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曦鎖好自行車時，天剛好蒙蒙黑。

心不錯，回家之前還特地在附近的超市買了兩瓶果。

不多會兒，路燈被點亮，半黑的夜中多了一抹暖黃。

小區里人不多，這個時間大概都在家中吃晚飯。岳曦拎著袋子走到樓下，各種飯菜香順著的空氣傳到了的鼻尖。

了肚子，有點了。

加快步子進了樓道里，聲控燈還未亮起。漆黑的樓里忽然閃過一道黑影。

岳曦嚇了一跳，沒敢往前走，停在了原地。

直到那人咳了一聲，燈亮起。他沿著燈走近，才將他看清。

不安雖然驟減，另一種復雜的緒冉冉升起。

“曦曦，才放學啊。”男人穿著西裝革履，眼神里寫滿了小心翼翼。他喊了一聲，又朝前走一步。

岳曦握著袋子的手了，呆了半晌，才輕輕應了一聲：“嗯。”

“最近學習怎麼樣？”他又試探地問了兩句。

“還好。”

“還好就好。”岳池笑了笑，然后把手里提著的盒子遞給岳曦：“爸爸這次來，就是想給你這個。”

岳曦愣愣地看著他手中的東西，沒接。

岳池也就那樣一直舉著，雙眼一不地著，帶著幾分張。

距離上次見面，已經有幾個月的時間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忙于工作，沒有好好休息，看上去有點滄桑。

明明是個四十多歲的年男人了，岳曦卻生生在他上嗅到可憐，的確有些于心不忍去拒絕他。

后的門沒關，一陣涼風吹過，岳曦了肩頭，主開口問：“這是什麼？”

岳池蹙的眉頭舒展開來：“手機，送你的禮。”

岳曦走上前去，手接過黑的盒子。

嶄新的智能機，和正在使用的老年機截然不同。

“謝謝爸爸。”低聲開口。

岳池整個人舒了口氣，終于敢手來岳曦的頭頂：“別跟你媽說，好好學習。”

岳曦乖巧地點了點頭。

兒第一次愿意同他講這麼多話，他心里實在高興。岳池遞完手機，又拉著聊了一陣。

后來，見時間不早，只好放上樓去。

“有事聯系我，爸爸下次再來看你。”

岳曦沖他擺了擺手，上了樓。

自從小學六年級那年，爸媽離了婚。這個男人每次來探都只在樓下等著，從不敢上樓。

岳曦想了想，也不免嘆。

畢竟，樓上那間屋子，曾經是他們三人的家。

進門之前，將手機妥善收好。沒敢讓胡玉霜知道。

媽子要強，曾千叮嚀萬囑咐過岳曦，不要收他的東西，一分一毫都不行。

如果知道自己收了手機，必定又要大發一通火。

開門，放下書包，掉校服。

胡玉霜坐在飯桌上已經等候多時，扭頭看著岳曦，蹙眉：“怎麼這麼晚才回來？”

岳曦提了提手中的袋子：“我去買了這個。”

“什麼？”

岳曦坐在胡玉霜旁，從袋子里拿出兩瓶，一瓶放在自己面前，一瓶放在的碗旁：“我們倆一人一瓶。”

胡玉霜噗嗤一聲：“這麼大了還喝這東西，當自己還是三歲小孩啊。”

話雖然這樣說，卻直接手在瓶子上了吸管，拿給岳曦：“我不喝了，你快吃飯吧，早點吃完早點回屋學習。”

“嗯！”岳曦點點頭。

過了會。

見胡玉霜一直在打量自己，岳曦莫名有點心虛。放下筷子，還未開口說話，胡玉霜搶在了前頭：“曦曦啊，你那個績……”

“我決定好了，媽媽，我會好好學習。”

字字鏗鏘有力，與平時的細聲細語全然不同。胡玉霜有點錯愕：“真的？”

“對，下次月考，一定會進步。”

胡玉霜笑逐開，重新開始吃起了飯。一邊吃一邊還念叨著：“那就好那就好。”

