然開始簌簌發抖，抖得那麼厲害，比數九天寒穿單的人更冷，他放下點心抱了。

“迦夜。”

沒有回答，掙紮著從他懷裡出來，開始撕扯他的服，固執的要扯開重重遮掩，求證心底最恐懼的猜測。

實在藏不住，他便也不再阻攔，由得扯開了襟，出了裡包紮的繃帶。因為適才倚在口的蹭，雪白的繃帶重又泛出了痕，

呆呆的看著，長長的睫一不，良久，指輕著紅的一點，死死咬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