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落。“但我也很想爹。”
“是娘的錯。”子喃喃低語,深深的悔意泛濫。“娘該把你留在揚州就好了。”
“娘……”孩驚住了,看著母親眼中滾落的淚,慌張的小手忙去拭。“娘怎麼哭了,是我不好,我不想爹了,娘不哭……”
忍住心頭的酸楚,淚眼模糊的凝視著玉一般小人,不敢想孩子會面臨怎樣的命運。雖然極寵,翩躚卻很懂事,這一年跟著顛沛流離了不苦,還經常安著母親,為了怕傷心,每每扮著笑臉,甚至不提最為依的父親。
是的錯,為了一已私心不舍,將帶離了無微不至的護佑,流落在塞外的礪的風砂中,又被捉到了這個鬼地方,無路可逃。
不在乎自己的死活,可……翩躚怎麼辦。
那個教王說的很明白,執意不從,翩躚會遇到怎樣可怕的遭遇,但……從了又如何。
幽亮的清眸蘊起一線冷。
就算是任由欺辱,仍不可能保住兒。的武功早就廢了,已無重拾的可能,沒有力量,在這種魔窟注定淪悲慘的下場。翩躚……容貌太,及至長,必定躲不過覬覦,本無法逃邪的魔掌。
只要還活著,翩躚就會為控制的棋子……冷冷的眼神仿佛穿過了牆壁,看見了另一苑的景致。
如果死了……翩躚大概會被留在這裡豢養,長大了將如這園子裡的人一般為任由樂的工,但……有時間,有機會,或許可以逃離……
翩躚才五歲,一個人在這可憎的環境裡生存……
費力的著兒的頰,眷不舍。
那個人……若是知道兒落在這種地方,一定痛徹心肺。此刻他在做什麼?會不會還在無的搜尋?離開的時候,是不是該留下只言片語,告訴他自己一點也不怨?
盡管他騙了。
瞞了有妻有子的現實,卻給了幾年夢一般的日子,還給了這樣可的寶貝,真的不恨他。
走的時候好像逃亡,不敢帶走任何憶及他的東西,唯獨……舍不下小的孩子。
對不起,我要死了。
對不起,讓你傷心。
對不起,我帶走了你最心的翩躚,又把丟在這地獄般的魔窟。
“翩躚。”輕的聲音低喚。
“娘?”
“答應娘一件事。”
“什麼?”
“將來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不可以自毀,自傷,更不可以自盡。”
“什麼自盡?”懵懂的孩子尚不明白。
“答應娘。”
“嗯。”
“除了化聖湖,蒼梧國的人是不能自盡的,否則死後神魂永烈火焚燒,你若是自盡,娘替你去火獄,記清楚了。”
“娘……”孩怯怯的不太懂,卻畏怕起來。
“翩躚不怕。”子吻了吻兒的額,蒼白而平靜。“娘要暫時封住你的記憶,記得太多,你會忍不了苦。”
一一背誦功法的口決,細細的講解,又讓兒一遍遍重複,直到確定極而流,才複又叮囑。
“這門功夫很危險,將來練的時候一定要仔細,若非迫不得已,不要往高練,逃離了險境,確定安定來下以後,別猶豫,立即廢了它,否則會反會害了自己……回去以後爹會保護你。”
孩似懂非懂的點頭,著母親疼又不忍的臉。
銀燭將盡,窗紙上映出了些微晨,子看了一眼,又低下了頭。
“翩躚,原諒娘讓你這麼多苦。”溫的眼眸不舍。“日後你想起來,一定會很難過,可你要記住這是娘的意思,娘借你的手自盡才不用下火獄,是你幫了娘。不管別人怎麼說,你沒有任何錯。”
看著漸漸發慌的兒,牽掛而依。
“翩躚,親親娘。”
小人聽話的湊上去香了香母親的臉,正想說什麼,麗的眸子忽然出了熠熠華,瞬間空白了心神。
嚓。
猛然彈起來,額際一滴滴落下冷汗。
銀亮的燭刺剎那紮進了口,手上似乎還有溫熱的。
心,狂跳。
跳得心頭一片紊,無數的影像迸散,封鎖多年的記憶水般湧出,不自覺的抖起來。
“迦夜!”年扶著的肩,微愕的輕喚。“你怎麼了。”
單薄的肩膀抖如落葉,臉白得嚇人,從未見過如此失態。
重重抵著痛的額,耳邊嗡嗡的什麼也聽不到,只有母親寧靜的容,幽亮的眼睛消失了神采,似一朵離開了枝頭的白花,無力的垂下手。
“迦夜!”黑暗中仿佛有人在喚。
迦夜?
