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去哪里？】

岳曦打出這五個字，又立刻刪掉，換了一句：“幾點走，我去送你。”

得知顧之墨離開這邊，是為了和家人旅行。趙小琦罵罵咧咧地陪同岳曦趕到了機場。一起來的還有袁達。

顧之墨還沒過安檢，一直站在約定好的地方等他們。

袁達最先看到他，一邊喊著他的名字，一邊跑過去。剛見面就給了個巨大的擁抱。

“老顧，說走就走，行啊你。”

顧之墨笑著用手去推他：“說歸說，別手腳。”

笑容在看到袁達后跟來的兩人時，微微收斂了幾分。

他朝岳曦的方向揮揮手，道：“你們來了。”

趙小琦滿心的碎碎念，礙于岳曦不好發作。只扔下一句：“對，和傷心的某人一起送送你。”

說完，就扯著袁達的胳膊。一邊往旁邊走，一邊說：“走了，先別在這做電燈泡。”

岳曦與顧之墨面對面站著。

顧之墨語氣輕松：“對了，你不是說有話對我講？”

岳曦點點頭，又看了他許久，這才鼓起勇氣將心里的話說出：“我已經知道我媽媽找過你了，這事很抱歉。”

顧之墨眼中的訝異一閃而過，隨后漸漸平息。他笑了笑：“都過去了。”

岳曦用力搖搖頭，說話的樣子笨拙卻認真：“不是，我不知道怎麼和你說的，都說了些什麼。但是我希我們都不要被這事影響。”

顧之墨平靜地看著，臉上沒有緒的起伏。

岳曦聲音稍稍小了些：“不要把講的話放在心上。”

顧之墨不知道在想什麼，一直沒有接話。可這波瀾不興的樣子，無疑是在一點一點，無形之中吞噬的勇氣。

岳曦接下來的每一句話，都變得越來越沒有底氣。

“我和你報考了同城的大學，上了大學就會很自由了。”

“然后，然后我媽也不會再因為學習的事心。不會繼續干涉我自己的事。”

“所以……”

說著說著，終于停住了。

經過一整晚的失眠，準備了很多，想說的很多，想問的也很多。

可此時此刻，面對著他的臉，竟然什麼都說不出了。

像是解答一道數學題，有假設，有驗算過程。只知道顧之墨應該是喜歡的。

可是到底有多喜歡，喜歡的程度夠不夠接突如其來的暗示。在心里盤問了自己，答案竟然是不知道。

岳曦深吸一口氣，轉而問了他一句：“所以，你有沒有什麼話想對我說？”

將這個問題給他來回答，也把主權丟給了他。

顧之墨平靜的臉上也終于有了表。

他角輕，努力彎出一個笑意：“等我們開學見，我請你吃飯。”

岳曦張了張，似有話要說，最終什麼都沒有說。

周遭空氣似乎凝固了幾分，機場里人來人往，可他們視角里只能看得到彼此。

直到顧之墨的媽媽也在不遠提醒他盡快過安檢。

顧之墨才略微別開目，道：“那……我先走了？”

“嗯。”岳曦笑得很勉強：“一路順風。”

回去的路上，岳曦一路上只盯著車窗發呆，保持著沉默。

沒人知道與顧之墨究竟談了些什麼。

趙小琦和袁達看得出心不佳，問了幾句都沒有得到回應后，也就識相地沒再打擾。

下了出租車，趙小琦猶豫著問了句：“曦曦，你心不好的話，可以回家。我幫你和他們說下。”

“沒關系。”岳曦說著，徑自朝學校的方向走去：“不要。”

趙小琦盯著的背影，半晌嘆了口氣。

徐佳夢早已在校門口等候多時，人一到齊，便按照約定的時間一起進了校門。

這次他們返校，只是為了來和林清策聊聊天。

對他們來說，高中生涯已經結束了，現在迎接他們的是大筆的假期時間。

可對學校的老師來說，送走一批學生，還將迎來新的一批學生。

林清策雖然沒有帶新一屆的學生，但是了校方老師的委托，最近要給高二某班代幾堂課。

教師辦公室，幾個人圍著林清策坐了一圈。

明明才分別沒多久，卻像是許久未見一般在敘舊。

林清策先是認真地建議了他們大學后要努力學習，隨后就是袁達帶著同學扯皮，盡說了些上課定外賣等糗事。

屋里一片歡聲笑語，就連心低落的岳曦，期間都跟著笑了幾回。

那些上學時的煩惱和煎熬，在此時此刻煙消云散，只化作淡淡的不舍與慨。

他們都知道，能像此時此刻，坐在一起聊天的機會并不多。

所以才格外珍惜每一分每一秒。

直到科任老師打電話給林清策催他回課堂，大家才不舍地散開。

臨別之前，林清策低聲開口住了岳曦。

見其他人陸續走遠后，林清策才從自己隨帶著的數學書里，出一張紙來遞給岳曦。

“喏，歸原主。”

