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恢復高考這個消息并沒有落實，但葉青水夫妻倆從謝那里知道今年可能恢復高考后，也明顯地抓了時間復習。

謝庭玉每天都切地關注著首都傳來的新聞。

同時，謝庭玉也著手準備起沼氣照明、取暖的研究了。

他跟村委說明了自己意圖，村里的干部弄明白沼氣是什麼玩意兒之后都很震驚。

就靠這玩意兒，他們就能像城里人那樣用上電燈？甚至還不用燒柴火？

城里人雖然不用燒柴火，但是每個月買煤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有這樣的好，城里人咋不用它？

“謝知青，你說的這個‘早氣’真那麼靈？”村委會主任著一口濃濃的地方話問他。

謝庭玉點頭。

他早有準備地拿出了自己收藏的報紙，他說：“用沼氣照明、取暖，其實并不是沒有先例。在一些經濟條件好一些的地方，早已經用上了。”

村里的幾個干部們聽完了，面面相覷，他們在心里默默地算了一筆賬。

一斤煤油要三多一斤，條件困難些的還用不上。因此每年秋收的時候，村里還有人把豆子榨出油，用豆油點燈。柴火雖然不要啥錢，但是上山打柴也是要費人工的。但是沼氣呢？

聽謝知青說把大糞、稻稈子漚爛，它們會生出沼氣。

大糞又不要錢！鄉下還能了大糞和秸稈子？

他們幾個爽快地同意了！

謝庭玉于是跟他們磨著皮子要了蓋沼氣池的經費，還仔細說了沼氣燈的開銷，幾個文化程度淺薄的農村人連忙擺手：

“謝知青，你盡管弄吧！要了，咱葉家村就是十里八鄉頭一份！”

這聽起來多榮，在這個閉塞的小鄉村里，祖祖輩輩都用油燈來照明，天一黑，舍不得浪費煤油的人家只能躺床上睡覺，要這能像城里那樣用上電燈，明晃晃開著像白天似的電燈，那日子過得該有多舒適。城里用電還得電費，但是鄉下用沼氣卻是不用花錢。

他們雖然沒有文化，但是也不是個傻的。研究沼氣這可是個大工程，有利的事干啥不做，放著這個好的人才不用，白白浪費嗎？

葉青水一個丫頭片子都弄出了找水儀，這說明謝知青只會更厲害！

上一回葉家村出盡了風頭，這一回要弄出了沼氣會更加惹眼。

風不風倒無所謂，狠狠地省下一筆錢、方便生活才是大事。

村主任拍著謝庭玉的肩頭，殷切地說：“謝同志，不管這個沼氣池弄不弄得出來，你有這份心造福 ，明年的工農兵大學一定讓你上。”

謝庭玉倒是不在乎這個名額，他婉拒了。

這讓村干部們更覺得謝知青真是一個無私貢獻、不求索取的好同志。

謝庭玉拿到了經費，讓人去建了沼氣池。村里的干部特地召集村民開了一場員會，葉家村今年要實現沼氣照明、取暖！

村民們聽完了科普掃盲，頓時熱高漲。說到要蓋沼氣池，一點名，壯勞力全都舉手了。

在此之前，謝庭玉已經做過很多功課，筆記資料寫了滿滿兩本。在他的帶領下，葉家村的沼氣池半個月就蓋好了。

秋收完后，家家戶戶柴房里堆著的稻稈很多，天氣暖和，糞便和秸稈發酵得很快……

謝庭玉也沉下心來琢磨了一段時間的沼氣。

他先弄出來的是沼氣灶。

沼氣灶由普通的燃氣灶改裝，燃氣灶在這個年頭雖然很人用，那是因為石油氣貴、運輸困難。

當謝庭玉把燃氣灶的管子接上沼氣的時候，一群烏泱泱的腦袋圍住了他。葉青水也在看他。

他拈起一火柴，輕輕燃，小小的火焰在他的指尖燃起。

“噗”地一聲，燃氣灶發出了微微的響聲，一小小的、幽藍的火焰跳躍了起來！

眾人發出呼的驚奇的聲音。

并不是因為他們沒見過火，這個火苗的誕生，意味著他們以后能用沼氣燒水煮飯了！

這沼氣可真有用！

燒起來一點都不心疼。

沼氣池建起來，建一口才花三十來塊，卻能夠支撐好幾家人用。

這個沼氣灶的功，讓葉家村的村民看到了希。

連平時挑剔的婦聯主任都笑地說：“咱這回可比城里人時髦多了，咱能用沼氣燒水煮飯，城里人還得燒煤呢！”