不對,是翩躚。
明明是……茫然的垂下眼,眼前一雙纖小的手,指上結著薄繭,還有……怵目的鮮紅。
是……誰的?
跳起來奔出藏的山,沖到一顆樹下嘔吐起來,吐得膽都空了,鼻尖還能聞到揮之不去的腥。
“迦夜!”
水……水……
茫然中找到一山泉,拼命的洗手洗臉,一縷一縷的在水中暈開,化為虛無,終於停下手,清平的水面如鏡,倒映出一張孩的臉。
是誰?
這個十來歲的孩,是誰?
後那個一臉憂急的年……是誰?
明明……只有五歲……母親……
無法再思考下去,黑暗重重的淹沒了。
“迦夜,醒醒,你已經睡了一整天。”有什麼人在拍的臉。
終於從深重的倦怠中掙開,模糊的記起了片段。
……用這雙手,殺了母親。
……是迦夜。
已經十一歲。
茫然的看著憂心忡忡的年,吐出兩個字。
“……淮……”
“睡得好好的突然跳起來嚇那個樣子,又一下子昏了過去,究竟是怎麼回事。”年探了探的額,仍是放不下心。“是不是那一波追殺太,讓你了心神。”
還沒等到回答,不遠的林傳來了草叢分葉之聲,幾枚利箭奪奪釘在了側,他來不及再問,拉起孩閃飛馳。
“跑!”
呆呆的著後殺氣騰騰的追兵,踉蹌著跟隨,輕靈的讓這一切並不費力,前方又出現了數人,年哼了一聲,拔劍出鞘,雪亮的弧斜斜的斬出去,瞬時濺起了雨。
“迦夜,你到底怎麼了?”年裹著臂上的傷,詫異的著倚在樹上的人。“竟然連這幾個家夥都應付不了。”
虛弱的掩住臉,怎樣也說不出話。
手抖得連劍都握不住。這是自小看了的劍,被母親小心的珍藏。一年前鬼使神差的回到手上,已不知取了多人的命。
一都是,洗也洗不掉的腥紅。
母親料中了一切,獨獨沒有想到會被訓練一個冷無的殺手。
“迦夜。”年托起的臉,審視著怯弱混的黑眸。“不能再這樣,否則很難活著回去,至還有三拔追兵,憑我一個人是不行的。”
“我知道……”恨極了自己,連聲音都在發抖。
淮的眼睛疑而憂慮,不敢對視,逃一般盯著地面。
半晌,聽得年歎了一聲。
沒有再說什麼,牽著到水邊洗淨了雙手,翻出幹糧遞給。
“先吃點,你一天都沒吃過東西了。”
哽了一下,食不知味的啃了幾口,明明薄薄的胃壁在痛,卻是吃不下,幹的味道變得異常惡心,拼命想咽下去,終忍不住吐了出來。實在沒吃什麼,難得要命也只嘔出幾口清水,淮又一次僵住了。
木然的跟著前面的人行走,知道自己了一個累贅。
幾次圍殺盡是淮護著,無法使劍,無法進葷食,甚至怕,這樣子居然還是七殺,自己都覺得糟糕至極。
淮問過無數次,不知道該說什麼。
一點也不想回天山,想遠遠的逃走,逃到一個沒有夢魘沒有殺戮的地方,躲過可怕的現實。
但不能這樣做,淮必須回去。
走了淮怎麼辦。
再說……又能去哪裡。
記得父親的樣子,也明白家在揚州,又怎樣。
時過多年,誰能確定父親還要不要,那個……哥哥一定比更讓父親喜歡……殺了母親,沒有人會原諒。
“迦夜!”他忽然抱住,從草坡上滾落,茂的樹林遮去了追蹤者的視線,他們靜靜的蟄伏,直到搜尋者徹底離開。
他著的肩膀,呼吸就在耳邊,心跳沉穩而有力。這是一起從淬鋒營裡闖出來的夥伴,私底下,他讓他的本名,說這樣不會忘了自己是誰。如今想起了過去,卻變了實實在在的拖累。
淮默默看著的畔的孩,弱小的仍在微微發。一點也沒有平日的冷靜果決,他不懂是什麼讓一夜改變,變得畏怯,退,如一個普普通通的孩子。
真小。
名義上是他的主人,素日的利落無讓他總忘了還是個孩子。如果不是在該死的魔教,應該繡花學琴,和同齡人遊戲為樂。
事實上,是殺手中的菁華,放眼西域諸國,無人敢輕掖其鋒。稚可的相貌下,掩藏著淬曆過千百次的冰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