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哥,讓你久等了。”柯珍又看了看沙發上坐著的傅津南,不好意思地說了句。
傅津南沒當回事,拍了拍邊的位置示意柯珍坐過去。
柯珍扭過頭看向唐晚,唐晚沒說話,臉卻不怎麼好看。
想到門口的那幕,柯珍笑著應下,卻推著唐晚坐在了傅津南邊,自己往丁嘉遇一旁坐。
坐下沒多久,柯珍就從黑包里翻出一方方正正的小盒子遞給傅津南,笑著祝福:“三哥,生日快樂。祝你接下來的日子順順利利、平平安安。”
傅津南彎腰接過盒子,當著眾人的面打開。是一菩提串,楠木雕的。
“自個兒做的?”傅津南眼前一亮,拎著手串問柯珍。
柯珍口,端起桌上的酒咕咕嚕嚕喝了兩口才解釋:“要不是我親自雕的,我哪兒敢送你。三哥你是不知道,為了刻這麼一串東西,我的苦可不。雕這玩意的是個老師傅,人七八十了,說什麼也不肯教我。”
“我磨泡兩三天他才勉強同意。這還沒什麼,關鍵我后來跟那老師傅同吃同住了兩個多月。老師傅是個悶的,一天沒說兩句話,可把我給憋死了。”
“反正就雕出這麼個玩意兒,您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收了。”
傅津南聽了,直接將菩提串戴在右手。手指挲了兩下珠子,傅津南笑著夸:“讓你這鬧騰的子安靜兩個月可不容易。這禮走了心,我自然不敢浪費。這不戴上好看的。”
柯珍端著酒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丁嘉遇瞅了幾眼菩提串,酸里酸氣地踢了一腳柯珍,問:“怎麼我生日你就隨便給發一句生日快樂打發我,三哥生你送禮倒是實心實意的。這差別有點大哈。我是哪兒點不如三哥了?”
柯珍翻了個白眼,沒搭理丁嘉遇。
丁嘉遇更氣了,抬手啪地一掌拍在柯珍后背,罵罵咧咧問:“你耳朵聾了。聽不見我說話?”
柯珍里的酒差點被拍出來,睨了兩眼突然犯病的丁嘉遇,柯珍冷著聲說:“給你發句生日快樂都不錯了。你跟祝政那點破事還要我拿出來說?”
“我跟祝哥又怎麼了?柯珍你說話得講點道理,我一沒做虧心事,二沒得罪你。你跟祝哥的事跟我沒多大關系,你就看不慣我,故意找話懟我呢。”
丁嘉遇氣方剛的年紀,一句話就點燃。
“柯珍,說真的,我這些年沒欠你什麼。你對誰都和悅,專跟我掉臉子到底什麼意思?”
“哪兒回你的事我不是盡心盡力。你跟祝政之間的齷齪,我也盡量避開,要真遇到我也站你這頭。如今我反倒落了個不討好的名,你是真當我沒脾氣?”
丁嘉遇發火的事毫無征兆,柯珍也被他整得發懵。
一直以來他倆互相看不慣,遇到一塊兒總懟對方。
柯珍沒想過他會撕開臉把這些事擺桌面講,這一來,柯珍反而不好說了。
這些年柯珍確實有意跟丁嘉遇避開,可也不是一個人的錯。
丁家不讓他跟走太近,為了這事,丁母還特意找談了,能怎麼辦?
