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家村。

等到天快黑了，謝庭玉才慢悠悠地牽著媳婦的手回到了村里。

還沒進家門口，葉青水就能聽見阿娘的聲音。

阿娘在說謝庭玉的好話，遠遠就能聽見一個勁地夸謝庭玉。

記者們這會來到了葉家，采訪著葉媽。

葉媽可是婿的無腦吹，所謂丈母娘看婿，越看越滿意。謝庭玉人長得神又俊俏，對兒也好，還帶著一起進步。

現在還把水丫一塊帶進了大學。

葉媽此時就是謝庭玉的最忠誠的擁躉者。

“庭玉他人特別孝順，家里的家務活他都干，最見不得老人家干活。高考那段時間他特別辛苦，為了給村里建沼氣池，他每天都早出晚歸，但院子里的鴨、豬他都喂得好好的，早上起來就能看到他柴也劈好了，飯也做好了。”

“村里沒幾個男人能像他這樣有耐心，他對家人特別好。”

記者聽著聽著，臉上的表都木了。

這是來采訪高考狀元的，怎麼聽著聽著，聽出了一種“別人家婿”、“別人家丈夫”的酸溜溜的覺。

葉青水聽了有些臉紅，因為喂豬是的活。高考那段時間常常看資料看到深夜，早上有時候起不來。

聽到這里，葉青水用力地咳嗽了一聲，“阿娘，我們回來了。”

葉媽并沒聽到兒的聲音，繼續吹著婿：“我家孩子除了有這些優點，還長得特別俊，跟電影明星似的。”

長得跟電影明星似的？

來自各地的記者面無表，表麻木，心里默默地想：牛皮吹到這里就吹大了……

作為省城名報紙的記者，還能沒見過明星？

不過當記者們扭過頭去，目投向剛剛回來的夫妻倆地時候，驚訝得愣住了。

借著屋子里出的，他們終于看清了今年高考狀元的真。

朦朧的月依稀灑在男人的肩頭。

映眼簾的是男人一雙修長的，目再往上挪一些，記者眼里劃過一抹驚艷。這個青年長得俊俏清雋，五仿佛上帝心雕琢佳作。

他穿著不算厚的黑風，在寒風中立著，那冷淡的氣度比電影明星還要迷人。

所謂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高考狀元就跟他的名字似的，像一塊玉。

記者們吹了一天的冷風、吃了一天的灰塵沙土，在這一刻他們麻木的心臟，重新煥發了活力和熱。

長得這麼好看的高考狀元，恐怕是這麼多年來的頭一份。

今年的高考狀元還真是一個驚喜，打破了他們對高考狀元單薄貧瘠的印象。

謝庭玉松開了牽著媳婦的手，他看著家里陡然冒出來的陌生人，稍稍驚訝了一下。

“這些人是……”

記者們立刻把相機、錄音機統統開了起來，話筒遞到謝庭玉面前，激烈地問了起來：

“恭喜謝庭玉同志，你考取了今年全省的狀元，據消息很有可能一并斬獲今年的全國高考狀元，請說說你的……”

“謝庭玉同志，你今年的高考分數是476分，能和我們分一下你的高考復習策略嗎？”

“謝庭玉同志，你平時是如何學習的？”

“謝庭玉同志，能說說你用了什麼復習資料嗎？有什麼話想要對明年的考生說嗎？”

葉青水聽到此起彼伏的“謝庭玉同志”，聽得耳朵嗡嗡地響。

看見這些熱非常的記者，下意識地護著肚子遠離了人群。

其實葉青水今年也考得很不錯。

高考的估分是451分，按照上輩子的趨勢看，那時候謝庭玉考了450分已經斬獲全省狀元，這輩子如果不出意外，葉青水應該是狀元。

然而今年謝庭玉愣是往上拔了二十多分，一下子把葉青水襯得芒暗淡。

得到狀元第一手消息的記者忙不迭地趕來采訪狀元，至于第二名？

第二名的話題度遠遠不及狀元。

記者們現在還沒有反應過來，全省的理科高考第一名、第二名來自同一個地方，而且還是一對夫妻。

等他們反應過來之后，不知道會有多刺激。

謝庭玉看見避之不及的媳婦，輕咳了一聲，他微笑著說：

“很晚了，各位等得也辛苦，還沒吃晚飯吧？我抓時間回答問題，記者師傅們也能早點回去，按時吃飯。”