晚飯過后，岳曦迫不及待地回房拆了新手機，又將舊的電話卡按了進去。

倒在床上，全神貫注研究新手機。

原來用的不是智能機，當年胡玉霜怕不學習，專門給配了個翻蓋老年機。

除了發短信打電話其他的都不能干，非要玩游戲的話就只有貪吃蛇。

每次見顧之墨手指翻飛在屏手機上，都有點不好意思掏出自己的。

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劃來劃去，驚喜地發現居然能上Q.Q！

第一時間給顧之墨發了條信息過去。

【在麼？】

想了想，刪掉。

【干嘛呢？】

再刪掉。

修改了半天，終于把短信發了出去。

【睡了麼？】

顧之墨：【還沒。】

岳曦盯著這兩個字，忽然就不知道怎麼回了。如果說語言是一種天賦的話，大概永遠都無法擁有。

翻了個，思考了一會，才回道：【我換新手機了，能上Q.Q了。】

【哈哈，恭喜啊。】

……

看著這糟糕的對話，忽然覺得自己有點智障。

岳曦絞著手指，開始后悔自己發出去的話。總覺有點丟臉，臉上開始燒了起來。

正當無比糾結的時候，顧之墨的短信又發了過來：【那，加個Q.Q？】

岳曦連忙舉起手機，一個數字一個數字敲出來，點擊發送。

如愿以償加了顧之墨的Q.Q。

其實早前聽趙小琦說過，外班生如果想拿到顧之墨的聯系方式，是要花錢的。

雖然不知是真是假，心里還是忍不住滋滋，頗有種及水樓臺先得月的得意。

顧之墨的昵稱只有一個句號，沒有簽名，沒有態。很酷。

連忙翻了翻自己的，網名倆字，安靜。還是繁字的。

很能到電腦，上一次起這個網名都是初中的時候了。實在有些丟臉，當時就把自己的網名改了一串省略號。

顧之墨先發來了一條消息：【小同桌，明天放學我和你一起走。】

岳曦呆了半天，反應過來后滿心歡喜地回了個好，還在后面加了個可的表。

兩人東扯一句西扯一句，時間一晃就到了十一點。

胡玉霜在門口催去洗漱，賴在床上和顧之墨道了臨睡前的晚安，才心滿意足地關掉了手機。

心大好，雖然只是簡單這樣聊了聊天，順便一起出個校園。可總覺得和顧之墨又親近了一些。

結果到了第二天，才知道自己獲得了比一起出校園更高級別的待遇。

顧之墨要送回家……

岳曦簡直寵若驚。

放學鈴響起，岳曦著后背，乖巧地跟在顧之墨邊，活像個小媳婦。

然而放學之旅卻并不像想象中那麼順利。

他們幾乎是剛走出校園，鄭馨就從校門口里沖了出來，直接攔在了顧之墨面前。

“阿墨，今天不是要一起吃晚飯的麼？”

顧之墨和往常一樣，禮貌地笑了笑：“我和我媽說了，我今晚還有事，不去吃了。”

鄭馨窮追不舍：“有什麼事能比家庭聚餐重要！”

顧之墨看了看手表，語氣還是平平淡淡，聽不出任何緒：“時間不早了，你還是早點回家吃飯吧。”

“我不！”鄭馨眼眶有點紅：“我今天想問清楚，你跟才認識幾天？”鄭馨指著岳曦，聲音略顯尖銳：“我不明白，你為什麼幫著？”

岳曦有點尷尬地杵在一旁，知道鄭馨時至今日還在糾結那天顧之墨朝著一大群人發火的事。

垂下頭盯著自己的腳尖，沒作聲。

“都是同班同學，幫助人家是應該的。”

“你幫寧夏也就算了，好歹寧夏就是五班人，可呢？一個強行班的，配麼？”

顧之墨臉這才有些凝重：“我也是班來的，是不是我也不配？”

鄭馨一時語塞：“你們不一樣。”

“好了。”顧之墨皺了皺眉：“別鬧了，別讓家里人等。”

這時，另一個鄭馨的小跟班追了過來。雙手支著膝蓋，停在鄭馨邊，大口著氣：“馨馨，你跑的太快了，我……”

話說到一半，抬頭看了看。發現氣氛有點奇怪，便噤了聲。

鄭馨心中有氣，又不好發作，只好轉向岳曦。

上前一步，著岳曦，大聲呵斥：“我問你，你憑什麼阿墨送你回家？”

岳曦后退一步。

鄭馨步步近：“先前阿墨我別欺負你，我照做了。可你呢？給臉不要臉。”

“鄭馨！”

顧之墨忽然大聲喊了的名字。

大抵是第一次聽他這樣大聲，鄭馨一愣，扭過頭去看他。

顧之墨面無表地看著，語氣是他從未有過的嚴肅，不怒自威：“是我要送的，你別鬧了！”

鄭馨的淚水奪眶而出，指著自己的鼻子：“你又兇我？”

顧之墨有點無奈：“我沒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