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微打起神尋思了半晌，將信將疑。

“既然有這樣的份，大可以名正言順的嫁給你，為什麼反而拒絕。”

“我不知道。”眉間無法抑制的浮出苦。“的心思太難猜，一直要逃，我抓住就已心力瘁了。”

著他的神，九微約同。“或許本不喜歡你，我從沒發現的頭腦裡有什麼東西能稱之為。”

“我不覺得，在我懷裡的時候我能確定，不排斥甚至喜歡我的親近，可一旦離開……”他挫敗的搖頭。“永遠別想從裡聽到真心話。”

“也許你該把綁在床上。”九微突然壞笑起來，輕浮的打趣。“人那種時候最誠實，只要技巧得當，想聽什麼都行。”

他也笑了，笑得很落寞。“其實我累死了，不知該拿如何是好，完全不給人一點機會，無計可施。”

“誰要你上這麼麻煩的人。”九微嘀咕了一句，轉手替他倒酒。

“能不就好了。”他唏噓不已，坦承自己的無措。“我真希別那麼固執，乖一點留在邊，要什麼我都答應……可什麼也不要，除了離開，什麼也不要。”

那樣漫長的追逐，他投了太多，猶如撲火的飛蛾全無反顧，卻只留一個背影，永遠不變的疏離飄渺，似遠似近，猶如在霧中的山巒遙不可及，以致偶然的繾綣都了夢一般的驚喜。

酒一點點見底，人在心事中醉去。

著醉得失去知覺的人，九微默默的歎息。

時隔這麼久，他仍為一個人而沉醉，漫長的猶如炙熱的火，穿越多年不熄，迦夜迦夜，你怎麼忍心。

真言

日上三竿，君王府門前出現了一個錦人。

依禮的請見君蹁躚，然一令人不敢怠慢的威嚴。

“請通報君小姐，故人九微，祈盼一會。”

既然迦夜已經更換了院落，連殊影都探不出，他也唯有循正道請見。很快即有回報，侍從恭敬的請，在君王府某靜苑，他見到了坐待的人。

即使聽碧隼提過迦夜的外貌，他仍是恍神了一下。

“一別數年，雪使委實變化驚人，我還擔心被拒於千裡之外。”

迦夜纖手引客，霜鏡奉上清茶果盤又退了下去，留下兩人單獨相談的空間。九微不著痕跡的環視，靜謐無人的院落看似空卻伏有多暗衛戒備，重重設防並不合迦夜的脾，想來應是君隨玉的安排。

……以的武功本不需要如此森嚴的防衛，究竟為保護抑是……

心底猶在尋思，迦夜已開了口。

“故人好容易來江南，自該盡地主之誼。”說著輕淺一笑，“何況是天山新任教王，豈敢怠慢。”

“哪裡，想來多虧雪使全。”他呷著茶，打量著容勝雪的子。

“既來江南，想必西域已定，該說一聲恭喜才是。”長睫漫不輕心的眨了眨，並無多慎懼。

“不過是僥幸未死而已。”九微自嘲的一語帶過。“倒是剛來此地就聽說雪使了君王府，好不意外。”

“機緣巧合，運氣使然。”迦夜不半分心緒。“不知教王此來……僅是探訪？”

“我有點好奇。”九微淡笑著坦承。“想知道君王府的千金十九年前如何到了天山，簡直不可思議。”

男子突然點破了話語，迦夜靜了半晌，忽爾笑了。

“既然疏勒國的王子能化月使，甚至登上玉座，我上了天山又何足為奇，不都是造化弄人？”

沒有回避的直承了事實，倒教他有些意外。

“你果然是君若俠的兒。”

“是又如何。”托起茶碗慢慢撥去浮沫，全無一波瀾。

“為什麼避著殊影，他的心意你不會不懂。四年前也就罷了，如今依你的家世盡可與謝家比肩，何況君隨玉……似乎對你相當重視。”話語故意頓了一下，九微又道。“或者你是耍著他玩？我既不是殊影，你也無須掩飾，同僚多年，真話假話我還分得清。”

“原來教王此來是為探問這般瑣事。”迦夜輕諷。“真是不敢當。”

“畢竟朋友一場。”九微無所謂的笑應。“相多年，看他為了一個人失魂落魄，折磨得憔悴可憐，想袖手也於心不忍。”

“你很夠義氣。”