不，我們不。你不用這樣替我們著想！

記者們眼里的采訪越來越深，恨不得把他學生時代的事都仔細問一遍。

謝庭玉把之前的一個個問題回答了一遍。

“沒什麼，我沒想過自己會是狀元。”

“以我的經驗來看，學習貴在堅持。”

“備考策略？我推薦大家看M主席的《方法論》。”

“我復習的時候用的是周存仁編寫的《數理化手冊》。有什麼話對明年的考生說？我想對他們說，‘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

鎂燈接連不斷，快要閃瞎人的眼。

不到十分鐘，謝庭玉全都回答完采訪的問題。他禮貌地用著四兩撥千斤的方式，把記者都攆了出去。

葉媽怪著婿太害、面皮薄，早早把人記者趕走了。惋惜地說：“好不容易有個上報紙的機會，小謝咋這麼不珍惜。”

葉青水忍不住笑，說：“玉哥也是為他們著想，這些記者多不容易……”

葉媽說：“也是，太晚吃飯，壞了開車回去都不利索。”

小夫妻倆吃完晚飯后，認真地填了高考志愿。

葉青水以前想去羊城念大學，因為未來的十年那邊的發展空間很大。那邊有改革開放的政策紅利，足夠自由。

如果不是過年發生的那件事，和謝庭玉之間的誤會沒有解開，首都的大學本不在葉青水的考慮范圍之。

念大學重要嗎？

重要的。

但抓住時機，順流而上也很重要。但現在的肚子里又揣了一個寶寶，葉青水只好把計劃往后推幾年。

葉青水認真地在志愿上填上了B大的理專業。

這輩子能去B大念書，也是一種難得的機緣。

謝庭玉很高興，他還做著跟媳婦一塊上大學的夢，他跟媳婦說：“水兒，這是全國最頂尖的學府。那里會有很多優秀的同學。上了大學不能像現在這樣應付學習了，我先教教你大學的容。”

“以后你要是有什麼不會的，我可以輔導你。”

謝庭玉說著翻騰起了柜子，把他新買的理書找出來跟媳婦一塊看。

葉青水卻困頓的打了一個哈欠，了眼，到縣城里奔波了一天了，這回躺在綿綿的被子上，滿滿都是困意。

謝庭玉找到后，興致地說：“水兒——”

他才一回頭就發現媳婦已經睡得正香了。

……

記者們蹲了一天，拿到了滿滿的干貨。

再多耽擱一天也不行了，盡管他們覺得這次這個理科高考狀元非常有料報道。但是新聞新聞，就在一個“新”字。不搶先一步把這個高考狀元報道出去，新聞還有什麼價值？

于是報社新聞部的編輯拿到資料之后，連夜撰寫這篇報道。

在高考狀元沒有公布之前，他們早就打好了報道的框架。

甚至連標題都想出了十幾條，諸如：《玉汝于：xxx知青憑借高分斬獲G省理科高考狀元》

《梅花香自苦寒來：G省高考狀元談學習論》

《困境出人才：回顧G省高考理科狀元復習心路》

但是他們拿到沉甸甸的資料之后，角一陣搐。

考試前給村里建沼氣池，簡簡單單復習上考場的高考狀元？

輕松斬獲478高分的狀元，私底下竟然是常常載著媳婦進城逛、三更半夜蹲在沼氣池干活的男青年？

刻苦復習是什麼？村里人說，不存在的，從來沒見過謝知青復習。

村里人還一度擔心謝庭玉考不上大學，如果他落榜了，明年一定要推薦他去當工農兵學員。

但是全村上下人口稱贊、提起這個考生好話如流水的采訪，新聞部的編輯們竟然看得津津有味。

越往下看下去，新聞部的人越興，直到翻到了最后，看到了謝庭玉的錄像采訪，他們眼里的驚艷簡直不能遏制。

這個高考狀元長得也太俊了一些！

模糊的畫面也不能減損他的英俊。

看完所有資料的編輯們，心里的澎湃抑制不住。今年的理科高考狀元太有個了！

相比之下文科高考狀元就顯得很正常，傳回來的容也跟很符合人們心中高考狀元的樣子。

編輯部的編輯早就寫完了文科狀元的報道，半夜又苦思冥想了許久，依舊想不出來如何形容這位有個的高考狀元。

其中一個編輯是從首都調過來的。他盯著謝庭玉的臉看了許久，連夜打電話回首都詢問朋友。

掛掉電話之后，他一拍腦袋，興地說道：“我怎麼老覺得這個高考狀元有點眼，他的正是前段時間在報紙發過言的教育部的老同志。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