岳曦一愣，隨后將手中的紙緩緩展開。

是一張畫，曾經被林清策課上沒收的畫。而畫上的人，是曾看過無數次，在紙筆上細細勾勒出的顧之墨。

早就已經將這件事忘得一干二凈，想不到林清策一直替收著，保留的完好無損。

岳曦朝林清策彎彎腰，道了句謝。然后轉走出教學樓。

回家的路上，還是坐在副駕駛，一句話都沒說。

后的袁達和趙小琦還在嘰嘰喳喳討論接下來的日子去哪里玩。

岳曦還是保持沉默，雙眼一直看著手里的這張畫，良久，淚水奪眶而出。

滴在紙上，瞬間暈開。

不敢哭出聲，只能默默流淚。

在車子即將抵達家門口的時候，手在臉上胡抹了一把。隨后小心翼翼將它疊好，收進口袋里。

連同近兩年的那些喜歡，與它一并整理好，收藏進心里。

七天后，市八中第一批錄取名單出來了。

岳曦趕了個大早與趙小琦來到校門口看榜，早已查到自己被H市的211院校錄取了，而且剛好是機械工程與自化專業。

岳曦向榜上去，顧之墨理科第一名，果然被H市最好的大學錄取。

好像在心頭的石頭落地了，岳曦輕輕勾了勾。

可能是天氣太熱，岳曦這陣子總是吃不下東西，整個人看上去又瘦了一圈。

原本臉上可的嬰兒都消去了幾分，一陣風刮過，趙小琦甚至有一種要被吹走的錯覺。

扶了扶岳曦的肩膀，問：“你和他就打算在H市面了？”

岳曦點點頭。

趙小琦又問：“還沒放棄呢？”

岳曦搖搖頭。

“好吧，你開心就好。只是我們兩個以后想見面就只有寒暑假了。”

岳曦回過頭看，見趙小琦一臉愁容，忽然覺得自己也的確是在顧之墨上投太多的注意力。

以至于總是下意識忽略邊親近的朋友。

心里有些愧疚：“沒關系，我只要有假期就去看你。”

趙小琦倒是顯然沒放在心上，爽朗一笑：“那就這麼說定了。”

開學之前，岳曦爸找上門，想陪同岳曦一起去大學報到。只可惜被胡玉霜毫不留面地拒絕了。最終還是親自將岳曦送進了宿舍里，鋪好了床被，打掃好了衛生。才頗為不舍地離開。

臨走之前依舊在囑咐：“上大學也別懈怠，還是要好好學習。”

岳曦機械式地點頭。

胡玉霜拎著箱子，走出幾步，又折回來，道：“好好照顧自己，錢不夠花了和我說。”

說完這句，岳曦才終于生出一種不舍的緒。

H市離的家鄉很遠，火車要二十幾個小時。

胡玉霜一開始知道報了這麼遠的學校，又報了這麼冷門的專業，氣的三天都沒怎麼吃飯。

甚至放狠話重新復讀一年。

兩人僵持了起碼一個多星期，最終胡玉霜還是沒拗過岳曦。只坐在沙發上，垂著頭說：“你是長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算了，我不管了，未來的路你就對自己負責吧。”

一個不算愿的愿就此達，岳曦卻遠沒有想象中快樂。

初次離家，水土不服，氣候熱。

岳曦剛來學校沒幾天便病倒了，高燒幾日不退。幸好室友都比較熱心腸，又是帶飯又是送藥。

幾天后岳曦爬起來，還剛好趕得上沒結束的軍訓。

軍訓半個月，幾乎每天都早六點到晚六點。曬在大太下，自然的威力。

多人苦連連，每次解散抱怨聲都連一片。

只有岳曦安安靜靜的，偶爾笑著聊聊天，大部分時間里都安靜地坐在一邊抱著一個畫板畫畫。

軍訓圓滿結束這天，恰好是中秋節。

岳曦隨著室友一起來到場上看月亮吃月餅。

四人坐一排，剛好在場一旁的臺階上。阿晴起了個話題，問大家：“你們都為什麼選擇這個學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