“沒辦法，誰教他當局者迷，束手無策，只好我這旁觀者來清一清了。”這話也只能由他來問，換了銀鵠碧隼是不敢的。

迦夜沒說話。

“你到底怎麼想，就算是殺人也該痛快一點。”冷眼盯著淡漠的素，決意要替摯友問個分明。

空氣一片死寂，沉默蔓延了許久，忽然給了答案。

“我……活不了多久了。”

千想萬想也沒想過這種理由，九微一時驚住。

沒看他的臉，目落在虛空的某一，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

白發蒼蒼的老人診了許久，幾乎撚斷了數白須，松開手久久不語，抬眼示意君隨玉。

“不必換地方，就在這裡說吧。”大致也猜得出不妙，孩扯了扯角。“生死有命，沒什麼好顧忌。”

年邁的醫者微詫異，向一旁的君隨玉，見對方蹙著眉點頭才道了出來。

“姑娘病實為老朽平生罕見，中的花毒倒還罷了，雖則拔毒不易對命卻是無礙，但……”躊躇片刻，老人歎了一聲。“所練的功夫太過霸道，禍害非常。如今已是寒百脈危若懸，數年必定經脈寸斷，傷重而亡……”

孩沒什麼表，男子的臉發青，好一會才能出聲。

“敢問神醫可有補救之法？”

“很難……”老人示意隨侍的小僮收起藥囊。“若是廢去武功，以針藥調理，當可多延幾年。”

孩突然詢問。“照現在的狀況，還有多久？”

“不出七年……”老人惋惜的低歎。“再要妄武功時日會更短。”

“蹁躚！”

“辦不到。”黑冷的眸子極其堅決。“廢掉武功，我寧願立時就死。”

“留著它會害了你。”醫者離開後，男子苦苦相勸。“君王府的力量足以讓你安枕無憂。”

“舍了又怎樣，不過是茍延殘。”清麗的臉龐異常平靜。“我早知有這麼一天，活到今日已是上天寬待。”

“別這樣說，還有機會，一定會有辦法。”

“生死尋常事，早晚也無甚差別。”無視他的苦勸，堅持已見。“你答應過由我自己決定。”

是，他是答應過。

這是點頭同意延醫診治的條件。

但他怎能眼睜睜的看走上不歸路。

“蹁躚……”怎樣也說不，被的執拗得五如焚。“君王府任你驅策，不管你想做什麼都不必親自手，殺人也好報複也罷，吩咐一聲自有人辦得妥妥帖帖，當年錯差讓你苦，如今已無需獨自承擔，你回家了。”

淡淡的笑了。

關懷的眼眸溫暖焦急，讓想起另一個傾心相待的人。

偶爾有些回憶不錯，但都過去了。生命多數時候困頓乏味，活那麼久相當無趣，何況還得弱無能的依附於人。

“命運讓我從江南到天山，從天山到西京，又在這裡你庇護……也能讓我再度匍匐在它腳下。我不清楚將來還會怎樣，寧可保留這一點力量，至還能有所選擇。”

痛心的眼，說的很認真。

“這是我的命，我想……請你讓我自己做主。”

“我練的功，本來就是極損經脈的一種。當初為了殺教王不惜後果，其實……也無所謂……”沒人將練至那樣的程度，母親都不知曉的代價，四年前才明白，獲得超常力量的時效原是這樣的短。

“你……此話當真？”他著實不敢信，難以想像這個人會有瀕死的一天。仔細觀察的氣反而比天山時更好，唯有目失了銳利，一抹倦怠的空乏。

猜出他的懷疑，大方的手。

“你自己探。”

九微狐疑的按上細腕，裡仍在調侃。“我可不是名醫，讓我看也白……你……怎麼……”聲音驀然頓住，震驚的說不出話。

收回手，疲倦而無奈，懶得再扯出虛假的笑。“你明白了？我只剩了一個空殼。”

他好一會說不出話。

“反正時日無多，道破了更麻煩……索發點善心放了他，免得最後還害一個人……”長睫一，捧起茶又抿了一口。

“為什麼願意告訴我，你一直咬死了不說。”勉強回神，九微些許迷。

著遠，春日的生機彌散到庭院每一個角落，到是綻放的春芽，黃淺碧的恣意鋪陳，在暖起來的輕風中搖曳。

“因為你討厭我。”黑眸轉過來淡瞟了一眼。“而且你比誰都看重他，希他過得好，所以一定會守。”

九微唯有苦笑。“我現在後悔自己不該問。”

“可是我想說。”恍惚低喃。“總悶在心裡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