這可不是，大伙點點頭。

他們曾經羨慕過城里人有煤球燒，不用上山打柴，不打柴不知道打柴的辛苦，去山里打一趟柴幾天就燒完了。

但眼下是一點都不用羨慕了。沼氣燒起來干凈、沒有味道，還省力。

葉青水看見這初現代化模型的沼氣灶，很是懷念。以后可以用灶頭燒水做飯了，不用柴煙的熏擾。用燃氣灶做飯，更好控制火力。

葉青水看著謝庭玉掌中控制的火苗，心頭一暖。

“葉知青，咱等著你弄出沼氣燈！”

“要是連燈也弄出來了，日子過得就比住城里還了。”

“是啊，俺爺今年八十七歲了，一輩子都沒進過城、沒見過燈，你讓他看一看村里的燈亮起來吧！”

大伙七八舌地討論著，越說興致越高漲。村里的干部甚至已經打點好了，準備把這個沼氣池報到縣里，給謝知青弄一個先進分子的榮譽。

在此之前，葉青水很擔心謝庭玉因為沼氣這件事耽擱了學業。

但現在看見全村人眼里跳躍濃濃的期待和喜悅，參與其中，也能到大伙盼著明盼得已久的期盼，忽然就釋然了。

算了，平時有空就多催催男人用功學習吧。

……

與此同時，知青點也鑼鼓地開始了復習大計。

這時候的知青點分了涇渭分明的幾大陣營。

一邊是相信國家會恢復高考、恨不得削尖腦袋復習的知青。

一邊是對恢復高考本漠不關心的知青，他們之中有些文化程度比較低，當年知青下鄉的時候也沒規定不接收小學文化畢業的，就算是只念了幾年，下了鄉也能冠上“知識青年”的名號；

還有一種則是不思進取，安于現狀的知青。這些人就算確認了恢復高考的消息，也會是無于衷。

他們本沒辦法理解周婷婷那種跟打了似的挑燈夜讀的知青，不明白他們怎麼會為了一個輕飄飄的消息熬得眼眶發紅。

還有一種是觀的，心底里也上大學，但是消息沒確認那就是假的。他們見了那些捧著書復習的知青，也不能明白他們的愚昧付出。萬一這消息是假的，把書翻爛了都沒用。

怎麼會有這麼死腦筋的人呢？這不是聰明，這是愚蠢！

耗費力倒是沒啥，但買書復習就是一筆不小的開支，輔導書更是不必說。要好好復習，這些書都是得準備的，曾有個人

辛辛苦苦從牙里出一點錢存下來，為了個假消息就花個了。

“謝知青說啥你們就信啥？你們圖的啥，醒醒吧，想讀大學想瘋了？”

這可不就是想讀大學想瘋了嗎？

偏偏是那些曾經過優渥的教育條件，父母祖父母輩都是有正經工作的知青，最為激。高考意味著什麼，他們很清楚。

這是一個機會，唯一的風風回城的機會。

他們比勞，比不過積極分子、更比不過老農，每年分到手的糧食得可憐，節食地過日子。要是真恢復高考了，他們還用得著過這樣的苦日子？

孫玲玉閉著，憋著一口氣鉆進書里頭。

也有些看不書了，但是看見周婷婷們宿舍的人上工時兜里還揣著小抄時不時拿出來看幾眼，就咬牙繼續看進去。

李大紅昂起頭，回答諷刺的知青：“我看，我樂意，你管天管地還管得著我看不看書？”

復習本來就是一件不容易的事，買幾本書一個月的津就花了。還有人在旁邊說風涼話。這種諷刺落在人的耳邊，聽著當真是扎心。

明明是回城、上大學的，咋擱人眼里就是傻子、瘋子？

周婷婷搖搖頭，小聲勸宿舍的姊妹們：“跟他們有啥好爭的，咱看咱的。”

沈衛民聽到這種諷刺的話，也不啞然失笑。

他們大概是不知道謝家老太太在哪工作，在信里提到的那個會議究竟討論了什麼容，只要仔細了解，經過自己的判斷絕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沈衛民也在持續關注著首都的消息。

他不僅把中學課本找全了，還買了教輔資料。正好就是謝庭玉夫妻倆推薦的《數理化手冊》，跟著輔導書一點點來復習，他這個把中學知識都拋在腦后的人，也漸漸悉了起來。

……

九月份，首都。

首都出版社剛加印完八萬冊《數理化手冊》，原本還擔心銷路，但聽到風聲，趁著議論恢復高考的風頭，又加印了五萬冊。這個決定當真有些風險，不過加印一套書對于這個每年能夠給國家創造幾百萬盈利的大廠子來說，也不過是隨手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