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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家皇后》 四百二十七 回稟

 仲秋之后,天氣一天天冷下來,青荷將鞋子晾在屋外頭晚上忘了收,第二天早上一,鞋不但沒晾干,反而沾了一層夜里的水,嗒嗒的本沒法兒穿。

 周稟辰一早起來,開開門讓風迎面一吹,忍不住打了個寒噤,他可不敢撐,說到底也不比年輕人了,再說他一天大事小事忙得不可開,著實病不起,趕回屋去加了個坎肩才又出來。

 他徒弟周玉海守在門旁,趕端水服侍師傅洗漱。雖然說他如今出去也是有人爭相趨奉的人了,可是在師傅跟前,還是跟當小太監的時候一樣殷勤小心著。

 提著壺往銅盆里倒熱水時,周玉海小聲稟告:“師傅,后苑那邊有人來報,說關在東北角的那一個,似乎是病了。”

 “病了?”

 “送飯的人說,昨兒送的兩頓飯都原封沒,也沒有聽見里頭有起的聲音。開門進去看了,說是病了,上滾燙,已經不省人事。徒兒想,多半是因為這天兒一下子轉涼的緣故。”

 這事兒下頭的人不敢擅專,只好趕回稟。

 雖然這人被關著,封號卻沒被削,看管的人就犯了難。要是明發旨意削去封號了,那病就病,就算死了他們

 也不放在心上。現在這麼不上不下的,實在讓人難辦。就怕萬一病死了,上頭反而要問責,那他們可擔不起這個責任來。可要說讓他們給請太醫,一來他們沒那資格,太醫署也不理會。二來,要是主子們本不想讓這人活著,那他們不就了沒事找事了嗎?

 究竟能不能請太醫?能不能給用藥?

 周稟辰把袖子卷起來,捧了水凈面,不不慢的說:“他們倒頭,把報到我這兒來算什麼意思?難道他們不敢擅專,我就敢了?要是我再往上回稟,這個難不就又扔給貴妃主子了?”

 周玉海被他這麼一說才明白過來。

 “這些人真該殺。”

 這事兒本不是貴妃的事兒。雖然說貴妃現在掌理宮務,可是被關的那人是皇上下的令,白洪齊親自辦的。這事兒論理也該報給白大總管才是,偏報到他們這兒來,真是存心不良。這讓貴妃主子管不管呢?管與不管都是錯。

 而他們師徒也討不了好。

 周玉海知道,這兩年眼氣師傅的人多了去了。宮里頭有不太監自認本事、資歷都比周稟辰要強,周稟辰能攀上永安宮這棵大樹純粹是他運氣好,借著過去與貴妃的幾分面鉆營上來

 的。要是他因為這事兒失了貴妃的歡心,馬上就會有一群人上沖上來把他撕咬拉扯下去。

 “那這事兒?”周玉海輕聲討師傅的主意。

 “你不用管了,我來辦。”

 趕巧今天沒有大朝會,否則這事兒就算想請皇上示下也得多等大半天。周稟辰去長寧殿時,白洪齊樂呵呵的親自迎出來。

 “是貴妃主子讓傳話?那你何必親自過來啊,隨便打發個人跑一趟就是了。”

 周稟辰也是一臉笑,邊搖頭邊說:“不是主子的吩咐。是早起有人來報,說后苑掖庭宮后頭關著的那一位病了,不知能不能請醫延藥,怕犯忌諱,所以我這不才過來的嘛。”

 白洪齊這笑的就有些玩味了。

 “喲,周公公辦事就是老到,都已經到永安宮當差了,后苑那塊兒照樣是你的一畝三分地兒啊,有大事小事總得先報給你裁奪著辦。皇上這會兒正忙著,吏部左右尚書都在里頭,這病的也不是什麼要的人,不好為這個擾著皇上吧?”

 周稟辰二話不說起就往外走:“那白公公您忙著,我也就先回去了。”

 白洪齊在肚子里罵一聲,還不得不出聲留人:“哎喲,周公公別急著走,先坐,皇上那邊

 召見只怕也說完話了,我進去換茶,順便替你看看。”

 周稟辰笑容不變:“那可勞煩白公公了,沒得說,回頭不當值的時候,你只管往我那兒去,上回我得了些好茶,一直沒舍得喝呢。”

 喝你祖宗!

 白洪齊肚里把周稟辰臭罵一頓,可這事兒還得進去稟告。

 就如周稟辰所說,這事兒他們都做不了主,如果任由那人病死了,皇上要是哪天忽然想起來,那這事兒就不好差了。

 他剛才攔周稟辰的話也不過就是想刁難他一下,結果周稟辰本不上套兒。白洪齊現在不給放行又如何?難道皇上就不去永安宮了不?到時候周稟辰照樣能回稟,還能給耽誤他差事的白洪齊上一上眼藥。白洪齊還能不明白這個?

 這件事謝寧從頭到尾都不知道,事本沒有報到這里來,皇上來用晚膳的時候也沒提起。等到第二天周稟辰將這事兒一五一十的向回稟。

 雖然皇上沒有明發旨意置慎妃,可是宮里也算是沒有這一號人了,關在哪里謝寧也就知道個大概。

 “皇上怎麼說?”

 “皇上讓太醫署去給診治了。聽說不是大病,就是換季了涼,用了一回藥之后已經在好轉

 了。”

 謝寧點了下頭:“知道了。”

 皇上因為與方夫人母子相認才沒要慎妃的命,但是很難說賜死和幽哪一樣置更重。對慎妃來說,曾經那麼野心,機關算盡,可是現在只落得幽閉至死的下場,活著就是罪。這樣活著和賜死相比,也許活著更令痛苦。

 周稟辰回過話,見謝寧沒有旁的吩咐,弓著倒退到門邊,從殿退出來。

 胡榮也在外頭候著,等著進去回話。見周稟辰出來了,忙打個躬問好。

 周稟辰朝他擺擺手:“別鬧這些虛禮。對了,東六宮那邊,怎麼聽說有人抱怨節禮沒給對數?”

 胡榮低聲說:“沒有的事,除了每人的份例,主子還額外有賞,福暉堂那邊也賞了,比往年只有多的絕不會。”

 周稟辰也知道胡榮不會在這上頭撈,那只怕又是有人在里頭兩頭瞞騙苛扣了。

 這潑臟水的前赴后繼,就瞞上他們永安宮的這些人了。

 “你也當心些。”

 胡榮應了一聲,又謝過周稟辰提醒。

 周稟辰往外走時胡榮正好進殿,起袍子出腳上新做的鞋,針腳細,做的格外他妥合腳。周稟辰只瞧一眼就知道這不是針工局統一做出來的東西。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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