當初丁嘉遇非要進娛樂圈,為了這事要死要活的,丁父差點氣死。萬般無奈下,丁家同意他出去闖。
他不知道的是,丁母把這事的錯全都歸在了柯珍頭上。
兩人當初在這幾人里走得最近、關系最好,柯珍經常拉著他去各個演唱會,自己的樂隊表演也請他去現場。
這一來二去,丁母就猜到了。
骨子里的偏見是一直有的,丁母這種書香門第出來的大小姐自然瞧不起柯珍的份,老早就警告不許帶壞丁嘉遇。
柯珍早年不懂事兒不放心上,后來才明白雖然在跟他們一塊兒長大,可終究是不一樣。
就像上回兒空回北京給三哥過生,三哥讓回老宅。還沒進門,老太太就跟三哥發火不讓進去。
從那以后,柯珍再也沒去過傅家。
到后來,柯珍經常外出演出,丁嘉遇進娛樂圈拍戲,他倆的關系就越來越淡了。
一年到頭也沒見過幾面,連雙方的生日都不曾一起過。
丁嘉遇有兩回兒倒是空給打電話,幾個人湊一起想給過生,可柯珍人外面瘋得很,經常跟人跑荒郊野嶺、沒信號的地方,收到信息已經是兩個月后了。
過生日的事自然就耽擱了。
想到這,柯珍閉了閉眼,頭一回兒服:“下次兒給你認真過行不行?”
丁嘉遇見好就收,借機摟著柯珍的肩膀,笑瞇瞇地約定:“那到時候記得隆重點,最好刻骨銘心,能讓我記一輩子。”
后來,丁嘉遇那個生日確實過得刻骨銘心,也讓他記了一輩子。
可那天后,他再也沒過過生日。
—
隨著兩人的和解,包間氣氛再次和諧起來。丁嘉遇沒了氣,習慣地跟柯珍懟兩句。
如果沒有祝政,這一天對于唐晚來說,雖然中途有點挫折,卻也還算湊合。
也是巧。
祝政約了客戶來空山居談生意。談完,客戶率先離開,關潔去了趟洗手間,他站在包間門口等。
中途撞見費哲出來,祝政想也沒想,跟著進去。
哪知剛走兩步就瞧見了坐在沙發上跟丁嘉遇玩游戲的柯珍。
這一屋子人倒是和諧。祝政火大,一把推開攔在眼前的費哲,大步走過去直接揪住柯珍的領將人提了起來。
柯珍猝不及防,等反應過來已經被祝政摔在了地上。
祝政沒等柯珍起,一腳揣在柯珍上,指著鼻子罵:“誰他媽讓你回來的?老子說了多遍,讓你滾出北京,別讓我看見你。你他媽膽子夠大,在我眼皮子底下跑,當我是傻子?”
“上回兒讓你逃了,這次又跟我玩這一套?老子不打人,可你柯珍是個例外。”
說著,祝政一手扯住柯珍的頭發將往外拖。
柯珍也不是吃素的,對著祝政拳打腳踢,奈何祝政力氣大,一掌扇在柯珍臉上當場流鼻。
等眾人反應過來,柯珍已經被拖到了門口。
唐晚嚇得不行,瞧見祝政紅著眼要吃人的模樣,唐晚膽子比腦子快,想也沒想,直接跑過去去攔祝政。
剛上祝政的胳膊,唐晚就被他一手甩開。力道很重,摔得唐晚眼冒金花。
眼見柯珍頭發被祝政扯了好幾撮,唐晚心一橫,上前抱住柯珍的子不讓祝政繼續拖。
“滾開。”祝政正在氣頭上,見有人攔,抬揣了一腳唐晚。
這一腳踹得唐晚差點沒緩過來,直接跪倒在地上氣。
祝政沒想傷及無辜,何況這姑娘是傅津南的人,還是關潔的室友。
如今這一踹,理智多有點回籠,下意識彎腰扶唐晚。
柯珍剛開始只是撓他,撞見這一幕,柯珍費勁爬起,隨手撿起地上滾落的酒瓶,趁著祝政沒注意,一個用力,瓶子砸在了祝政腦袋上。
酒瓶嘩啦一下碎碎片,祝政腦袋開了花,額頭鮮直流。
“祝政,誰他媽欠你。信不信我弄死你?”
柯珍頭皮被拽得生疼,上也疼,見祝政出了,柯珍忍著痛,紅著眼跟祝政放狠話。
祝政抹了把,抬手就要打柯珍。還沒打到人,傅津南一把將柯珍拉在了后,攔住了祝政那一掌。
“祝政,你他媽能冷靜點?”傅津南冷著聲罵。
唐晚被打得迷迷糊糊,好一會兒才站起來往邊上走。
祝政氣笑,皮笑不笑地睨了兩眼被傅津南護在后的柯珍,上罵:“你說說,我他媽怎麼冷靜。這人他媽當初答應得好好的,說不回北京,結果他媽出爾反爾,背著我回幾次了?”
“還有你們,到底他媽是誰的兄弟。胳膊肘往外拐,當老子猴耍呢。”
“就他媽可憐,我媽還在神病院待著呢,不可憐?把你幾個當親兒子照顧的時候你們全忘了?敢就我一個人還記著呢。”
這話說得在場幾個人都安靜下來。祝政母親沒生病前是個頂溫的人,廚藝又好,幾家小孩都往那跑。
這麼些年,大家忌諱著祝政,都沒提過。如今這一提,實打實地了大家的脊梁骨。
不看佛面看僧面,祝政做得再過火,也得給姨面子。尤其傅津南,的恩惠最多,這下越發沒法管了。
半晌,丁嘉遇出聲打破沉默:“祝哥,姨的意哥幾個都記得。我這話聽起來是風涼,可再怎麼算,也是上一輩的恩怨。你沒錯,柯珍也沒錯。你沒權利選擇出生,也沒權利。”
“你這麼些年,有問過愿意嗎?”
祝政氣笑,冷臉看丁嘉遇。屋里的人全被他掃了一遍:“得,你們就偏。老子沒你們這群兄弟。”
關潔洗完手出來,就見祝政站在對面的包間門口罵。猶豫兩秒,關潔問:“祝政,你走不走?”
門半開著,里面只約有幾個人影,關潔沒看清。
直到走近,關潔才掃清眼前的一切。
這一幕不是自己能看的,關潔頓了頓,停在幾步遠,沒再繼續問。
本來不想趟這趟水,直到瞧見弓著腰不停氣的唐晚,關潔才咬了咬牙,一手推開祝政扶起唐晚。
“你打的?”關潔摟住唐晚的肩膀,問祝政。
祝政聽見關潔的嗓門,下意識抬眼往關潔那兒看,瞧見唐晚臉煞白、子不停發抖,祝政臉上多了抹躁意,話也說得模糊:“誰讓跑過來攔人。不小心打到了。”
關潔氣笑,摟著唐晚就要離開。
還沒邁出就被傅津南攔住。
關潔對傅津南有怕意,一時間沒敢說話。
傅津南一直注意著柯珍,沒看到唐晚也被殃及,這會兒皺著眉接過關潔懷里的唐晚,問:“打哪兒了?”
唐晚肚子疼得厲害,閉著眼沒吭聲。
傅津南見了,低聲咒罵一句,抱著唐晚離開。
“傻里傻氣的,柯珍的事,你摻一腳做什麼。”路上,傅津南一邊開車一邊罵。
唐晚捂著肚子,話說得有氣無力:“總不能看柯珍挨打吧,祝政下手狠死了,柯珍頭發都被拽掉好幾撮。左邊臉手掌印也腫得不樣。”
“自個兒還是泥菩薩,倒有那閑心管別人。”
“……柯珍是我朋友,我不能不管。”唐晚忍著痛反駁。
傅津南偏過臉,似笑非笑掃了兩眼唐晚,說:“他倆的事我都沒敢手,你倒是有義。”
再說下去,怕是要吵起來。
唐晚不愿僵化,合了沒再說話。
好半晌,唐晚才睜著眼說了句:“還好今天不是你生日。”
傅津南神一滯,故意打趣:“怕我有影?”
唐晚費力笑了笑,說:“是怕我有影。第一次給你過生,就整得這麼不開心,以后都不敢給你過了。”
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下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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